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清刚进来,后面又跟进一个人来,迟梅宁定睛一看,居然是程子阳!
他来做什么?
迟梅宁心中警铃大作,看向程子阳的目光带了审视和警惕。
不过……
她看了眼正双目含笑看着她的刘玉清,迟梅宁觉得程子阳这算小麻烦,毕竟他俩再无可能,刘玉清可是全家都看好的女婿。
“迟姑娘。”刘玉清一身月牙白细棉布长袍,头发被纶巾束在头顶,腰间挂着一枚碧绿玉佩,进了这农家小院,让小院都亮堂起来。
迟梅宁收起脸上的惊愕,福了福身,“刘公子。”
说话间,迟老太等人从屋里出来,和同来的媒婆就说上话了,家中迟老太早有准备,由迟老头还有迟长海兄弟三人一同招待。刘玉清与迟长山早就认识,如今谈话也颇为熟稔。
倒是迟老太看到程子阳的时候明显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程子阳瞥了刘玉清一眼,刘玉清连忙解释道,“伯母,我们初次过来在村口不认路正碰上程兄,便央了他带我们过来了。”
他说的时候迟梅宁和迟老太不约而同的看向程子阳,两人俱是惊奇又明显不信这套说辞。
往日程子阳对他们迟家可是唯恐避之不及,今日竟然能给带路……虽说村口住的人少,可也不一定就非得程子阳来带路吧。
迟老太想说撵人的话,可当着刘玉清的面又不好意思,只盼着程子阳能识相,赶紧自己走,省得大家都难堪。
然而程子阳一反往日对迟家避之不及的态度,反而跟着进了屋,坐下然后不走了。
迟老太气的心里直冒火,她到了外面趁着倒茶的功夫对钱氏道,“你去程家找李秀娥,让她把她儿子弄走。”
程家和迟家的事全村人都知道,而程子阳厌恶迟梅宁更是十里八乡的人都清楚的。
这程子阳主动跟着上了迟家?莫非是又看上迟梅宁了?
刘玉清等人刚进院子没多久,这消息就在村里传播开来,李秀娥听说以后急忙赶来的时候在半路上正与钱氏碰个正着。
钱氏道,“程婶子,这子阳到底啥意思,我娘担心子阳多说,就让我来叫您……”
“我晓得,我这就去叫她。”李秀娥本就是和善的性子,没等钱氏说完便明白她的意思,迟梅宁以前喜欢她儿子,可她儿子不喜欢人姑娘,如今人姑娘有人来提亲了,她儿子却跟着去了,这像什么话啊。
路上李秀娥道,“那这次梅宁的婚事就定了?”
钱氏笑道,“听我娘的意思就这家了,这刘家家世不错,刚我瞅着刘公子人也好,一颗心都扑在梅宁身上,婆婆说了,这家好。”
李秀娥听了嗯了一声,心中不无可惜,只不过儿子心意如此,她这做娘的也不好干涉。
说话间到了迟家,屋里迟梅宁低头装害羞有一阵子了,刘玉清问话她就答,不问她就装傻,倒是有两次注意到程子阳有意无意的瞅她。
当然,她可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让男主喜欢,但程子阳的意图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而程子阳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也没有谈论其他的意思,自打坐下就与迟长山和刘玉清说着科考的事,反正迟梅宁听不懂。
正尴尬聊着,就听见外面传来李秀娥的声音,“子阳,你在这吗?出来下,娘有事找你。”
迟梅宁抬头望去,程子阳正好抬头,程子阳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来道,“刘兄,我就先回去温书了,明日还得回书院,有空再聊。”说着又与迟长山迟老头等人告辞离去。
看着他走了迟家上下都松了口气,说话的时候也不再小心翼翼了。
刘玉清看了迟梅宁一眼,越看越欢喜,这会儿程子阳不在,他也放大了胆子,实不实的就看上一眼。迟梅宁低着头装着害羞,脸上的笑都快僵了
媒婆观察到两个人的状态笑眯眯道,“我瞧着刘公子与迟姑娘真是天生的一对,刘太太前几日也拿了俩人的庚帖特意去庙里合了八字,天作之合,这老天都祝福的亲事是顶顶好的了。”
听了这话,迟梅宁脸上的笑都僵住了,她猛的抬头看向她娘,“娘,这啥意思?”
