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秋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古色古香的床帐陷入沉思。
若不是脑海中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乔秋觉得,她现在的遭遇,用孔月月的话来说,应该是穿越了,还是穿到了大盛王朝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这女人身份还不低,瑞安侯府的侯夫人,已经是两孩子的娘了,大的十二岁小的也有九岁了,底下还有五六个庶子庶女。
作为母胎单身近三十年没有对象的大龄剩女,临了玩了把穿越,恋爱到结婚到孩子的步骤全省了,一步到位。
比起这些,乔秋更想念自己的大房子,因为现在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死了,她成了另外一个人。
乔秋叹了口气,也不知孔月月怎么样了,有没有跟她一样。
正想着,一妇人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来人是原主的奶娘刘氏。
“夫人醒了,药熬好了,把药喝了吧。”
刘氏身后还跟了个丫鬟,丫鬟手中端着一碗药。
“扶我起来。”
乔秋一开口,刘氏赶忙将人扶着坐起来,见乔秋盯着药碗,刘氏苦口婆心道:“夫人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好,反倒让那小贱人得逞……”
乔秋神色平静,“把药给我吧。”
刘氏还苦口婆心的劝着,说一半发现乔秋同意喝药,顿了一下,当即端着药递上去,“夫人想通便好,趁热喝药效好。”
乔秋知道刘氏话里的意思,乔秋都怀疑原主是活活被气死的,这才让她捡了这躯体。
中药很苦,乔秋不是拖沓的人,一口饮下。
原主闹着脾气不喝药是跟人赌气,但乔秋不会拿身子开玩笑,虽然是平白捡来的身体,但活着不好吗?作践自己是最愚蠢的事。
尤其原主赌气的人根本不在意她。
乔秋拥有原主所有的记忆,只稍稍回想就知道原主受伤的前因后果,打人者是原主的夫君瑞安侯。
而原主挨打的原因很是让人咂舌,只因为瑞安侯怀孕的宠妾差些被原主养的猫吓的摔倒,然而这件事只有宠妾和宠妾身边的人看到。
只要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圈套。
但是没有长脑子的瑞安侯,不问青红照白就甩了原主一巴掌,巴掌打的太狠原主没站稳跌倒时头撞到桌角,当场见血晕了过去。
乔秋默然,原主到底是被打死的?还是被气死的?
乔秋叹了口气,原主的性子太软弱了,这种宠妾灭妻还家暴的渣狗不踹,留着过年吗?
到底捡了人身体用,乔秋低头看着一双保养的白白嫩嫩一看就没有受过苦的双手,‘我不能白白用你的身体,作为回报,我替你报仇吧。’
乔秋心里刚说完,发现心口一阵热涌,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满腔愤恨仿佛要破胸而出。
乔秋一顿,这是原主的情绪,好浓的恨意,这是恨透了渣狗啊。
这种感觉出现后就留在了胸腔中,乔秋自醒来一直觉得不真实,此时胸腔多了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她反而觉得踏实。
毕竟她现在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她又不喜欠人人情,有了这股情绪,她心安了不少,原主留下郁气也是同意让她报仇吧。
乔秋将空了的药碗递给刘氏,“渣狗……侯爷呢?”
见刘氏一脸为难,乔秋知道,渣狗肯定在自己的宠妾江雁儿那儿。
说起来,乔秋总感觉原主的记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江雁儿是老夫人娘家侄女,老侯爷去世前刚被瑞安侯领进门,江雁儿进门和老侯爷去世相差没几日。
瑞安侯把人领回家,说是玷污了人身子必须对人负责,气的老侯爷狠狠打了他一顿丢去祠堂反省,谁知没几日老侯爷就没了。
乔秋:“现在什么时辰?”
