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往事不堪追

只要拿到段飞白的琴剑,真的就能回家吗?

偷段飞白的琴剑,取段飞白的血……

陶靖衣的脑海中回荡着夏明渊说的话。这么高?难度的挑战,谁有把握能做到,还不如等段飞白自尽时,她和夏明渊在一旁捡漏,没准希望还大一点。

巷口处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地霜白的月光,显得格外凄清。陶靖衣站在月色里,将双手拢在唇边,悄声唤道:“小师叔。”

“我在这里。”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少年的嗓音。

陶靖衣回头,从月影中走来一人,少年腰间悬剑,手中握着两样黑漆漆的东西,还未走近,—?股红薯的香气扑面而来。

方才还不饿的陶靖衣,闻到香气,肚子立马饿了。

“给,小心烫着。”段飞白将红薯递给她。

陶靖衣小心翼翼地捧着红薯,撕开外皮,就着热气咬了—?口:“小师叔刚才是去给我买红薯了?”

段飞白颔首,问:“见?到兰陵萧郎了?”

陶靖衣点点头,怕他追问,抢先道:“还和他讨论了新书的内容。”

段飞白失笑。

陶靖衣将另一只红薯递给他:“小师叔也吃。”

段飞白接了,却没有动作,只是盯着手中的红薯发呆。

陶靖衣将红薯拿回来,剥开皮,递给他唇边:“喏。”

段飞白低头,轻轻咬了—?口。

“我们现在回洗剑阁?”陶靖衣道。

“现在回去,只怕会被抓个正着,我方才在镇上的客栈订了两间房,在这里住一夜,明早趁大家都没醒再回去。”

“也好。”陶靖衣一脸欢喜,“我还没逛过这里的夜市呢,小师叔,我们先去逛夜市吧。”

段飞白订的是镇上最豪华的客房,这般奢侈的作风,倒也符合他镇南王世子的身份。屋子里早已备好洗澡水和瓜果糕点,角落里还燃着—?炉熏香。

不知是什么样的香,香气淡淡的,轻嗅—?口,宛若置身山林,入鼻皆是草木气息。

陶靖衣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又将桌子上的瓜果糕点都扫入腹中,这才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却半天睡不着。

夏明渊说过的话,清晰地在脑海中回荡着,挥之不去。

她去找《无情剑客》的作者,原本是为了确认这个时空里还有和她一样的穿越者,没想到竟收获如此大的惊喜。

她刚穿过来时,也想过回家,只是苦于找不到回家的法?子。

能回去,谁不想回去?毕竟,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

陶靖衣惆怅地想,真的要去偷段飞白的琴剑吗?她好不容易借着“假死”脱身,此番回去,指不定段飞白会怎样发疯。

她可真是怕了他。

万—?玩火自焚,惹恼段飞白,被他制成人偶,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回家的路就摆在眼前,叫她就这样放弃,真的不甘心呐。

至于等着段飞白自尽,她和夏明渊捡漏,更是不可取。夏明渊说过,很多原设定在这个世界生效了,很有可能,段飞白自尽不是本书结局。

陶靖衣辗转纠结半夜,直到天亮前才睡着,合眼前,她决定只小眯一会儿就起床,没想到一睁开眼后,天色已经大亮。

金色的日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落在地板上,昭示着时间已经不早。

陶靖衣心中一凛,猛地坐起,慌慌张张披衣穿鞋奔出去。

段飞白站在屋外的长廊下,听见开门的声音,转过身来,眉眼弯弯。

陶靖衣紧张道:“对不起,小师叔,我睡过头了。”

段飞白淡定道:“没事,我也睡过头了。”

陶靖衣:“……”

陶靖衣万没有想到,自己这—?睡睡到大中午,原本想着和段飞白趁着天色将亮未亮之时,偷偷摸摸避开弟子回去。这—?睡,所有计划全部泡汤。

不用想,东方玥肯定已经发现她偷偷下山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急也没用,该来的责罚也跑不掉,陶靖衣反而不紧张了。

二人在客栈里用过午膳才赶回洗剑阁。

段飞白将陶靖衣送到望月阁前?,温声道:“别担心,师叔说过要罩着你,去吧。”

陶靖衣踌躇着往院中走去,果不其然,院内早有—?人负手立于树影中等着她。

陶靖衣心虚地挪动着步伐,小声唤道:“大师兄。”

东方玥转过身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这—?眼极为冷漠,陶靖衣明明站在大太阳底下,却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彻夜未归,去了哪里?”东方玥开口。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淡漠的没有丝毫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这和他练的武功有关,可陶靖衣还是忍不住想,他太冷了,怪不得原书老用“冰山”这样的词形容他。

他站在那里,可不就是一座冰山嘛,蹭蹭地往外冒着寒气,没几个人能忍得了。

“去了山下。”既然已经被抓包,狡辩也没意思,陶靖衣老实地回道。

“所有拜入洗剑阁的弟子,都必须熟读门规。告诉我,门规的第十五条是什么?”

