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南疆蛊王

浩瀚长空,明月独照。对月弄箫,原本不过是抒发内心的相思之情,上苍似是听懂了他的心意,竟真的将相思之人送到他的眼前。

风临止内心欣喜若狂,春风般温柔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底。

陶靖衣没有想到吹箫之人就是风临止,乍一见?到他,她激动地脱口而出:“风临止!”

“别怕,我?带你走。”风临止冲她眨了眨眼睛,手中翻转,寒光闪过,三?枚银针射向鬼公子。

鬼公子揽着陶靖衣,飞快地移动着身形,躲开这三?枚银针。

风临止如影随形,以玉箫为剑,攻击鬼公子的要害。

鬼公子怀中抱着陶靖衣,只能一味地躲闪。

陶靖衣原本见到风临止的欢喜,很快被腹痛压制下去,剧痛越来越厉害,令她身体顿失力气,不由得软倒在鬼公子的怀里。

鬼公子注意到她的异常,心神不稳,被风临止占了上风。

风临止推出一掌,鬼公子以掌相迎,两人掌力对上的瞬间,内力激荡,狂风四起,卷得衣袍发出猎猎之声。

鬼公子身受重伤,硬接了这一招,顿时血气翻滚,呕出一口血箭,揽住陶靖衣腰身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些许力道?。

风临止趁机以玉箫击他手腕,迫他松开陶靖衣。

鬼公子怀中一空,已是风临止抢走了陶靖衣,陶靖衣早已痛得?昏过去,软绵绵地倚在他怀中。

风临止抱着陶靖衣连退数步,朗声笑道?:“人我先带走了,后会无期。”

说罢,足下运起轻功,身影如燕一般腾空而起,衣袂闪过,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鬼公子连忙追上去,只是才跑了几步,喉中一股腥甜之气喷薄而出,吐出这口血箭后,他的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再?也站立不住,不由得单膝跪倒在地。

血色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淌,滴落在衣襟上。

鬼公子手握成拳,不甘心地锤了地面一下,终究还是敌不住重伤失血带来的阵阵晕眩。

他的意识一点点模糊,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段红樱踏着月色缓缓朝他走来。

月色如霜,斜穿过朱红色的窗棂,罩在段无双的面颊上。段无双幽幽转醒,屋内的灯不知道何时已熄灭,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一片。

他揉着被鬼公子打了一掌的肩膀,恼怒地从地上坐起。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被他白白浪费。段无双气得?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黑暗中,冷不丁传来一声低笑。

“谁?”段无双警觉地抬起头来,朝着声源处望去。他握紧了手中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之声。

一道?人影在夜色中缓缓移动着,不多时,便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的个头很高,月光只能照到他的衣摆。

段无双仰起头来,凭着习武之人的好目力,勉强能看清那是个男人,从身形轮廓判断,是个年轻人。他的面上罩着半张银色的面具,裸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高高肿起,泛着黑紫之色,应该是中毒所致。

“你是谁?”段无双警惕地盯着他。

这年轻人身着一身黑衣,面覆银色面具,显然是人偶山庄暗卫的打扮。

“能救你的人。”年轻人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利索地举起手中的刀,朝着铁链斩下。

“这铁链是玄铁所致,没有利器能斩断。”

果然,一刀下去,刀刃缺了一道?口子,铁链却没有丝毫损伤。

“都说了,普通的刀剑斩不断。”段无双没好气地说道?。

“那便断了你的手腕。”那人再?次举起手中的刀。

“等等——”段无双面色大变,“我?会?开锁,你找根铁丝给我?就行。”

年轻人放下刀,站起身来,背对着他:“铁丝可以给你,但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段无双一愣,问:“哪句话?”

“有朝一日,定率领镇南王大军,踏平人偶山庄。”年轻人的声音依旧是沙哑的,像是沙粒磨着耳朵,但这一次段无双听出了刻骨铭心的恨意。

***

风中一盏烛火,火光跳动着,映在陶靖衣的面颊上,将她的意识一点点从黑暗中拉回。

耳边似有人说话,是风临止的声音:“师弟,她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个陌生的少年嗓音:“无需担心,有人给她驱过毒,再?驱几次,便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风临止担忧。

“只是我很好奇,为她驱毒的那个人是谁。”少年轻叹一声,“要想完全解毒,需要耗费极深的内力,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易筋洗髓之苦,这个世上能做到的,恐怕不超过十人。想来这位姑娘一定是他极其重要之人,才令他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

风临止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能做到易筋洗髓的,他已经猜出是谁。

少年注意到陶靖衣的眼皮在奋力地颤动着,低声道?:“她醒了。”

风临止在床畔坐下,温声唤道:“丫头。”

昏黄的烛光映入陶靖衣的眼底,过了好一会?儿,陶靖衣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碧色的纱幔,跳跃的烛火,烛光中坐着一名青衣人,眉眼带着关切之色,正温柔地注视着她。

“陶姑娘,是否还觉得?哪里不适?”方才在睡梦中听见的少年嗓音又再次响起,陶靖衣这才注意到风临止的身后站着一名紫衣少年。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双手拢在一起,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满眼带着好奇。虽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扮相,却掩不去满脸的青涩稚气。

“对,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风临止道。

“我?没事了。”之前刀绞一般的痛楚,已经消失无踪,陶靖衣转眼打量着周围,“我?们回到花神教了?”

