老实说,福宁的震惊并不下于赵元宰。
她甚至对云大夫脱口而出地问了句:“你没有搞错吗?殿下不是不行的吗?”
本来脸上才要浮现出喜色的晋王殿下倏地一下脸色转黑,他狠狠瞪了某人一眼,张嘴斥责道:“谁跟你说本王不行的,本王要是不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福宁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脸上露出颤颤地表情:“哎呀,我这不是太意外了嘛……一时也?没有缓过神来。”
赵元宰哼了一声,不过那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福宁的肚子。
那视线简直嘁哩喀喳的冒着火光,就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前后两世,这将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的骨血延续。
“绝对没有搞错,绝对没有搞错。”云大夫笑呵呵地说道:“王妃娘娘,您确实是怀上了!”福宁听到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渐渐地,方才开始相信自己的身体里真的正在孕育着一个孩儿。
一个她和?赵元宰的孩子。
想到这里福宁抬起头看着孩子的父亲。
心里那真的是:万分?复杂。
上午才诊出的喜脉,中午都还?没过去呢整个都督府就都知?道了,至下午的时候,不光是都督府几乎整个雍州的官面上都知?道了晋王妃怀孕的消息。
这是大好的事情。
子嗣的传承,最是有利于一个集团的人心稳定?,起码对于赵元宰这种有心帝位的人而言,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围绕在他身边的利益集团都非常的需要一个健康的男性继承人。
“他一定?会平安出生?的。”当夜深人静,只有两个人存在的时候,赵元宰一边摸着福宁的肚子,一边含笑地如?此说道:“而且一定?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福宁闻言却想到,聪不聪明,可不可爱,那都是次要的,我只求孩子健康,身体健康,心里也?健康,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生?出一个小神经病出来啊。福宁关于父子遗传方面的忧虑,赵元宰可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整个人还?正处于一种及其兴奋的状态之中呢。
“好了,别摸了。”福宁被他一遍遍的摸的痒死了,忍不住扭了两下身子,躲开了他的手掌。
赵元宰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那张薄而艳的嘴唇微微抿着,看起来竟有一丝丝委屈的感觉。
福宁被他看得稍微有些心虚,于是忙不迭地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最近,赵元宰有意在雍州的边界筹办一座关市,用来专门跟草原那边做生?意。
这可是一件大事,着实马虎不得。
“朝廷方面比较动摇,有人怕开了通市,会滋养草原上的敌人。”赵元宰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了一股明显的厌恶,而随后又语气微妙地嘲讽了了句:“不过他们会快就会有新的麻烦呵……到时候也?就顾不上咱们了。”晋王殿下果然个料事如?神之人,在福宁于都督府开始安心养胎的两个月后,那个传说中获得了大丰收的会州,那个老百姓嚷嚷着又是要献粮食又是要给皇帝建碑立亭的会州居然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
这场□□来势之汹汹,简直让人闻所未闻,从□□开始仅仅七天之内,整个会州便乱成一片,无数人流离失所,地绅阶级死伤无数,那些爆民们甚至冲到了各地衙门前,把县太爷的脑袋砍掉砍下来耀武扬威。
他们打着“杀贪官,分?耕田。饭同?时,钱同?使的口号”一路聚众流民,几乎是在一个很短的时间里,既弄出了一个大约几万人的队伍。更令人不敢想象的是,当肃王派人偷偷摸摸地前去剿匪后,居然大败而归,整个朝廷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消息传到玉京,皇帝气的当场没心梗过去。
造反啊!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造反啊!
他这边还?做着盛世明君的美梦呢,底下的老百姓就要造自己的反了。
“混账!混账!混账!!”皇帝陛下愤怒的声音几乎贯穿了整个宣室殿,他就像是一头被人狠狠打了几拳的喷火龙,拍起来的硕大尾巴几乎要把整个地面击碎一般。
“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眼睛赤红,满是杀意的看着底下的诸公。
大臣们各个低着头,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上官炽,你来说!”最后还?是皇帝点了一个名。
作为一个坚定?的睿王党,此时此刻,他哪里会放过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于是,几乎想都不想的便沉声说道:“陛下,此次会州大乱,依臣看均是肃王好大喜功,逼迫百姓太甚的缘故。为平民愤,您应该力惩肃王。”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皇帝心里哪能不知?道上官炽说的话?是正确的。
会州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大丰收,正相反很多地方甚至还?出现了欠收的情况,然而官府却又是要多捐粮又是要多捐钱(建龙亭)对于本来收成就不好的贫苦人家就更是雪上加霜了。于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你既逼的人家破人亡卖儿卖女?,那就所幸拉起反旗,死中求活吧!
