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婉端着银耳莲子羹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双拳紧握,满脸义愤,就差没有嗷嗷叫唤起来的自家主子,很?显然,对方看到了她,于是,福宁做出了一个十分丢人的动作,她身子下意识的往前一扑,整个人压在桌面上,然后对着佳婉摆出了一个强装无事?的笑?脸,并说道:“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一会儿再吃吧!”
“不行,这是顶级的血燕,趁热喝效果才能最佳。”小姑娘抿了抿自己的嘴巴,走过来,对着福宁说道:“主子也不要再藏了,奴婢都看到了,不过是一本破书罢了,我还能怕它?”
福宁闻言颤颤一笑?,心想:我这不是不想再勾动你的心绪嘛!
不过既然佳婉本人都这么说,那福宁反而坦荡了起来。
于是接下去的时间,她开始一边喝燕窝,一边对着佳婉疯狂抱怨起来,说了很?多诸如:曾经还答应过为我出书,现在都多少?年过去了,我一个封面都没有?看到。以及,姓云的现在算是要彻底出名了,这本《金汤要术》可不仅仅是在雍州发行,而是真正做到了刊行天下。
赵元宰那个混蛋怎么对老橘子皮这么好!
“唉!云行舟的名声很快就会传播出去,以后人们提起他,恐怕都会称一句杏林圣手啦。”
没办法,在这个时代,出一本饱受认可的专业的书籍,就是这么牛逼的事?情。
佳婉坐在旁边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可是当福宁说起,云行舟最近已经开始准备要正式推行“牛痘”的接种工作时,小姑娘的眼中依然露出了担忧的光芒。
半月之后.玉京.皇宫.宣室殿。
赵国公上官炽、明国公郑国名、户部尚书王利、御史大夫周明琦、以及恒王赵元志,这些人全部围绕在一推农作物旁边,脸上纷纷有?着不可思议地震惊之色。
郑国名首先发问,他说道:“陛下所言可是真得?这作物,真?能亩产五六百斤?”
作为一个曾经苦过来的男人,他太知道亩产五六百斤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意义了。
皇帝显然也处于一种及其兴奋的状态中,只见其不停点头,满面红光般地说道:“这数字绝对真实。”
东西的学名叫马铃薯,儿话名呼做土豆。
番邦来物,既能当粮食充饥,也能当菜品使用。
“这是晋王快马加鞭让人送给朕的礼物。”皇帝陛下笑?的像是个一百五十斤的孩子,他说道:“晋王是个办事?妥帖的,他信中所言,说自己得了这东西后,怕其中有?诈,非得经过一遍真?正的耕种后,方才能够安心。这不,雍州今年就大丰收了!”
一种新的作物出现,能够多活多少?人口啊!
对于一个时不时就发个洪水,动不动就闹个寒灾的朝廷而言,没有什么比能够让人饿不死的吃食,更加重要的了。
“晋王说了,这土豆极耐储存,若是放在阴冷之处,便是一年半载也绝不会腐烂。”
皇帝陛下说的高兴,底下的臣子们自然也跟着高兴,而且这种高兴不是装的,反倒是真的出自心底。
这不,就连嘴巴向来都比较恶毒的御史大夫周明琦都明晃晃的夸了句:“晋王殿下这次还真?是立了大功,陛下应该与以嘉奖,并同时下旨,责令各地,大力推广此物。”
皇帝哈哈笑?着点头,一副老子还用你来教的模样。
“六弟真?厉害啊!”散了会后,睿王赵元志一边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对着自己舅舅骄傲道:“我就知道,以他的能耐,便是到了地方也能大有?作为,哎!雍州的百姓算是有福了!”
上官炽淡淡地扫了睿王一眼,心想:外甥这性子实在是太天真了些,晋王在雍州干的越好贤名越大,你就应该越有?危机感啊,居然还骄傲自豪上了,简直是个白目。
当然了,想是这么想,但说肯定是不能这么说。
于是上官炽开始不动声色地转移起了话题:“皇后娘娘最近身子如何,老夫也已经很?久没向娘娘请安了,不如殿下陪我同去探望?”
“好啊!”赵元志不疑有?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大约一刻钟后,两人抵达了善德殿,然而还没等通传进去,他们就听见殿里传来一阵阵女子的痛哭声。
赵元志听见这个声音,面色顿时就显得有?些不好。
果不其然,此时在殿内对着皇后正哭的稀里哗啦的不是别人,正是睿王妃王茜。
“儿臣知道,上官芸是母后的亲侄女,可我那可怜的孩子也是母后您的亲孙儿啊,他连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的死去了啊!母后……您为什么不替他做主啊!”
