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雅猛力拍门,小护士紧紧抱着曹思锐的腰,孩子的两条腿还在乱蹬。
小护士有些迟疑:“教?授,怎么办啊?”
薛教?授撕下了温文尔雅的面具,神?情几乎称得上狰狞:“怎么办?又?不是没碰到过这?种事情,原来怎么办还?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按下治疗床旁的按钮:“保安马上就到了,外面的事有他?们处理,别管他?们,我们继续。”
曹雅这?么用力拍门,里面的薛教?授和护士仍然无动于衷,还?抓着孩子往床上拖,这?事情怎么想怎么不对。
她越想越怕,惊恐地大叫起来,另外两个家长本来也不是那么坚定,看到曹雅儿子的遭遇,薛教?授和护士粗暴的动作、凶狠的神?情,立即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也顾不上曹雅了,抱起自己的孩子就往楼下跑。
有工作人员追上来问他们要去哪儿,他?们也不答应,抱着孩子径直往出口跑。
反正外面有许多度假村和农家乐,只要逃出去就好了,这?些人肯定是要骗钱,他?们也不想得罪人,只求自己能逃出去。
然而,他?们还没跑到门口,就有一队保安堵了上来。
“你?们要去哪里?”一个保安咧开嘴憨厚地笑着,一边朝着其中一个家长逼近,“孩子不是还没治好吗?你?们急着去哪里?”
那家长连连后退,冷不丁撞在一盆高大的幸福树上:“我……我们不治了……”
保安惊讶道:“那怎么行!你?们的孩子灵魂上长了瘤,一定要早点割!”
他?说着上前抢夺孩子。家长拼死抱紧孩子,然而保安的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箍住孩子的腰,孩子吃痛,“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家长一心疼,手不自觉地一松,孩子便被抢了去。
与此同时,另一名保安扑上来,把家长制服,麻利地用胶带缠住家长的双手,一边还语重心长地劝着:“你?们这些人啊,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另一名保安附和:“是啊,薛教?授是为了你?们孩子好啊。”
“趁早割了,割得晚就没用了,你?看看我们,年纪大了,割了也只能当保安,是不是?”
家长们听出他们的潜台词,只觉毛骨悚然:“你?们要把我们怎么样?”
保安:“你?们运气好啊,我们薛教?授大发慈悲,帮你们也做个手术,看你?们这么不讲道理,脑子又?笨,肯定是灵魂上的肿瘤太大了……”
两个女人忍不住哭叫起来:“救命啊!求求你?们放我们走吧,我们保证不把这?里的事说出去……”
“对对对!我们保证不报警……”
一名保安撕开胶带,把两人的嘴封了起来。保安们抱的抱,扛的扛,七手八脚把女人和孩子弄到二楼一个没窗的杂物间里,他?们拍拍手上的灰,语气仍然是热心又?充满善意:“你?们在这儿耐心等等,薛教?授忙完了来给你?们做手术,啊。”
治疗室外,曹雅绝望地拍着门,拍得手心肿了起来,胳膊都麻木了,里面的人却充耳不闻,她咬咬牙,不管死活地朝门撞去,大约危机时刻能让人爆发潜能,治疗室的门居然真的被她撞开了。
薛教?授和护士都吃了一惊,这?扇门不但?上了锁,还?加了符咒,怎么会被个柴杆似的普通妇女撞开?
两人一走神,曹思锐小朋友趁机跳下治疗床,一头扑进妈妈怀里。
曹雅紧紧搂住孩子,泣不成声:“是妈妈不好,我是坏妈妈,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曹思锐抬起手给妈妈擦眼泪:“妈妈好,妈妈不要哭。”
曹雅却哭得更凶了:“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薛教?授冷眼旁观了一会儿,这?时忽然笑着拍起手来:“哈哈哈,真是感人啊,不过你?这?是溺爱孩子,只会害了他?,有病就得治,这?样才能成为造福社会的有用之才。”
曹雅把孩子抱紧:“我们不治了,钱我付给你?们,让我们走吧……”
薛教?授抚了抚他?的“量子光刀”:“我早说了,我们创立这?个中心是为了造福社会,造福孩子,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曹雅毛骨悚然,抱起孩子转身就跑,但?是刚到门口就被两个保安堵住了去路。
薛教?授歪着嘴一笑,正要吩咐他?们把曹雅母子绑起来,眼前忽然有银光一闪,还?没看清楚,只听“砰砰”两声闷响,两个魁梧健壮的保安已经脸朝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薛教?授正纳闷,脸颊上忽然火辣辣地一疼,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的血。
他?惊恐地抬起头,只见那对姓林的父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矮墩墩穿着背带裙的林小小手里捏着一条和她个子极不相称的银鞭,而那个畏畏缩缩、懦弱无能的父亲,相貌还?是那副相貌,精气神?却和原来截然不同,只是往那儿一站,就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
薛教?授反应再慢,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了,毕竟他?们专攻的术业就是怪力乱神,想来也知道这?对父女不是一般人,特别是那个拿着鞭子的小女孩,实在太诡异了。
“你?们是谁?想干嘛?”薛教?授一边说一边悄悄退到墙边,按下呼叫保安的按钮,然而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看来楼下的保安已经被他们提前解决了。
两人走进治疗室,宋翊看了眼曹雅,从口袋里取出两张平平无奇的公交车票给她:“出了大门往左转,一直走有个公交车站,把车票给司机,他?会送你?们回市区。”
曹雅当?然知道这?不是一般车票,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紧紧攒在手里,向宋翊鞠了个躬:“谢谢你?,林先生。”
宋翊淡淡道:“以后好好珍惜孩子。”
曹雅噙着泪点点头,也不敢多看多问,赶紧抱着孩子出了房间。
母子俩一出去,刚才被曹雅踢开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门锁损坏变形的部分自动恢复原状,“咔哒”一声锁上了。
薛教?授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稳了稳气息,对林璇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连我的眼睛都能瞒过去?”