皇帝深深闭了下自己的眼睛,待再睁开时便寒声道:“肃王办事不力,即日起削其爵位押解回京……”再之后又是一连串的人事安排,而中心是想无非就是一样:快点给朕把这场闹剧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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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倒霉\"的邸报很快就传带了雍州,福宁也?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此时的她已经是三个月的身孕了。
腰肢看起的确粗了些,不过也?不是特?别明显,用赵元宰的话?说就是,你本来也?就是个小圆腰啊。
“夫人,该吃药了!”佳婉端了黑漆漆的药汁过来。
福宁一见,小脸顿时一拉拉,嘟囔道:“怎么又吃啊,不都说是是药三分?毒嘛,我又没什么事情。”
“这是云大夫给开的补药,您吃了,对自己和?小世子都好。”佳婉笑眯眯地说道:“云大夫的医术您难道还?不相信吗?”
我看那老橘子皮就是诚心想要报复我。
福宁叹了一口气,虽然并不情愿,但最后还?是选择喝了下去。
喝完了药,她赶紧吃了两块蜜饯,然后就又开始工作起来,等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赵元宰就回来了,而且还?不是空手回来的。
“呀!是醉仙楼的水晶肘子。”看着那被翠绿色荷叶包裹着的胖胖肘子,福宁的双眼顿时爆发出一阵亮光。要说原来她也?不是什么肉食主义者?,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开始对什么肘子啊,蹄子啊之类的极感兴趣。
扒开荷叶,福宁几乎迫不及待的就朝着那胖肘子咬了一口,额!酱香!软烂!好好吃!
“你急什么,切好了慢慢吃。”赵元宰抬起手轻轻弹了下她的脑瓜崩,笑着嗔了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福宁闻言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下。
晚上的饭菜也?是非常丰盛的。
除了赵元宰带回来的水晶肘子外,还?有响油鳝丝,清炒竹笋,红烧羊尾,以及乳鸽汤等东西。
反正都是高营养,高热量的。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时候的晋王妃,就是需要多补!多补!多多补!
吃完了饭,两人又开始各做各的工作,等到晚上九点整的时候,方才双双上床准备睡觉。
福宁告诉赵元宰,说她想要在本地尝试种植冬小麦。
“我调查过了,雍州的气温其实是很适合种植冬小麦的,如?果真的能够引进成功,那么百姓们就等于一年之中可以收获两次粮食。”
赵元宰摸着她的头发,颇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困难在哪?”
福宁便道:“一个是灌溉系统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肥料的问题,最后么……就是人们意识形态的问题。”
“赵元宰闻言淡淡的嗯了一下:“你只管研究你的,剩下的这些杂事,我会替你解决。”
福宁闻言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她从原先?被迫拿出知?识,到现在绞尽脑汁主动往外拿出知?识,这跟赵元宰总是无条件相信并且支持她的做法是分?不开的。这是一种被人信任着的感觉,是一种没关系,即使你出了错也?有我给你兜着的踏实感。
两人说了会公事,然后话?题不出意外的又开始往孩子上面拐。
赵元宰说:“你这段时间不要跟那个小黑蛋多接触。”
福宁拍了下他的胳膊:“福佳已经是大姑娘了,你别再叫她黑蛋了。”
“我不管。反正在孩子没生?下来之前,让她少在你面前晃悠。”
福宁一听这话?就知?道赵元宰真实的意图是什么,顿时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孩子是你和?我的,要像也?是像咱们两个,跟我堂妹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人云亦云了。”
赵元宰哼了一声,直过了好半晌,方才嘟囔地说了句:“还?是像你吧,像我有什么好。”
福宁舒服的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到: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