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的发生都应该有其原因?。
哪怕是晋王在闻喜宴上一剑杀七人,那也总该有个前因?后果吧。
皇帝陛下纵然心中惊骇,但却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会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但是死了儿子们的各位世家家主们却并不是这样想。
他们群情激动极了。
哪怕是上官炽这种素来老成持重之人,在看到连死都没闭上眼睛的小儿子时,也不禁痛苦的老泪纵横。
白发人送黑发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让人绝望的一件事情。
偿命!
他们要让晋王那个疯子偿命!
现在,立刻,马上。
“诸爱卿稍安勿躁,朕答应你们,一定查明真相,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陛下!”有人跪在地上声嘶力竭般地呐喊道:“晋王杀人,乃是众所目睹之事,何来真相之说。”
“不错!”另一个痛失爱子的家主也赤红着眼睛道:“陛下!晋王是您的儿子,但死了的那些人也是我等亲子,他们风华正茂,有的甚至连子?嗣都未曾留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殒命在一个疯子的手上,陛下请您一定要?为我等主持公道,不能让孩子们白死啊,陛下!!!!!”
七八个人跪在地上,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激愤、怨恨、悲痛的情绪,似乎在清楚的告诉皇帝,他们一定要?让晋王“一命还一命”。
然而,皇帝之所以能够成为皇帝。
首先第一条就是他的心足够硬,并且绝不能容忍任何的威胁。
朕已经答应过你们会查明真相,而你们却非要?朕现在就处死晋王。
这种联合起来咄咄逼人的态度,让皇帝非常的不喜欢。
森冷的目光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人,皇帝的沉默,让整个气?氛瞬间就冰冷了下来。
“三天。”最后打破此等沉默的是上官炽,他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三天之内,请陛下与我等一个说法。”皇帝森冷的目光从他的身上划过,然而等视线接触到上官炽那仿佛一夜之间就斑白了的鬓角时,寒冰般的态度到底有了片刻的软化。
毕竟此事说起来,终于是自己的儿子杀了对方的儿子。
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子?之仇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皇帝再次见到赵元宰的时候,他正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并且四肢被铁索紧紧的捆着。御医告诉皇帝,这么?做,是因为晋王殿下有自残的倾向,为了让他不伤害自己,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晋王为何会突然如此?”皇帝问出了自己心里?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然而满屋子?的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一个官职最大,资历也最深的太医上前一步,回禀道:“殿下之所以会突然发狂,皆因?为今日服了大补之物,以至于催生了隐藏在体内的残毒之故,那毒能让认神经错乱,狂性大发,所以殿下才会……才会变得疯狂。”
一种冰冷惊惧的感?觉从神经末梢迅速布满全身。
皇帝面色铁青地问:“什么?残毒…晋王合时中过毒?”
太乙犹豫:“怕是在极幼稚时,就……”
一场秋雨,一场寒。
似乎一夜之间,整个玉京的气?温就降了下来。
清晨,福宁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立在床头的佳惠和佳婉。
两人脸上的神情都带着些微的不安和焦虑。
福宁见状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她紧张地说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佳惠、佳婉彼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佳惠开口道:“娘子?听了千万别害怕……刚刚,魏吉祥过来禀告,说是在西门一口水井的附近,发现了双摆的整整齐齐的鞋子?。”
水井…鞋子?……
福宁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她几乎是结结巴巴地问道:“有、有人跳井了?是谁”
佳惠的嘴唇的动了动,最后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魏吉祥让人把尸体捞了出来、是、是……是孔嬷嬷……“
轰……
仿若一个霹雳打在脑门上,福宁的声音瞬间就扭曲了:“你说谁,孔嬷嬷?”
“是。”佳惠艰难地点了点头:“已经确定了,就是孔嬷嬷,她应该是昨天晚上,趁着下雨的时候,投井自杀的。”
福宁看起来惊慌极了也不解极了。
她伸出手下意识的攥紧了盖在腿上的被子:“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久以来,后宫里?面也不是没有那种因?为一时想不开而自杀的例子?,但那些人,大多都是最底层的小宫女小太监之类的,因?为受到了委屈,无处发泄,所以寻了短见也是有的。
但那可是孔嬷嬷啊。
在这庆麟宫中,除了晋王与福宁两个主子外,她甚至比胡纪都更加的有体面。
因?为孔嬷嬷是赵元宰的奶娘啊!