“嗯。”风临止点了点脑袋,“不是说好让你留在洗剑阁,怎么跑去参加武林大会,还落入段红樱的手中?”

“这件事说来话长……”陶靖衣撑着手肘,想要从床上坐起。

风临止拿起一个枕头,放在她身后,给她垫着,一脸了然的神色:“又是个秘密?”

“对不起。”陶靖衣垂下眸子,她唯一觉得?愧疚之人就是风临止,他帮了她许多,她却什么都不能告诉他。

“……什么时候你才能完完全全信任我。”风临止轻声呢喃,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站在他旁边的紫衣少年却猛地看向他,眼底划过一丝怪异的光芒。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陶靖衣留在了花神教。这日刚下过一场小雨,陶靖衣踩着松软的泥土,往落日亭的方向走去。

枝叶间凝着清澈的水珠,天边一抹绯红的斜阳,光芒投射下来,将水珠映得?五彩斑斓。重叠的绿影之间,一袭紫色的衣摆一闪而过。

陶靖衣脚步一转,跟上那道身影。

从风临止那里了解到,那个少年叫做林洛安,来自南疆,号称“南疆蛊王”,因他一直在南疆那边活动,江湖上很少有人听过他的名号。陶靖衣还记得她刚醒过来的那日,风临止唤他师弟。

林洛安,南疆蛊王,风临止的师弟……陶靖衣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少年的身份,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安。

因为原书里并未出现过这个角色,也未曾提及风临止还有这么一个师弟。

当然,小说和真实世界是不一样的。小说不过数十万的字,出现的角色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百个,当小说变成现实,世界自动补全后,出现小说里没有的人物,也并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这个林洛安,是否如表面上那般简单。关于他的来历,又是否真的如他所说。

林洛安不会?武功,陶靖衣跟踪他易如反掌,走了一段路后,少年忽然停了下来。陶靖衣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草丛里卧着一只小白兔。

林洛安眼睛紧紧盯着小白兔,悄无声息地朝它靠近。白兔的腿部隐隐有鲜红的血迹,应该是受了伤,所以林洛安朝它靠近的时候,它极力地挣扎着,却没有跑多远。

林洛安拎着它的耳朵,将它提在手中,检查它的伤口,感叹道:“伤得这样重,真是可怜。”

就在陶靖衣以为他会?给白兔医治时,少年屈起手指,在唇边吹了一声哨音,接着,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紫色的影子飞快地朝着林洛安游动。

陶靖衣定睛一看,那紫影不是别的,是风临止的爱宠,紫电。

紫电出现后,陶靖衣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紫电游到林洛安身边,亲昵地拿着脑袋蹭林洛安的手。这还是陶靖衣第一次看到紫电亲近除风临止以外的人。

林洛安拿着空闲的左手,轻轻抚了一下紫电的脑袋,然后将白兔丢在了地上。出于本能的求生反应,白兔奋力地挣动着受伤的四肢,想要逃跑。只可惜,它快不过紫电,紫电如一道?闪电般游过去,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白兔吞入腹中。

陶靖衣吓了一跳,脚底不慎踩断了一根枯树枝。

林洛安抬起头来,嘴角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出来罢,跟了这么久,不累么?”

陶靖衣这才惊觉自己早就被发现了,她讪讪地走了出来,好奇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的鼻子从小生得?异于常人,这天底下没什么气味能瞒得?过我?。”

陶靖衣闻言,下意识地抬起袖子?嗅了嗅自己。

林洛安似是看穿她所想,失笑道?:“陶姑娘不必担忧,你是香的。”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恐怕早就被人误认为是登徒子?,话由这少年说出来,反而一点不觉得?失礼,大概是他这这话的时候,嘴角虽带着笑意,神色却无比正经。

“你为什么要拿兔子?喂蛇?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陶靖衣想起那只尸骨无存的白兔,不由得愤愤道。

“弱肉强食罢了。”少年低声道。

“它本该不用死的,是你抓了它,又招来紫电。明明是你杀了它,却推给弱肉强食。”

“就算我?不抓它,不招来紫电,它满身是血,血腥味迟早会引来别的猛兽。弱者,本就是该死的,相比被其他猛兽撕咬,被紫电一口吞食,对它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强词夺理。既然是弱肉强食,如果我?现在杀了你,是不是证明我也是对的?”陶靖衣咬牙道?。

谁料那少年竟轻轻颔首:“当然,前提是……你是那个真正的强者。”

陶靖衣生出警觉之意,这少年既然号称南疆蛊王,肯定不像表面这般文弱,能当得?起“王”这个称呼的,他的本领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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