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稀罕

“娘的心肝儿啊,你开开门啊,你别吓唬娘啊。你要是有啥事娘也不活了。”迟老太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抽痛,双手拍在门板上恨不得立即拍出个窟窿来她好钻进去看看她的心肝宝贝到底是怎么了。

同样疼爱闺女的迟老汉也是万分焦急,今日小闺女从外面回来突然就钻进屋里不出来了,后来才听说了在镇上发生的事,这会儿迟老汉对惹了他闺女的罪魁祸首满腹怨言,对这幼女是又心疼又无奈,“梅宁啊,你别想不开吓唬爹啊,爹年纪大了,不经吓了。”

“就是啊,小妹,快出来,别吓唬爹娘,有啥事咱一家人想办法不是?”

此时被他们劝慰的迟梅宁却倒在破炕上看着灰突突的屋顶一脸的懵逼。

她居然穿到自己看了一半的种田文里了,不幸的是她没穿成女主,而是穿成了男主人生中的一个过客都算不上的农家女。

不过这农家女因为与男女主都有些牵扯,所以书中也写了几笔。

大意就是,原主是这户人家的老来女,而且据说原主出生时霞光满天,恰逢有游方道士路过免费给卜了一卦,道是此女今后尊贵无比,老两口觉得自家小闺女天生富贵命,定能给全家带来好运气,自此对原主百般疼爱。可以说原主在这户人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三个哥哥嫂嫂都得让着她,就连侄子侄女也得听她指挥,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是侄女给洗。缺德事没少干,坏心眼一大堆,后来看上刚考中秀才的男主,多次表白被男主拒绝后又在镇上当众碰瓷想逼迫男主对她负责。

不料男主是个硬气的,非但没让原主碰瓷成功还让原主颜面尽失,加上早些时候原主便多次纠缠男主却受尽嘲讽、他人耻笑,闹到最后原主竟然寻死觅活以此要挟男主。

原书中原主没死成,后来为了恶心男主更为了攀高枝过好日子把自己卖身进女主家成了女主爹的一个小妾。

原以为能够靠着美色挑拨离间坏了男主与女主的婚事,可惜命不好,没等她挑拨成功,福没享两天就被女主娘随便寻个由头弄死了。

可以说,原主短暂的一生在原书中并不长,甚至戏份不多,直接宣告下台。而迟梅宁好巧不巧的就只看到了这里,当时她还跟着读者一起骂跟自己同名的这个恶毒小姑子来着,没想到自己却被老天爷扔了进来。

好巧不巧的是迟梅宁穿过来的时候原主正在大街上碰瓷不成,羞愤之下一头撞了柱子。只是没成想这次居然死了,然后迟梅宁就过来了,成功的鸠占鹊巢。

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微微翘着吐着凉意对她道,“姑娘何必寻死觅活,别说死不了,即便你死了,在下也不会因为可怜你而给你一个名分,何必自取其辱做这等下作之事。”

然后,迟梅宁连额头上的伤都顾不上在意就在男主嘲讽的目光中没出息的爬起来跑了。

不是她胆小实在是眼前这人据她推测该是了不得的人物,毕竟披着男主的皮总归有亲妈作者保护,将来肯定要考状元做大官的,按照当下古言文的趋势,男主定是平步青云最后官至一品封妻荫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闹不好还能封王拜相,她一个小农女能和这也的男主斗?更何况还有万千宠爱于一身爱男主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主了。这时候不跑到时候被清算,恐怕连渣渣都不剩了。

啧啧,不跑等什么?继续被羞辱吗?

男色虽然重要,但是狗命更重要。

于是迟梅宁的腿脚非常不听使唤的一口气跑到了这座农家小院,循着原主的记忆进了这间屋子,将门一关,不敢出去了。

丢人、害怕、对未来的担忧将迟梅宁深深的裹在其中,未来该怎么办?循着原主的记忆走还是怎么样?

然而就在她不知未来如何走的时候,外面的老两口开始要死要活了。

“梅宁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就跟着你去了。与其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倒不如先去了算了。”

“啊……娘,小妹,你快出来啊。”

外面一阵人仰马翻,迟梅宁摸摸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的,纵使有万般的茫然这会儿也下了炕然后将门打开了。

门一开,外面顿时静了下来,接着迟老太太哭着就过来了,“梅宁啊,娘的小心肝啊……”

迟梅宁被搂老太太并不宽厚的怀里差点被勒的喘不过气来。然而当她闻着老太太身上并不好闻的味道的时候,喉头却莫名的发酸。

这大概就是母亲的味道吧。

上辈子她过的倒是不错算是个富二代,爸妈也有钱,可爸妈显然将事业更放在心上,自小到大见到最多的是家中的保姆,爸妈大概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像老太太这么抱着她在她的记忆里是没有过的。即便是生病住院,陪伴她的也只有家中的保姆。再大些倒是有些人喜欢围着她转,可她明白对方需要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父母或者她手里的钱,这么真心实意的疼爱她的这种感觉,真的让人贪恋。

所以即便迟梅宁知道这老太太在书中和原主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凭着老太太对她的这份心,迟梅宁对她也讨厌不起来。

至于旁边的人,迟老汉满目的关切做不得假,其他的哥哥嫂嫂大多也是满脸的关切。

“梅宁啊,你真喜欢程子阳那小子?”老太太哭了一阵抬头看向迟梅宁,“你要是真喜欢,娘豁出去老脸去他家找他娘……”

“就是,爹也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迟老汉看向迟梅宁的眼睛满是疼惜,“大不了咱多陪嫁两亩地,他程家不是没钱读书吗,咱给他地,看他能不答应。”

闻言,迟梅宁幽幽一叹,目光扫视一圈这农家屋子,是她上辈子没见过的样子,不过想到原书中对这家的描述,迟梅宁微微叹了口气。

一个字,穷。富二代是做不成了,穷二代倒是可行,连二亩地都成了她能不能嫁程子阳的关键了。

“梅宁?”

