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女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到底是不敢再进去招惹那位爷,狼狈地离开了?院子。
侍女们离开后,陶靖衣从角落里走出来。刚走到门口,“啪”地一声,一个杯盏碎在脚下。
“还敢回来,信不信我杀了?你们!”少年暴戾的声音响起。
陶靖衣总算记起这是谁的声音了,她又惊又喜,推开半掩的屋门:“小师叔!”
坐在灯下正气呼呼的少年转头来,看了?她一眼,满眼俱是陌生之色:“你是何人?”
“哦,我知道了?,是她们让你过?来的。滚!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杀了?你!”少年猛地站起来,伴随着他的动作,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陶靖衣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扣了一条儿臂粗的黑色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钉入墙角的地面。
“小师叔,是我呀,我是陶陶。”陶靖衣以为是自己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因此朝前走了两步,将自己暴露在灯光下。
原来这少年正是前不久才回洗剑阁的小师叔段无双,陶靖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在人偶山庄里遇见段无双,看来小师叔他们刚走没多久,就被段红樱伏击了。
段无双眼底漫起疑惑:“陶陶?”
陶靖衣的心底腾起怪异之感,明明眼前这个少年的面容是熟悉的,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陌生,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般。
“是我。小师叔,你怎么被抓了?,阮师兄他们呢?”陶靖衣将那股怪异之感压在心底,试探地问道。
段无双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口中说道:“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陶陶,快点救我。”
陶靖衣后退一步,满脸警惕:“小师叔,你有点奇怪。”
段无双弯起唇角,微微一笑:“哪里奇怪?哦,定?是我在这里被关久了?,脾气变得不大好。”
他在这人偶山庄一关就是几个月,前段时间还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本月才被转移到这间破院子里,每天连个鬼影都见不着,只能砸些杯盏瓷器来撒火,脾气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陶陶,别磨叽了,赶紧将我的铁链解开,再不快点,他们就来了。”段无双焦急道。
陶靖衣眉间都是犹豫。眼前这个小师叔实在太过?怪异,她不由得警惕了?几分。
“小师叔,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打过?一个赌吗?”陶靖衣道。
“当然记得。”段无双朝着她走近,“那个赌,是陶陶……”
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漫开,紧紧盯着陶靖衣的面颊,悄然挪动着脚下的步伐,忽然,身形一晃,眨眼间就到了陶靖衣的跟前,出手如电,直袭陶靖衣的面颊。
陶靖衣连忙闪身避开,但段无双的动作太快了?,原本锁住他的铁链,此刻却成了?他手?中的武器。那铁链被他一甩,狠狠地击在陶靖衣的身上,陶靖衣的胸腔内顿时一阵血气翻腾,口中似尝到了腥甜之气。
段无双面色狠戾,封住她所有的去路,抬手将铁链缠在她的脖子上,微微收紧,沉声道:“不要?乱动,否则勒死你!”
陶靖衣根本不是段无双的对手,他的武功十分诡谲,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自己就被锁在他怀里。
她双目圆瞪,满面怒色:“你不是段无双!”
“我自然是段无双,只是,我从来不认识什?么陶陶。”段无双的胸腔微微震动着,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别以为用这种小伎俩就可以哄骗我。段红樱,鬼公子,你们给我滚出来!”
段无双对着屋外喊道,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他愣了一下,恼怒道:“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杀了?她!”
陶靖衣心潮起伏不定?,脑海中隐隐有了?个可怕的念头,却不敢深想下去:“你真的是镇南王世子段无双?”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段无双就是我。”少年满脸倨傲的神色,“识相的,赶紧让你家主子放我出去,否则,有朝一日,我定?会领军踏平人偶山庄。”
“你不认识我?”
“现在认识了?。”段无双咧嘴一笑,贴着她的耳畔,低声道,“你是陶陶。”
热气呵在陶靖衣的颈侧,令她的汗毛不由得竖了?起来:“你放开我!”
段无双将铁链收紧了?一分,警告道:“别乱动,勒断了这么细的脖子,我可不负责。”
“放了她!”一道冷冽的声音忽然自屋外响起。
陶靖衣与段无双同时抬眸朝着院内望去,只见一人负手?踏着灯影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罩在他的面颊上,将那张鬼面具映得一览无余。
“鬼公子,你可算是现身了。”段无双冷冷一笑,“这些日子本世子的身份用的可还顺手?”
