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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自己要被比下去了呢……福宁开始担心,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规划一下后半辈子的冷宫生活。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预于人的意料之外,那个幸运的、被选中的,漂漂亮亮的福珍——居然死了!

“真的好惨啊!”福云和福芳过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子都是颤抖的。

前者告诉福宁,说自己偷偷看到了福珍的尸体。

“她是被王爷下令,活活打死的,整个人血肉模糊,下半身和上半身几乎分离,血流了一地,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呜呜呜……我好怕啊!”

听到这里的福宁果然倒抽一口冷气,她的脸色发白,嗓子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堵塞:“为什么?王爷为什么要杀福珍?”

“不知道。”对面的女孩儿满脸都是惊恐与绝望:“可能是福珍做错了什么事情触怒了王爷吧。”福宁咬了下自己的下唇,不能不承认,一股胆寒的感觉开始从内心深处腾升而起。

像她这种胆子不小的人都觉得心惊的事情,对于几个人里最小的福芳而言就更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真的是被吓坏了!

“福宁姐姐,福云姐姐,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呜呜……我想要回去……”小姑娘哭的眼睛都红肿了起来:“以前我就听人说过,晋王殿下是个性格残暴的狂徒,再这样下去,咱们都会落到和福珍姐姐一样的下场……”

“住口不要再说了。”福云忙不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并同时惊恐的四处寻扫了一圈,唯恐这些要丢脑袋的话让旁人给听到。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偏偏在这个时候,房间的大门居然被人给敲响了。

三个小姑娘同时一震,彼此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些不安,最后还是福宁镇定的吸了口气,亲自前去开门。

来人是孔嬷嬷,以及一个脸生的宦官。

“呦,几位姑娘都在呢……正好,省的咱们再到处跑了……”孔嬷嬷先是对几人友好的笑了笑,然后又指着旁边的宦官客气地说道:“这位就是王爷身边的大总管胡纪,胡公公。”

福宁等人显示也是听过这位胡公公的大名,所以此时一个个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果不其然,就听下一秒,胡纪开口了:“传王爷口谕——”

福云和福芳两个一听这话,立刻就跪了下去,反倒是福宁,稍微愣了下后,才赶紧有学有样地照做。

胡纪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继续道:“王爷口谕:司寝局宫女福宁晋为奉仪。司寝局宫女,福云、福芳立刻遣返,奉仪姑娘,恭喜您了!”

直到被孔嬷嬷亲切的从地上扶起来,福宁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终于竟聘成功,可以留下来了。

而至于被遣返的福云和福芳……

她们看上去也不怎么失望,面容上隐隐地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想起莫名惨死的福珍,福宁开始有些估不准,离开的和留下的到底谁比较幸运了。

有了正式名分的好处是,生活条件在各方面有所提升。

福宁终于像是很多古言小说里面描写的上等人那样,有了属于自己的贴身丫鬟。

丫鬟名叫云珠,年十七,长的文静清秀,气质也颇为沉稳。

她照顾起人来十分的有一套,来到福宁身边不过半日,就让后者觉得很是贴心。

“胡1总1管送来了几匹料子,还有一盒首饰,娘子要不要试一试?”

“不用了,放在那边就好,云珠姐姐你先不要忙了,过来一下,和我说说话吧!”

福宁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云珠脸一红,先是有些惶恐的表示自己一个奴才根本不配被主子叫姐姐,而后又表示娘子您有什么问题,只要奴婢知道的,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就说说王爷吧……无论什么都好……”

云珠果然也不隐瞒,把自己听说的都吐了出来。

“晋王殿下是当今皇上的第六子,很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喜爱……有传言说,殿下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一年后,王妃是荥阳郑氏的嫡女……”景朝的建国时间不算长,统共到现在还不足二十年,虽也有科举制度,但门阀的势利依然不可小觑,当今的皇帝陛下算是二代目,名字叫赵世政,原配皇后也是世家女名为上官柔。

这位皇帝陛下得位不算正统,他发动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钟午殿”事件,杀死了本该继位的前太子,而成为了皇帝后,他也确实干的不错,现在整个国家都是一种欣欣向荣的姿态。从某些方面来说,福宁觉得,这位陛下和自己原时空中的唐王李世民,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与云珠说了半晌的话,又与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对比了下,福宁对于自身的处境有了一种更为深刻的理解。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悄然过去了,而当天晚上,福宁再次被传唤侍寝。