刘氏看了眼漏斗:“回夫人,快戌时了。”
乔秋:“替我更衣。”
刘氏扶着乔秋,“夫人,你身上还有伤,大夫嘱咐要多休息,左不过是个贱蹄子,你何必自降身份与她一般见识。”
刘氏又劝道:“因为她,你与侯爷已经闹了快三年了,男人都喜欢温柔小意的女人,咱忍忍,等她没了依仗还不任你拿捏。再者如今老侯爷的孝期也过了,咱们放低身段哄一哄,侯爷肯定就回心转意了。”
原主跟丈夫瑞安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自小有婚约,原主没进门前就很得公公婆婆喜欢。
进门后公公婆婆宠爱,丈夫敬重,虽也有几个小妾,但因为上头有人压着,底下的人不敢造次,日子过的很是舒心,以至于快奔三的人了,心性还纯如孩子。
然而一切转变都因公公的去世,丈夫从世子升为侯爷,身份变化后,丈夫对原主的态度就开始冷淡起来,起初原主以为是丈夫摆脱了公公的管束飘了。
但是,紧接着,从前最是疼爱她的婆婆态度也大变,那面相最是温柔的人,沉下脸骂起来人来句句诛心。
红袖添香近十年的丈夫,突然间对自己冷嘲热讽,甚至为了小妾对她打骂动手。
乔秋从原主的记忆中抽丝剥茧发现一些问题,但需要亲自验证,毕竟眼见和耳听都不一定是虚,但也不一定都为实。
乔秋看了眼刘氏,“奶娘忘了吗?今天十五啊,有家宴,我已经好几次不去了,身为侯府女主人我总不能一直不去家宴吧。”
刘氏一愣,正要点头可看着乔秋额头的伤,“奴婢已经差人去给老夫人告了假,你伤还没好,老夫人也叮嘱你好生修养。”
乔秋看了眼刘氏,“奶娘,你还没有认清现实吗?侯爷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也是,安逸了快十年,好似温水煮青蛙一般,不止原主被煮透了,连她身边人都被煮的透透的。
刘氏看着眉宇间突然坚韧起来的乔秋,不知怎的,明明该高兴小姐长大了却觉得心酸不已,老侯爷一走,这瑞安侯府天都变了。
刘氏又岂会不知侯爷对夫人离心了,而且仔细一想就发现,以前侯爷对夫人都是虚情假意的好,都是被老侯爷压着不得不对夫人好。
老侯爷一不在,他便露了凶性,老夫人也是如此,这对母子太能忍了,骗过了她们所有人。
老侯爷在到好,他们装也装着对夫人好,谁知老侯爷早早去了,这二人也不装了。
刘氏:“唉,我可怜的夫人。”
乔秋:‘是啊,你家夫人蛮可怜的,命都没了。’
软轿一路稳稳当当到老夫人的松鹤苑,刘氏扶着乔秋下轿子。
“夫人慢点。”
瑞安侯府每月初一十五晚上都有家宴,是老侯爷在世时就定下的规矩,即便是老侯爷的孝期,也一直遵循这规矩。
乔秋站在门口就听到厅里气氛很好,热热闹闹有说有笑。
老侯爷比较威严,家宴上都很守规矩也无人说话,原主印象中像这样热闹的家宴,还是第一次。
门口守门的丫鬟看见乔秋眼中震惊了一下,“大夫人?大夫人等等,奴婢这就通传。”
乔秋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站住,我来家宴又不是做客?通传什么?”
乔秋一开口便给刘氏使了眼色,刘氏立刻让人将那丫鬟控住。
进去后,乔秋就明白了为何那丫鬟想要通风报信了,只见主桌上,本该属于原主的位置上却坐了人。
以前老侯爷在时便规定了位子,因而侯府每人的位置都是有定数的,不存在坐错的可能。
而此时原主的位置被人霸占不说,这霸占位子的人还是一个妾。
乔秋心里嗤笑一声,这侯府真是有意思,老侯爷在时规矩大过天,这老侯爷一死,什么规矩都没了。
整理好表情,乔秋出声道:“对不住,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