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中午的时候莱斯特雷德先生到访,说约翰·霍纳的太太到伦敦警察厅报警,她的丈夫已经失踪三天,她认为莫卡伯爵夫人绑架了她的丈夫,理由是约翰·霍纳三天在大都会酒店维修过水管之后,回家向她透露他掌握了一个足以令莫卡伯爵夫人名声尽毁的惊天秘密。
伦敦厅的警察当然不会听信霍纳太太的片面之词,但莱斯特雷德先生认为那位太太并不像撒谎,希望福尔摩斯能出手,调查事情的真相,让约翰·霍纳早日回家陪伴太太和孩子共度圣诞。
而傍晚时分,门警彼得森带着一只大白鹅来访,希望福尔摩斯能找到大白鹅的主人亨利·贝克,闲得快能长蘑菇的福尔摩斯接受委托,然后他的委托“鹅”拉出了一颗光芒璀璨的蓝宝石。
这颗蓝宝石就是传说中那颗世上独一无二的石榴石,对莫卡伯爵夫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事情竟然能巧合到这种地步。
华生趴在吧台上,打量着那颗蓝宝石,内心的震惊平复过后,忍不住怀疑道:“这真的会是莫卡伯爵夫人的石榴石吗?”
刚刚他实验了一下,这玩意儿划玻璃就跟划奶酪似的丝毫不费劲,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但因此就说这蓝宝石就是天使之泪,未免有点过于武断。
毕竟,在座的几个人,没有一个曾经近距离地观察过天使之泪。
福尔摩斯手里拿着樱桃木烟斗,十分笃定地说:“肯定是。莫卡伯爵夫人将要在圣诞节的拍卖会上将天使之泪拍卖,这两天《泰晤士报》都在介绍它,它的形状、大小,甚至有多少个切面,我都熟记于心,绝对不会出错。”
阿加莎坐在高脚椅上,大白鹅在她脚边蹲着,像一堆白雪。
灯光下,宝石的光芒炫目,阿加莎忍不住问华生:“华生医生,这粒宝石这么多切面,又十分锋利,它会不会划伤大白的肠道?”
有那么一瞬间,华生感觉到茫然,随即,他反应过来。
华生笑着跟身旁的女孩说:“大白将宝石拉出来,现在还十分安稳地蹲在你的脚边,应该是没有被划伤。”
阿加莎听了,放下心来。
她的目光落在那粒宝石上,她并不怀疑福尔摩斯的结论,这颗价值接近五万英镑的蓝宝石,确实夺人眼球,即便是米尔沃顿太太那样珠光宝气的女人,见了天使之泪,都忍不住想要得到,可见它的迷人之处。
阿加莎伸出右手,食指的指腹落在天使之泪的一个棱角上,这些棱角十分锋利,只要她稍稍用力往下按,皮肤就会被刺破,鲜血会从指腹流出来。
一股莫名的凉意从指腹传到她的心底,阿加莎抬头看向福尔摩斯,问:“如果这是天使之泪,那莫卡伯爵夫人在圣诞节那天拍卖的,是什么?赝品吗?”
福尔摩斯笑着跟阿加莎说:“米尔沃顿此人令人厌恶,我对他向来不齿,但他说的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认同。”
阿加莎:???
福尔摩斯:“这颗宝石是魔鬼的诱饵。事实上,世上所有的宝石都是魔鬼的诱饵,能诱惑世人做出许多违背道德和良知的事情。”
华生沉默了片刻,看向福尔摩斯:“夏洛克,莫卡伯爵夫人会是知情人吗?”
福尔摩斯:“说不好。”
阿加莎却说:“莫卡伯爵夫人是知情人。”
福尔摩斯有些意外地看向阿加莎,“何以见得?”