这样的地位,这样的情分,谁敢刁难她,谁敢给她气受!
福宁皱着眉头,脑海里面转动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孔嬷嬷被整理了遗容后就迅速的收敛入棺了。
福宁按照宫内的流程让人进行?了上报。
果然,当天下午,就有人把孔嬷嬷的尸体给拉走了。
而关于她为何会死的这件事情,却谁都说出不清楚。
孔嬷嬷没有生病,近期也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矛盾,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没有原因?,只有属于死亡的结尾。就好像她真的只是在一个雨夜中平静的走出去,然后平静的跳进一口井中,平静的选择了死亡。
平静的让福宁的心中直发毛。
而就在这种平静无波中……晋王殿下在随驾期间,突然大发狂性,一剑要?了七位世家公子性命的消息,却如同龙卷风一般在京城中引爆了。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可置信。
毕竟这个说法也未免有些太过丧心病狂。
但是当那些受害人家开始在门口挂起白幡,白灯,下人们也开始嚎丧起来的时候,他们就是想不信都不行?啊!“娘子?,这可如何是好啊?”庆麟宫内,人心惶惶,魏吉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门。门口已经让禁军给围住了,现在是只准进不准出啊!”
福宁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而此时的她却深深知道,自己绝不能乱。
“慌什么?!”福宁一派镇定地说道:“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在咱们谁都不知道,只要皇上的圣旨一天不下,咱们就像以前那样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日子,门口的禁军也不用多加理会,就当他们是来保护咱们安全的好了!”
魏吉祥:“………”
当天下午,庆麟宫的下人们发现宁良媛的屋子?里?如同往常那般响起了琴声。
因?为是新学的缘故,琴声磕磕绊绊,十分刺耳。
都现在这样了,还能有闲心练琴。
不知为何,听见那十分不像话的乱弹声,众人的心里?却是全所未有的安稳起来。
如此,日子似乎真的恢复了从前,庆麟宫被遗忘在皇宫的角落里,孤独的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半月之后,圣驾返回。
次日,福宁被召见。
皇帝陛下看着比上一回寿宴时见到的似乎苍老了许多。
他坐在那里,对着底下跪着的福宁说了一句话:“晋王病了,身边需要?亲近之人服侍,你可愿意?”
“愿意。”福宁点点头,嘎嘣脆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皇帝点点头:“那就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上路吧。”
福宁也没问要去哪里。
很乖巧的站起身,退了下去。
赵元宰没有跟着圣驾回宫,而是去了什么?地方养病?是什么?病不知道,但应该挺严重。
但……
福宁忍不住在内心里?轻轻的嘘了一口气……但,人还活着……
“站住!”就在这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福宁浑身一机灵,抬眼望去后,脸色顿时一变。
叫住她的人,不是别的,正是太子?妃卢氏。
糟糕,居然被她给堵住了。
“见过太子妃娘娘。”福宁低眉顺眼的行?了一个礼。
卢氏坐在轿捻上,俯瞰着地上跪拜着的福宁,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兴味。
一直以来她都有种感?觉,弟弟的死亡,跟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绝对的干系。
而现在,晋王犯了这样大的过错,眼看就要不成了。
可不正是报复的最好机会嘛!
“来人啊!”卢氏呵斥道:“给我?掌嘴。”
命令一下,不由分说,几个宫人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
福宁连腰间坠着的砂石都来不及拿出来就被人给按住了手脚。
再然后,一个耳光,就向她的脸扇了过来。
啪!啪!啪!啪!啪!
上来一连就是十数个耳光,福宁的脸蛋当场就青紫起来,并且嘴角处也因?为暴利而流出了鲜血。
脑袋在嗡嗡作响,耳朵里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羞辱与愤恨在心头齐聚,福宁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等着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一定会……随着越来越多的耳光抽过来,福宁在佳惠声嘶力竭的哭声中,终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