林小小打了个哈欠:“你?是什么东西?你?的眼睛算个屁。”
宋翊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林小小,不许说脏话。”
林小小叹了口气:“唉,我爸不让我骂人,那我只好打?你?了,教?授叔叔。”
薛教?授:“?”
他?还?没来得及理清里面的逻辑,林小小已经出手了,她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不等人看清,鞭梢已经到了眼前。
薛教?授狼狈地往后一仰,堪堪躲过一击,游龙般的银鞭又已经追至,他?左右支绌,被鞭子追得满屋子乱窜,林璇的鞭子时不时往他?身上抽一下,每挨一下,他?的身上就多出一道血口子。
薛教?授的动作挺灵活,反应也还?算敏捷,不过总的来说没有超出人类能力范围。
“你?们不能这样!”薛教?授气急败坏地道,“杀人是犯法的!救命啊!救命啊!”
治疗室的隔音很好,他?们这里闹成这?样,其它楼层的人半点动静都听不见?,不过他?这?么撕心裂肺地叫唤让人心烦。
林小小厌恶地皱了皱眉,宋翊立即从口袋里拿出张符咒,朝薛教?授轻轻一甩,符咒像长了眼睛似的,径直朝他?飞过去,端端正正地贴在他的嘴上,薛教?授立即闭上了嘴。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林小小这才用鞭子指着房间角落里的另一个人:“你?给我出来。”
小护士惊恐地缩成一团:“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这里打?工的,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薛教?授被追着打?,小护士一直抱着头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像只无辜又?可怜的小兔子。
但?是林璇和宋翊可是亲眼看见?她带着装魄的瓶子走进十方境的,如果不是骨干成员,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核心秘密?
他?们看见?过老医生往孩子体内种东西,如果这?外来的东西和魂体融合得好,它就能代替魄,把自己伪装成凡人。
林小小睨了一眼小护士:“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人。”
小护士神?情不变:“你?说什么?我就是个普通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小小轻嗤一声:“就是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把银鞭朝小护士抛去,鞭子立即一圈圈地把她捆成个粽子,然后扔到治疗台上。
小护士意识到她要干什么,这?回是真知道怕了,瞪着两只大眼睛,眼球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林小小拖了张椅子到床边,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护士:“你?是普通人也没关系,反正你们割的也都是普通人,现在轮到你被人割,很公平吧?”
一旁的薛教?授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林小小转过头斜了他?一眼:“别急,一个一个来,马上轮到你。”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鞭子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林小小拿着手术刀在小护士眉心比划着,似乎在斟酌该怎么下刀,比划了两下,她把刀收了起来:“这?种精细活果然不适合我,还?是直接上手撕吧。”
小护士还?在纳闷什么叫“上手撕”,林小小胖乎乎的小手已经从她眉心直插进去,二?话不说把她的魂魄揪了出来。
魂魄和小护士的肉身长得一摸一样,不过只有芭比娃娃大小。
林小小一手抓一边,两手一起使劲,只听“嘶拉”一声响,小护士的魂魄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小护士的魂魄分成了两半,但?并没有什么血肉模糊的场面,两半各自都是完整的人形,一半魂,一半魄,魄的部分要大些。
薛教?授割过的魂魄有上百个,每一次都是用魂刀小心翼翼地割,一次还不敢割完,哪里见?过这?么蛮横粗暴的方式,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小小把左手中的魂塞回小护士的身体里,也不管她疼得满床打?滚。
她捏着剩下的那一半,随手拿起一只透明的试剂瓶,把那个“魄”塞了进去,朝着宋翊一抛:“爸,帮我封一下瓶子。”
宋翊:“……”虽然知道这?是为了不在人前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是叫得这?么顺口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他?还?是在瓶子上下了个符咒。
符篆最后一笔画成,瓶子里的“魄”忽然剧烈挣扎起来,连带着玻璃瓶都开始抖动,片刻之后,里面的东西蜕去伪装,露出了真面目,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那种恶灵。
小护士的魂魄被林大佬硬生生拽里身体,又?被她徒手撕成两半,差不多去了半条命,她奄奄一息地问:“你?……你们是这么……发现的……”
林小小摸了摸下巴:“因为我聪明。”
天道不允许她伤害活人,包括分离魂魄也是违法的,她之所以敢上手撕,不仅因为看到小护士走进十方境,还?因为她在那个房间里的反应不正常。
但?凡是正常人类,一个人和满屋子妖魔鬼怪待在一起,就算已经司空见?惯,多少也会有点反应,而这?个小护士却没有半点畏惧或者厌恶的情绪,把魄瓶放好后,她甚至还在屋子里蹓跶了一会儿,从那时候开始,林璇就有九成把握她不是人。
而对于薛教?授,她却有点拿不准,他?看着像是中心的最高负责人,但?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寻常的能力,他?用来分离魂魄的那把“量子光刀”,本身就是刻满符咒的法器,他?用的瓶子也是预先下了咒的,只要有这?些器材,一个不会道法的凡人完全可以操作。
林璇想起那俄罗斯套娃似的十方阵,一个那么小心谨慎的人,会把自己放在明面上当?靶子吗?
不管怎么想,答案都是否定的。
而幌子一定知道幕后那个人是谁。
林璇跳下椅子,走到薛教?授跟前,揭了他?嘴上的符:“下面该轮到你了,教?授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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