皇后看着底下哭的几乎快要晕过去的儿媳妇,双眼之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心力交瘁。
半晌后,她说道:“够了,你不要哭了。凡是都要讲究个证据,你说是上官芸害你失了腹中孩儿,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否则这红口白牙的,让本宫如何能信?”
王茜性格骄蛮少智,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外,几乎没什么别的优点了,皇后看着这样的她,心里非常有一种,叫做,本宫当年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才选了她做儿媳妇的强烈悔恨感。
这位恒睿妃显然拿不出什么重要证据来,所以此时除了反反复复的哭嚎外,说的那些根本都是车轱辘话。
殿门外的赵元志终于听不下去了,就见其涨红着一张脸,疯牛般的冲进来拉起妻子的胳膊就开始往外拽:“你少?来打扰母后休息,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我不!”王茜尖叫起来:“你现在心里只有那个小贱人,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我不回去……啊啊……我要跟我那苦命的孩儿一块去死!”
夫妻两个顾不上别的,一路拉拉扯扯,极不体面的离开了。
上官炽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妹妹的脸都被气绿了。
“睿王妃也太不懂事?了些,明知道你身体不适,却偏偏拿这些破事来打扰你。”
皇后摇摇头,急促的咳喘了几声,勉力道:“哥哥今日怎地有空来探望本宫?”
上官炽自己搬了把云纹方凳放在了皇后的床榻边上,然后也不避讳的就把刚刚在御书房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因为此事?,陛下极为高兴。”上官炽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好一个晋王,当真?是有本事,都已经离开京城这么远了,竟也能让陛下时时在意着。”
皇后看了自家兄长一眼,轻劝道:“这总归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陛下自然欣喜,哥哥你也不要太敏感了。”
“不是我敏感而是你们都太大意了。”上官炽皱着眉头说道:“陛下如今虽然将几个成年皇子都赶去了藩地,但他却依然迟迟不肯正式立阿志为太子,这是在是让人难以放心啊!”
上官芸轻叹一口气,转过头,不说话了。
然而一旁的兄长却依然不肯放过她,只听其说道:“你现在的恩宠已经大不如从前,后宫里面美貌的女人却是一茬接着一茬儿地涌出来,若是再不能抓住太子这个位置,呵……要不了几年,咱们上官家的地位怕是就要被别人取而代之了。”
“兄长说的这是什么话!”皇后泪盈于睫,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她捂着胸口垂类哭泣着:“本宫为什么会受到皇上的冷落,别人不知道难道兄长不清楚这里面的原由吗?你们当年背着我,给晋王下毒,可如今倒好,这恶果却要由本宫一律承担下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陛下……陛下有?多久没有来着善德殿了……”果不其然,这句话一落,上官炽的脸上就划过一抹心虚的味道,然而偏偏嘴上却还强硬道:“是啦,是我的错!哎!当年就不该心慈手软,莫不如直接一瓶鹤顶红送他归西好了。”
皇后闻言立刻冷笑:“你不是心慈手软,你是找不到机会,而且也不敢冒那个风险,鹤顶红?呵……你信不信你当年前脚刚刚毒死晋王,皇上后脚就会屠了咱们上官家满门。”
那可是他和月清影唯一留下的血脉,皇帝不知道有?多么宝贝呢。
被戳中了要害,上官炽果然不说话了。
沉默的气氛直直持续了好久,最终还是皇后说了句:本宫累了。
上官炽这才黑着脸告辞了。
看着哥哥快速离开的倔强背影,皇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权利这种东西当真?是太可怕了,一旦沾染上,夫君就不是夫君,兄长也不再单纯的是兄长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并且为了维护这种利益,哪怕做成更残忍的事?情也在所不惜。对于晋王殿下的卓越表现,皇帝陛下非常的高兴,而他一高兴之下,各种奖励便纷纷而来了,于是,两个月后,雍州的都督府里,除了一车车从京城运来的御赐珍宝外,皇帝陛下还非常贴心的给自己儿子,送来了两位大美女。
“妾身裴红袖,妾身尔珍见过王妃娘娘。”两位大美女轻轻一礼。
姿势很规矩,态度却说不上太恭敬。
这也难怪,毕竟两个人都是皇帝拨下来,并且还都是“榜上有?名”的人物,一个被封了承徽、一个被封了奉仪,都是国家承认的正式编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