哪知迟老太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拉着媒婆的手说着婚事的事情。
迟梅宁越听越心惊,刚想开口就被迟老太打断,“梅宁啊,刘公子头一回到咱乡下来,你带他四处转转。”她没说的是正好带着刘公子在村里显摆显摆,好让村里人都知道,她迟家的女婿到底是啥样的,你们这些泥腿子不是看不上我闺女懒吗,看吧,懒人有懒福,我闺女就能找这么好的婆家。
迟老太刻意忽略迟梅宁脸上的焦急,转头对刘玉清和蔼道,“刘公子想必没见过乡下风景,还是不错的,让梅宁带你瞧瞧去。”
刘玉清脸上欢喜,连忙道谢,“多谢伯母。”
本朝民风开放未婚男女只要别大晚上的出去,大白天的倒是没事,而且未婚男女在婚前见面也是常有,像如今他们这般相看的时候给俩小儿女私人空间交流一下更是平常,更别说在乡间地头没有达官贵人那些规矩了。
迟梅宁苦着脸出去,刘玉清也跟着出来了,他走在迟梅宁旁边,笑道,“有劳迟姑娘了。”
迟梅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如何将这婚事给拒了。
要不直接和刘玉清说?毕竟对方是读书人,她表明心迹,并说明这婚事是她娘背着她应下的,她觉得刘玉清这种读书人高傲的性子应该会体谅她的。
迟梅宁心中下了决定,想着待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便跟刘玉清提一下。
刘玉清见她心不在焉,关心问道,“迟姑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迟梅宁摇了摇头,“没有。”
“我可以叫你梅宁吗?”出了院子,刘玉清看着迟梅宁问道。
迟梅宁引着他往村边的河边走去,随口道,“都行。”一个名字而已,怎么叫不是一样。
然而这话听在刘玉清耳中却万分欣喜,能让他直呼名字了,是不是就代表对他也是喜欢的?
迟梅宁以为大中午的村里该没什么人了,然而胡同一拐出来就发现村里的大嫂子大婶子们,个个拎着蒲扇在树底下纳凉,时不时的朝迟家这边瞧上一眼,瞧见两人一前一后拐出来,顿时眼前一亮,当即喜欢碎嘴的婆娘喊了起来,“梅宁啊,这是谁啊,还不给咱们介绍介绍?”
迟梅宁脚步一顿,脸一僵,瞬间原主上身,“刘公子,咱们走那边。”
说完理都不理那些婆娘转身往另一头走去。
刘玉清有些惊讶,随即觉得迟梅宁性子特别,他也不喜欢那些说嘴的人,朝那些人微微颔首,转身追着迟梅宁去了。
“唉,怎么又回去了。”
“就是,迟梅宁果真性子不改,就这样的还能找个好婆家。”
“人家可不就找到了?瞧瞧刚才那人那模样,十里八村的估计就程子阳能比。”
两人刚走,身后等着看热闹的人就迫不及待说了起来,丝毫不管没走远的两人是不是能听到。
又有人道,“你们没瞧见?刚那人来的时候程子阳带的路,估计程子阳巴不得迟梅宁赶紧嫁出去,就不用纠缠他了。”
“嘘,你们小声点,万一让那公子听见了这婚事吹了,迟老婆子能不找你拼命?”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就迟梅宁那名声……”
“也是,就她那名声,也就往远的地方找婆家了。”
“啧啧,可惜了那公子哥,瞧着就是个好的,可惜我家翠花嫁人了不然……”
“不然什么?”几个人谈话没注意到迟梅宁去而复返。
方才说话的翠花娘一脸的讪讪,而其他几个妇人飞快的散开,装作纳凉没看到这边的情形。
迟梅宁站在翠花娘跟前,眼中笑着,却不达眼底,“说啊,你家翠花如果没嫁正好嫁给刘公子?”她回头瞅了眼站在胡同口的刘玉清,回头继续道,“就算她没嫁,你觉得刘公子能看上你家翠花?”
“你怎么说话呢,我家翠花哪里差了。”翠花娘被迟梅宁说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就你美若天仙?就你美貌动人了?”
迟梅宁讥讽一笑,“对啊,我就是美啊,我就是美若天仙啊,我就是美貌动人啊,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你也生个美貌动人的姑娘出来啊。”
翠花娘瞪大眼睛,她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当即大怒,口无遮拦起来,“就你这名声,也就刘公子瞎了眼看上你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不知道怎么蒙骗的刘公子。”
说着她朝刘玉清走过来,指着迟梅宁道,“刘公子,您听好了,您如今正相看的这姑娘,在我们清溪村,甚至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不光懒,人品还差的很,整天不是吆五喝六欺负哥哥嫂嫂就是指使侄子侄女给她干活,哪有个姑娘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她不要脸,勾搭男人,之前还缠上程子阳程秀才,被人拒了还撞柱威胁。就这样的女人你也喜欢?千万要瞪大了眼睛——啊!”
翠花娘没说完,迎头就挨了一巴掌,她捂着脸扭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迟梅宁,“你个泼妇!”
迟梅宁摸摸有些疼的手,“对啊,我就是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