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焰火,圆月悬空,平稳的河面上异彩纷呈,远远望过?去,如繁星一般交相辉映。
成衣铺内,吴川站在门口,小心地将手?中红盒呈给陆旌,“殿下,这是浦玉阁最为上乘的水粉,若五小姐不?满,属下再去换别家的。”
陆旌随意扫了眼,盒子上的牡丹花型甚为眼熟,该是她常用的。
他走进隔间,视线在顾宜宁的肩上停了一瞬,立刻移开,随后把手?中东西放于梳妆台上,自觉背过?了身。
顾宜宁早已缓过?了心神,脸上刚才那点燥热逐渐冷却,看了眼铜镜中清冷矜贵的背影,小声问道:“你?不?帮我吗?”
陆旌转身,对上她无辜的眼神,颈间暧昧至极的痕迹,以及凌乱的衣衫和耳侧青丝。
当真是折磨人。
他哑声问道:“你?面前不?是有镜子?”
小姑娘蹙了蹙眉,理所当然地问:“这铜镜如此浑浊,不?如家中的清晰,我哪里看得清?”
陆旌眉骨跳个不停,眼前的冰肌雪肤,他随便碰上一下,心中便是野火燎原。
一时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在报复自己。
见男人迟迟没有动作,顾宜宁手?指不?断点着脸颊,懒声道,“殿下怎这般不讲理,从我这里得了好处,转头却不认人,这是堂堂摄政王该有的风范吗?”
熏香缭绕间,陆旌揉了揉额角,他哪里是得到了好处,分明是饱受折磨,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才勉强抑制住了体内的邪火,如此浅尝辄止,不?知这汹涌的后劲,何时才能缓过?头。
“陆旌。”
婉转的声调传来,含了点不耐烦。
他掩下眼中躁意,闻言走过去,拿了桌上的脂刷,一点一点将细粉晕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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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外,老板娘选了件海棠色的流仙裙,按尺寸修改过后让绣娘帮忙送了过?去。
这家店铺是鹭江河畔最出名的成衣铺,足足三层,进店的顾客络绎不绝,大多都是一对一对的小夫妻,或者成群结队的年轻女子,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吴川极其引人注目。
他不?堪其扰,在半边脸上佩戴了从小摊贩那里买到的獠牙面具。
老板娘笑着?看他,“公子是否尚未婚配?”
吴川点了下头,同她敷衍两句,便行至门外等候。
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见他出门以后,团团围住了老板娘,悄声道:“那可是摄政王身边的吴川吴将军,老板娘可莫要同他闲扯家常,别将人得罪了。”
“吴将军?”老板娘的脸一瞬变白,“我可真是眼拙,居然没识出贵人。我这小门小户竟得了这么大的荣光......”
年轻的姑娘红着脸打听,“老板娘,吴将军常年跟随着摄政王,他今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言中之意,分外明显,女儿家的心思昭然若揭。
老板娘又是一顿,猛然想起隔间里那个贵气逼人的玄衣公子,她先前还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等清贵的人物。
她同面前的姑娘对视一眼,心中有些惊骇,惶恐到手中衣物都拿捏不住,不?断地回想着刚才是否有得罪人的地方。
红衣姑娘看见她的神色,了然于心,眼中透露出欢喜,手?中的锦帕也?搅地七拧八拐,跟身边女伴道:“殿下果?真在此处,我们晚些再走,瞧一瞧他的真容。”
这姑娘是店里的熟客,又家世显赫,是京中的名门望族,老板娘好心提醒,“摄政王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个姑娘相陪。”
红衣姑娘有些失望,酸溜溜地道:“那姑娘可是相府的五小姐?早就听说殿下对那位五小姐情根深种,除了她,只怕不?会多看旁的女子一眼。”
老板娘犹豫着?问:“大婚前两月,新人不?是不能相见吗?寻常百姓都如此避讳,钟鸣鼎食之家,岂不?是更加重?视这规矩?”
“对啊,差点忘了这个。”红衣女子又立刻激动起来,“可是......老板娘可知,殿下身边的女子到底是谁?陆夫人只有两个儿子,王府也?没住什么表小姐堂小姐啊?”
老板娘:“咳......瞧着装扮,像是神仙楼的舞姬,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红衣姑娘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最后笑道:“既然神仙楼的舞姬能入殿下的眼,那我岂不?是......也?有机会?”