陶靖衣面色微变,猛地瞪向鬼公子。
鬼公子的面容藏在面具下,猜不出现在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他一步步朝着段无双靠近,再一次重复:“放了她。”
段无双看了?一眼陶靖衣的脸色,又瞧了瞧鬼公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果然是拿着本世子的身份去招摇撞骗了?。”
鬼公子停在段无双的面前,沉声道:“松开她,我可以放你走。”
鬼公子与她不过?三步的距离,但是从始至终,鬼公子都躲闪着她的目光。
陶靖衣脑海中轰然一响,像是什么倒塌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若不是被禁锢在段无双的怀中,恐怕早已站立不住。
尽管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的面颊还是一点点透出苍白之色,难以置信地瞪着鬼公子。
段无双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似乎在考虑鬼公子的话。从情形来看,他可能抓住了一个重要?的人质。但是鬼公子的话不可信,如果他真的放了这个人质,能不能活着走出人偶山庄还是个问题。
陶靖衣的脑海已是空白一片,鬼公子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无暇去分辩,她只想知道,段无双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这次机会,我保证,你再也没办法离开人偶山庄。”鬼公子看出段无双的犹豫,出言恐吓。
段无双握住铁链的手?松了一分,似乎真的在考虑鬼公子的话。
鬼公子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的手?,在察觉到他动作明显松了时候,藏在身后的手?双指并起,猝不及防地戳向他左腕的穴道。
铁链是扣在他右手腕的,只要他左手松开,锁住陶靖衣的链子自然而言就松开了?。
段无双下意识的缩回左手,避开他的攻击。这样一来,锁住陶靖衣的链子就有了?松动。
陶靖衣抓住时机,一掌拍向身后的段无双。
段无双被两人同时攻击,为了自保,不得不连退数步。
陶靖衣得了?自由后,立时狂奔数步,走出段无双能攻击的范围。
鬼公子与段无双过?了?几招,成功将段无双拍晕。他收回手?,朝着陶靖衣的方向望去,那里早已没了人影,只有院门口一袭衣角闪过。
鬼公子连忙追了出去。
鬼公子轻功高出陶靖衣不少,不多时便挡住了?陶靖衣的去路,沉声道:“你还要?往哪里跑?”
“你找不到的地方。”陶靖衣昂起下巴,冷冷回道。
鬼公子的眼底透出无奈之色,朝着她走过?来:“跟我回去,明日一早我送你离开。”
“送我去哪里?回到段飞白的身边?”陶靖衣冷笑,“鬼公子?段无双?段飞白?你耍着我好玩么……”
鬼公子的身形一僵。洗剑阁的小师叔是鬼公子所?扮,这件事已经无法遮掩,但他没想到,她居然能猜出,鬼公子和段飞白是同一个人。
“怎么,无话可说了??”陶靖衣满脸嘲讽。
“陶陶……”
“别这样叫我。”陶靖衣转身就走。
晚风迎面扑来,送来一缕缕婉转低沉的箫声,似是从人偶山庄外飘来的,陶靖衣朝着箫声飘来的方向走去。
鬼公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始终隔着五步远的距离。
陶靖衣知道他在跟着,她什么也没说。随着箫声越来越清晰,人偶山庄的大门出现在她的眼前。
因为鬼公子一直跟在她身后,没有人敢上前来阻拦她,即便是到了大门口,守门的侍卫也只是怔怔地看她一眼,眼睁睁地看着她推开大门,往庄外走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人偶山庄前挂着两盏灯笼,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随着晚风的吹拂,轻轻的晃动着。
天幕上挂着一轮皎月,洒下一路清寒的月光。陶靖衣踏着月色,沿着山路离开。
忽然,她的面色变了一下,捂着肚子,弯下身去。
“陶陶!”鬼公子追上来。
陶靖衣痛得冷汗淋漓,抬起惨白的脸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断肠散又一次发作了?,每一次发作的时候,都像是有人往她的肚子里插了?一把刀,锋利的刀刃狠狠绞着她的血肉。
陶靖衣忍不住运功抵挡,非但没有减除痛苦,反而更痛了?一些。
鬼公子扶着她,疾声道:“不要?运功,放松下来。”他握着她的手?腕,往她的体内输送着内力。
陶靖衣想起他扮作段无双欺骗自己的事情,心头划过?恼怒,一掌拍出去:“不用你管我,痛死算了?。”
“陶陶。”鬼公子硬生生挨了她一掌,无奈唤道。
陶靖衣的掌力并不重,但他前些日子才受了?段红樱一掌,因此喉中尝到了点血气。他暗中将这股腥甜咽下,搂紧她的腰身,“听我的话,不要?运功。”
陶靖衣正气上心头,恼他欺骗自己,不愿遂他的意,大力挣扎起来。
鬼公子握紧她的手?,任她打任她骂,却不肯松开半分。
陶靖衣打不过?他,更骂不动他,又腹痛如绞,双眼都红了?。
鬼公子扣着她的腰身,在她耳畔低声道:“陶陶,是我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她不愿和你在一起,鬼公子又何苦强人所难。”一道清朗的嗓音蓦地自头顶响起,这嗓音十分耳熟,两人俱是愣了一下。
一道人影自树顶飘然而下,来人身着儒雅青衫,眉目俊朗不凡,手?中持着一管碧色的玉箫,方才那箫声就是他吹出来的。
他一现身,箫声便停了?。
青衣男子朝着陶靖衣扬眉一笑,眼底瞬时似有圈圈涟漪漾开,只听得他神色温柔地唤了一声:“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天哗啦啦2瓶;1瓶;
mua!(*╯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