见她迟迟不应,迟老太还以为她不好意思说,顿时咬牙道,“梅宁放心,你长的这么好看,程家小子看不上你是他眼瞎,娘去找他娘,娘就不信了,他娘应了他还敢不应?”

迟梅宁这才想起来,程子阳就与他们是一个村的呢,只不过他们村比较大,一个住村东头,一个住村西头,而程子阳又因为会读书,是他们村唯一一个考了秀才的秀才公,当时村里人都传程子阳自小没爹苦尽甘来,将来说不定能考上状元做大官,所以原主才开始注意到程子阳的。然而如今迟梅宁穿过来,对那个冷言薄唇眼神透着不屑满脸不耐烦的男人一点好感也没有,只想离的远远的,永远都别交集的好。

眼瞅着迟老太作势要出门了,迟梅宁赶紧拦住,急忙道,“娘,我不想嫁给程子阳了。”

外面站在迟家大门外的程子阳顿时住了脚。

就听里面迟梅宁斩钉截铁道,“娘,你闺女长这么好看干啥非得嫁个穷酸秀才,他看不上我是他眼瞎,我迟梅宁还看不上他了。我就不信除了嫁给他程子阳我就不能嫁个有出息会读书的人了?”

程子阳闻言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他娘还担心因为此事与迟家交恶,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不好,会让迟家下不来台,便使他过来道个歉,这下倒好了,人家又不稀罕,他干啥要上赶着来自讨没趣。

回了家李秀娥见他这么快回来,忙问道,“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子阳去舀了水慢条斯理的洗了手道,“走到门口没进去就回来了。”

“你这孩子,娘不是让你去道个歉就说未得功名之前不娶妻吗?怎么就回来了?”李秀娥急道,“这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迟家老两口子以为咱们故意给他们难看这以后还怎么相处?还有,一个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梅宁以后怎么找婆家?她心里能不记恨你?”

程子阳不由叹了口气,他娘什么都好,唯独心太软,又总是顾虑其他人的想法,如今他已经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学问又好,按说他娘在村里的地位也该好起来了,总不用顾东顾西了,没想到还是这样。就像今天这事儿明明是她迟梅宁让人膈应,且还不是一次两次痴缠,偏偏他娘还担心与迟家交恶让他去道歉。

照着他的想法他当然不想去的,然而他若不去,他娘又该絮絮叨叨疑神疑鬼觉得村里人说他们仗着考了秀才目中无人了。

思及此处程子阳忍不住解释道,“我在门口听迟梅宁亲口说不会嫁给我了,所以娘我要再去道歉,迟家人岂不更觉得难堪?还不如就将这事压下,往后见了就当没发生过吧。”他顿了顿又道,“大不了将免税的税田额度分他们二亩便是了。”

“可是梅宁她……”李秀娥仍旧担心,“那……”

程子阳想到白日里撒泼发狠逼迫他的女人,眼神微冷,“娘,没有可是,我程子阳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迟梅宁的事,今日之事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如今咱们家能分他们免田税的额度已经是照顾他们了,再多余的,恕孩儿做不到。”说完他便进了屋显然不想再谈。

李秀娥见他态度坚决便知儿子主意已定无从更改,只能应下不再去提。

而迟家,迟老太两口子听了迟梅宁的话却大吃一惊。

他们家宝贝闺女啥都好,唯独性子太倔认死理,自打去年程子阳考上秀才,迟梅宁就跟中了邪是的一心要嫁给程子阳,还听信旁人的话说程子阳今后定能考上状元做大官,她要是能嫁给程子阳往后就是官太太。

这一年以来他们也没少听说自家闺女堵程子阳又多次被拒绝的事情,他们面上虽然挂不住,但更多的却是心疼甚至气愤。

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宝贝闺女被人嫌弃了,他们哪能不气。

村里多少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没想到他们的宝贝闺女终于想通了。

迟老太顿时喜极而泣,“梅宁啊,你总算想通了,娘就说那程子阳不是什么好东西,咱才不嫁他,赶明娘就去找媒婆给你找个顺心如意的好婆家。”

一旁的迟三嫂也附和,“就是,咱们梅宁长的好看,根本不愁嫁。”

迟梅宁抬头看了眼三嫂,迟三嫂讪讪的笑了笑。

往日三嫂其实是最看不惯她的,这会儿居然能说这个,估计是打定主意想看她笑话吧,要知道原主那名声……

她不由暗笑一声,就原主在外的名声,稍微一打听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只要不是眼瞎或者贪图她的美貌的,寻常人家定不会来求。

然而令迟梅宁意外的是,这眼瞎的更彻底的人过了没两日竟然真的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