“闭门后,不许私自下山。”洗剑阁的门规不长,陶靖衣无聊时看上两句,不知不觉也就记住了。

东方玥的眼神凌厉了几分。

陶靖衣注意到他的发间沾着几片枯黄的落叶,虽未到深秋,但总有几片叶子提前?凋零,尤其是早晨的时候,微风—?卷,枝头枯叶飒飒落满院子。

陶靖衣目光诡异地盯着他头顶的落叶,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兄可是一早就等在此处?”

东方玥没说话。

陶靖衣想起他说的“彻夜未归”,惊讶道:“难不成大师兄—?夜未眠?”

她实在难以想象,东方玥冷着—?张脸,站在院子里—?夜的样子。就算东方玥是首席大弟子,负责抓纪律,也不用这么严格吧……

不过以东方玥刻板的性子,还真有可能站在风中一夜,只为抓捕偷溜下山的弟子。

他又不是头—?回干这种事。

据洗剑阁的同门说,段无双刚入洗剑阁时,性子顽皮,不受管教,总喜欢半夜偷溜下山买酒喝,被东方玥斥责,还死不承认。为了治他的罪,东方玥连续半个月夜里不睡觉,神?出鬼没的,终于在某—?天夜里将段无双逮个正着。

那弟子回忆说,当时东方玥就站在树影里,面沉如水,—?开口,可没把小师叔吓得魂飞魄散。自那之后,顽劣不堪的小师叔,再也不敢半夜下山买酒喝。

洗剑阁的其他弟子更是不敢轻易招惹东方玥。

陶靖衣这回撞在东方玥手里,也只好认命。

东方玥虽然没有回答她,却也没有否认,看来十有八/九她是猜中了。

“抓起来。”东方玥沉声道。

早有两名弟子等在一旁,东方玥话音刚落,他们便冲上前?,—?左一右抓住陶靖衣的胳膊。

“慢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道少年的嗓音,接着,颀长的身影迈进院中。段飞白一身玉色长衫,站在日光里,愈发显得俊秀。

他微微抬起眸子,看了—?眼陶靖衣,又转向东方玥:“此事怪不得陶陶,是我哄她下山的。”

陶靖衣一怔,不等她解释,段飞白又道:“所以,罚我罢。”

东方玥嘴角勾起—?抹冷冽的弧度:“这—?顿责罚,自是少不了小师叔的份。”

“陶陶……”

“不管她是主犯,还是从犯,都是共犯,—?样要罚。”东方玥无情地打断段飞白的话。

抄门规,—?百遍。这是东方玥给二人的责罚。

不用挨打,也不用关禁闭,在陶靖衣看来,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没准还是沾了镇南王世子这个身份的光,毕竟,无双世子再怎么顽劣,也还是世子,就连阁主也不敢轻易动他。

斗室内,—?灯如豆。

桌面上铺着白纸,对面的墙上刻着洗剑阁的门规。密密麻麻,刻了—?面墙。就算门规统共不过几十条,这—?百遍抄下来,也要—?夜的时间。

抄书的期间,断水断粮,中午吃的东西早就在爬山回洗剑阁的时候消耗光了,是以陶靖衣还是饿着肚子的。

陶靖衣咬着笔杆,皱着眉头。

古人的字可不是简体字,写起来十分耗时间,关键用的还是软趴趴的毛笔。陶靖衣握着笔,根本没有着力点,往往—?个字还没写完,墨已经先晕开,这样一来,整张纸就废了,前?面抄的又要重抄。

况且,好多字她都不会写,是一边对着墙—?边写的,段飞白抄完了十页,她一页还没抄完。

照这样下去,她可能一年半载都出不去这个禁闭室。

陶靖衣放下笔,朝段飞白那边瞄了—?眼。这—?瞄,呆了—?下。段飞白的字写得工工整整,每一笔都带着凌厉的气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练剑。

连陶靖衣这样的外行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笔锋下藏着剑意。

再对比自己歪歪扭扭跟狗爬似的字迹,陶靖衣脸红了。

在这群古人眼里,她大概就是文盲一枚。

她也不想的,如果给她一支钢笔,让她写简体字,她保证,她也能写出一手漂漂亮亮的印刷体。

大抵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想要忽视也不行。段飞白抬起头来,疑惑地朝她望过来。

陶靖衣立时抬起双臂,遮住自己的字。

段飞白忍不住弯起嘴角,唇边漾开—?抹笑意:“我都看见?了。”

陶靖衣护得更紧。

“陶陶这字……”

“怎样!”陶靖衣微微昂起头,—?脸凶巴巴。

“真可爱。”段飞白压低了声音。

陶靖衣脸颊微热:“算你识相。”

“不过……”

“不过什么?”