同样的时辰,同样的屋子,只不过这一次,福宁的肚兜由鹅黄色变成了葱绿色。

不过都一样啦,反正都是要被人【嫖】的命运。

朱红色的寝殿大门嘎吱一声响起,又嘎吱一声被关闭,在数百只铜雀宫灯的烛光下,晋王赵元宰走了进来。如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这是一个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犹如艺术品般的绝美少年。“给殿下请安。”福宁站在床边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赵元宰说道。

大约是青春期的关系,他的声音有些狭窄,听上去就有一种尖锐的味道。

赵元宰说完起来吧这三个字后,就长臂舒展的站在了那里。

福宁稍微一怔下,就反应过来,人家这是在等着自己过去服侍更衣呢。半个时辰后,换好衣服的赵元宰开始坐在床头看书。

如果就这么光在旁边站着,那未免有些太尴尬了,必须得找点事情做啊!

想到这里的福宁自觉主动的爬上了床,然后跪坐在了某人身后,抬起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手底下的肌肉在普一接触的瞬间,有一种下意识的紧绷,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默认。

于是,国内一流按摩技师.福小宁同志,再次上岗了。

殿内的气氛很静谧,除了纸张被翻动时偶尔才会发出的脆响声外,再无一丝其他的声音,直到——

“殿下这是在看《左传》吗?”

赵元宰正在翻书的手指猛地一顿,然后他抬起头,样子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识字?”这话说的,咱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被高考狠狠鞭挞过三年,然后又度过四年美好咸鱼生活的正牌大学生,识个字算什么,我还会两门外语呢。但实际上,在大景朝,知识传播的普及率并不高不要说福宁这种宫女出身的人了,就是一些大族出身的小姐那也是文盲无数。

福宁听见赵元宰这样一问,心里立刻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毕竟一个优秀的员工,为了避免自己被无故淘汰,总要在领导面前表现出自己相应的价值才行。

对于福宁来说,起码她得告诉赵元宰,自己是个有文化的女孩,不是除了肉1体就一无是处的玩物。

“是的。奴婢识字。”没有一丝丝的掩盖,福宁直接说道:“奴婢曾经有幸,读过《论语》和《孟子》《左传》也是看过的,但就是不全,只读了半部,不过奴婢对其中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记忆尤为深刻,每每回味都觉得非常感慨。”

果然,当她说完这句话后,赵元宰看着她的目光瞬间就变得尖锐起来。

“哦……?”他的声音拉的长长地:“那你说说看,这个故事是怎么个感慨法?”

《郑伯克段于鄢》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个因为母亲过度偏心,从而导致兄弟失和的故事。从普遍的观点来说,基本上都是赞扬郑庄公的大度隐忍、而批判共叔段的僭越和野心。

福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她用着有些稚气的表情,直截了当地说道:“奴婢就是觉的共叔段有些可怜。”

“共叔段是王子,又享尽姜太后娇宠,何谈可怜二字?”

福宁却摇摇头:“人之初生,如同一张白纸,能长成什么样与周围人的教导是分不开的。姜太后只知一味宠溺,这与捧杀有何区别?还有那郑庄公,他明明察觉出自己的兄弟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但却从不加以规劝和制止,反而一步步的纵容,引他走入更叫无法自拔的深渊,奴婢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兄长应该去做的事情。”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这是错的,那么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对的。

捧杀……

嘴巴里面轻轻地念着着两个字,赵元宰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怔愣了起来。

别看福宁表面上说的顺顺溜溜,但实际上一颗心脏早就捏在了半空中。她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是冒了绝大风险的,但是没有办法,机会只有一次,若不是借着《左传》的借口说出来,日后恐怕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完美的时机了。

皇六子,赵元宰,用云珠的话来说就是:殿下身受皇上与皇后的喜爱,特别是后者,简直是爱若珍宝,无论殿下犯了何等错误,皇后娘娘都会出面维护云云。

但是在原身的记忆里,却还有另一个更加惊人的传言——

那个传言说:六皇子赵元宰根本就不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他其实是陛下与前太子妃月氏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