阿加莎搜寻着大脑里关于莫卡伯爵夫人的信息,得益于她有一个喜欢收集上流社会贵妇和小姐各种八卦消息的“主人”,阿加莎的脑海里有不少关于时下上流社会名媛和贵夫人们的八卦。
米尔沃顿太太被迫嫁给米尔沃顿,因此对米尔沃顿并没什么感情。可是米尔沃顿对米尔沃顿太太却十分痴迷,对米尔沃顿太太几乎百依百顺,唯独是在天使之泪这件事情上,米尔沃顿没能满足妻子的期望。
米尔沃顿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多的是方法,但是天使之泪他不想碰。
“我听米尔沃顿先生说过,想谋财,就不要轻易断了别人的念想。天使之泪虽然引发了几桩刑事案件,但它对莫卡伯爵夫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她不会出让的。”
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下,“传说在东方华夏某个城市河岸发现的石榴石天使之泪,曾经得到神明的祝福。得到它,就能得到宽恕和幸福。这颗宝石,是莫卡伯爵夫人的嫁妆,听说是她的兄长给她的,承载着整个家族对她最殷切的期盼和祝福。”
华生听了,忍不住叹息,“讽刺的是,这颗得到神明祝福的宝石,已经令许多人犯下了血淋淋的罪行,被判绞刑。”
福尔摩斯把玩着樱桃木烟斗,烟瘾犯了想抽烟,但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加莎,忍住了。
他聊胜于无地将没点着烟斗放在嘴里衔着,跟华生说:“世人爱财,总有人为钱财不顾一切。这些璀璨的宝石,切面越多就越是罪行累累,没什么稀奇的。”
华生感叹:“我真羡慕你总是能这么冷静理智地看待事情。”
纵然他上过战场,见惯生死,但是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没办法像福尔摩斯那样冷眼旁观。
阿加莎想到了失踪的约翰·霍纳,她抬眼看向福尔摩斯,“你觉得约翰·霍纳的失踪跟天使之泪有关系吗?”
如果有关系,那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惊天秘密?
那关于莫卡伯爵夫人的秘密,又会是什么?
天使之泪,是怎么跑到了大白的肚子里去,又还那么凑巧被门警彼得森送到贝克街公寓的?
那个贝克先生,他知道大白肚子里装着一颗价值惊人的宝石吗?
……
阿加莎感觉越琢磨,问题就越多,迫切地需要理清楚。
坐在她身旁的福尔摩斯衔着烟斗,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模样,阿加莎知道他也在思考这些问题。
片刻之后,福尔摩斯将嘴里的烟斗拿下来,在吧台上敲了敲,“约翰·霍纳的失踪跟天使之泪应该脱不了干系。如果莫卡伯爵夫人明知天使之泪是赝品,还要拍卖,这摆明是一场巨大的诈骗,一旦曝光,她不仅身败名裂,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停了下,福尔摩斯又笑着说:“问题很多,可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看看大白的主人贝克先生跟此事有没有关系,你们觉得呢?”
华生:“这简单,明天刊登一个失物招领,见到亨利·贝克就知道了。”
福尔摩斯站起来,露出十分心满意足的模样,他整了整衬衫的衣领,目光扫过阿加莎和华生,“朋友们,我们总算有正事可干了。”
他主动向阿加莎伸手,“欢迎加入,年轻的小姐,希望你不会因为生活过于刺激而打退堂鼓。”
阿加莎看着向她伸出的大手,愣了一下。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没人能拒绝福尔摩斯。
她伸手,跟福尔摩斯的大掌轻轻相握,“我的荣幸,福尔摩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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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在二楼的公寓用过晚餐之后,向福尔摩斯和华生告别,要回三楼。
大白鹅亦步亦趋,跟着她到了大门。
谁知她开了门之后,大白鹅却待在大门内,伸长了脖子露出一个鹅头看着她。
阿加莎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鹅,愣住了。
华生也啧啧称奇,跟阿加莎说:“这只大白似乎很喜欢你,但更喜欢我们的公寓。”
阿加莎想起年幼时回外公家小住,外公的院子里也养着一只大白鹅,很有灵性,能看家护院。
这么一看,这只大白鹅倒是有点像外公院子家里的那只大白鹅。
阿加莎跟华生说:“这真的只是别人养了做烤鹅的吗?”
华生耸肩,笑道:“这个问题得问夏洛克,他无所不知。”
阿加莎不想问福尔摩斯,她伸手摸了摸大白道脑袋,“或许它吃了天使之泪后,脱胎换骨,再也不会成为一只烤鹅了。”
年轻女孩的异想天开令华生觉得既可爱又可笑,“你何不直接说它是从另一世界来,命运跟一般的鹅不一样。”
阿加莎顿时有些恍惚,神色认真:“它或许是在另一个世界待腻了,所以才到这个世界来。华生医生,明天亨利·贝克先生来认领失物,能让他将大白卖给我们吗?”
华生失笑,“阿加莎,你的酒还没醒吗?”
阿加莎回神,她揉了一把大白的羽毛,然后向华生告别。
她回到三楼,哈德森太太已经回了房间,一片安静。阿加莎回到房间里,她并不急着点灯,只是靠着房门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黑暗,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她的酒早就醒了,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是她的亲身经历,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这令阿加莎的内心有点难过。
在这个世界,如果并不仅仅只有她,还能有多一个人知道她的来处,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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