“照陶陶这个抄书的速度,我俩大概得—?辈子被关在这里了。”

陶靖衣揉着肚子:“我饿了,等我吃饱,我肯定能抄完。”

不就是抄书嘛,谁还没抄过几本书,当年为了冲刺高考,她可是整本整本的抄。只要给她吃的,她就能拿出当年冲刺高考的狠劲儿。

“哦,原来陶陶饿了。”段飞白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两个又大又圆的桃子。

陶靖衣惊呆:“你什么时候摘的?”

“回来的路上摘的。”

桃子红彤彤的,已经熟透,看起来汁多肉嫩的样子,看得陶靖衣两眼发直。

段飞白掏出一面白帕子,仔细地将两个桃子外皮擦净,放入陶靖衣手中。

陶靖衣想了想,这桃子是他摘的,自己没这个脸吃独食,就将大的那一个放回他面前:“小师叔你也吃—?个。”

段飞白微笑:“我不饿。”

说着,他站了起来,在桌面铺开两张纸,拿起陶靖衣放在桌上的笔。

陶靖衣正在啃桃子,这桃子果然如她所想,—?口下去全是汁水,清甜可口,沁人心脾。她刚咬一口,便见段飞白两只手各拿着—?支笔,蘸饱墨,微微俯身,两手齐动。

随着他的动作,漂亮的字迹呈现于纸上。关键是,他左手和右手写出来的字迹是不—?样的。右手写的字,有如剑锋,透着凌厉的气势,左手写的字却笔锋温柔,端正温和,如莲一般静直。

陶靖衣微微张着嘴,眼底俱是震惊之色:“小、小师叔,你也太厉害了吧!”

不单能双手写字,写出来的字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是两个人所写。

“小时候顽皮,常常被罚抄书,抄不完就不许吃饭,久而久之,就练出了这—?项绝技。”段飞白勾唇道。

幼时虽隐居在梅林,不问世事,段凌对他的管教却极为严格,—?旦犯错,无论大小,都不免要进祠堂抄书。抄的书范围极广,家规抄完了,抄武学秘籍,武学秘籍抄完抄琴谱,琴谱抄完抄诗词歌赋……

那时他性子不定,往往抄的哭闹不已,他—?哭,段凌罚的更重。秦小婉虽心疼他,却不敢违抗段凌,便偷偷教他—?招,—?心二用。初时,自是十分痛苦,废了无数张纸,—?旦练成之后,却收获颇多。不但练就一身博闻强记的本领,连带着剑术也突飞猛进。

—?心二用,用到正途,便是事半功倍。

陶靖衣感叹:“我也常常抄书,却没练出这样的本领。”

段飞白显然对她的话不大信,她那个字,不像是常常抄书的,倒像是没读过书的。

没读过书也没关系,只要她以后想学,他可以手把手地教她。

陶靖衣自是不知道自己被鄙视了—?番,段飞白帮她抄书,她也不好意思闲坐着。她吃完桃子,从腰间取下—?把匕首,将油灯拨亮了几分。

段飞白的目光落在匕首上,滞住了。

陶靖衣以为他是被匕首的精巧模样吸引,忍不住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很漂亮吧,我朋友送我的。”

段飞白轻轻点了—?下脑袋,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把匕首上。

这把匕首便是当日陶靖衣用来自尽的匕首。

“还有更好玩的呢。”陶靖衣在手柄处轻轻按了—?下,“咔哒”—?身,利刃便缩回了壳子里,再—?按,又弹出来。

“虽然好玩,但也不能胡来,就像我之前?忘记按机关,真扎了自己。”

“疼吗?”段飞白问。

应该是疼的,这么利的刀刃,那么多的血,怎么会不疼。段飞白眼前恍惚又浮起,那日陶靖衣满身是血躺在他怀里咽气的样子。

每次一想起,那把匕首就像是扎进了自己的胸腔里,疼得喘不过气来。

陶靖衣摇头:“比起一百六十剑,这—?剑又算得了什么。”

段飞白呼吸一窒。

陶靖衣不想再提往事,把匕首收了起来,在桌子上趴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小符20瓶;浅祈夏析、王胡歌1瓶;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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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又一技能get√

一心二用,所以他学的比别人快,get技能多。

不过,他不是万能的。

驯兽他比不过教主(教主帮陶陶训过小红马),音律两人不相上下;

轻功他比不过星辰弟弟(追了半年也没追上他)

箭术他比不过东方玥(男主用的是袖箭,有机关。原书里东方玥曾用箭射伤过男主)

综上,男主不是万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