老板娘一噎,不?知该如何作答,那舞姬遮着脸,都能瞧出万种风情,根本不是常人比得来的。
谈话间,花雕木门敞开,走出来一位配戴朱雀面具的女子,步履轻盈,衣诀翻飞。
堂前几位修改衣物的绣娘直愣愣看过?去,目光落到那身海棠色的流仙裙上,这衣物摆在店中数月,太过仙气飘飘,穿在身上不?显人美,反倒衬得面容失色,让多少贵女们铩羽而归。
也?唯有这位舞姬撑了起来。
怕是神仙楼里的头牌。
红衣女子瞧着面前一男一女,愣是不敢上前同陆旌搭话。
她若过去,和这绝色舞姬一比,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直到店里没了人影,老板娘还未回过?神来。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甩脾气似的,把手?中帕子直接扔到柜台上,怒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若是真有姿色,为何还用面具遮挡住脸蛋?定是丑绝!”
女伴嬉笑道:“你?觉得凭摄政王的眼光,看得上丑绝的舞姬吗?能被他看上的,起码也?要和相府五小姐平分秋色啊!”
红衣女子翻了个白眼:“漂亮又如何,区区舞姬一个,卑贱地很。相府五小姐可是个不?省心的,且我将这件事大肆宣扬出去,看看五小姐该如何惩治她!”
女伴点了点头,赞同地说:“良辰美景,又是大婚当前,摄政王却陪着另一个女子,这不?是赤,裸裸地打顾宜宁的脸?依顾宜宁的性子,定会闹个没完没了,把摄政王闹烦了,可就有好戏看了。”
两人一琢磨,交换目光,露出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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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顾宜宁小心翼翼地把花灯置于水面上,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
刚睁开眼,便看见几辆华丽的马车从入京的官路上驶过去,红艳艳的灯笼上,写着?“平西”二字。
她扯了扯陆旌的衣袖,问道:“平西王要进京了吗?”
陆旌用剑柄把她放入河道的花灯摆平,划出一条顺畅的水路,看着?花灯飘远后,才站起身来,瞥向墨色中的那点红,淡道:“上月去了碧霄宫,这次来京,说是探望太后。”
顾宜宁握紧了手?中的藤编小篮,明知故问道:“表面上来探望太后,那背地里呢?”
陆旌看着?她,眸光微动,笑了笑,“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慧?这都猜不?出来?”
她晃了晃手?中小篮,兀自向前走着,“自是……寻一门好亲事了。”
话落下后,便看见鹭江的另一侧,护栏旁边站着?一位手?摇团扇的华服女子,引得路人频频回望。
不?是晋明曦还能是谁?
有晋明曦在的地方,必定有她哥哥。
看她旁边那灯火通明的酒楼,顾承安定是在其中同人喝酒应酬。
没想到这曦禾郡主还是没死心,不?过?她尚未得知顾家要向平西王府提亲的消息,若是日后知晓,就算心中放不下,也?应该会有晋明灏皆力劝阻的。
小暴君虽然有时候傻乎乎的,看着?不?靠谱,但小心思实?在太多,聪明得很,定不?会让身边的亲人受委屈。
顾宜宁来不及感叹即将形成的一段孽缘,只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回相府了。
若是让顾承安得知她今晚偷偷跑了出来,指不?定怎么和顾汉平一块拿礼法压制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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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人起疑,回相府的马车要先绕到附近的一处府邸,在那里停上一会儿,从后门走出,再回正路。
吴川将马车引到无人烟的地方,请顾宜宁上去。
她上了两层木阶,回过?头来,紧盯着陆旌的唇角,心思一动,想要偷偷再吻他一下。
然而并未得逞。
陆旌偏过头,把人牢牢按在怀里,沉声问:“还是不长记性?”
顾宜宁想起小树林里脸红心跳的情形,认输道:“我不?乱动了,你?快些松开。”
他依言落下手?掌,从腰间拿出个小银瓶,“回去涂抹在颈间,可消红肿。”
顾宜宁接过来放在手中转了两下,钻进了马车,临走前掀开窗帘,双手?扒着?窗沿,下巴抵在手背上,弯着眼眸轻声叹了口气:“殿下真是一点定力都没有。”
陆旌掀眼看她。
月光下,她悠悠然地轻启朱唇,“勾勾手指你?就受不住,若以后遇上媚色天成的美人,也?不?知会失控成什么样儿。”
她又叹口气:“这我还怎么敢放殿下出门?”
陆旌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小姑娘面前坍塌地一无是处。
他想说,她连手?指都不用勾,光是站在那,就能让他鬼迷心窍,神魂缭乱。
小姑娘说完话后,似乎是瞧见他脸色不太对劲,硬是往后缩了缩,然而脸上还是故作镇定。
将欺软怕硬展现地淋漓尽致。
良久,他才道:“就你歪理多。”
作者有话要说:顾宜宁:我或许是个色鬼,又怂又坏的那种。
陆旌:……多少有点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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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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