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王宠爱王妃的?消息,在汴京传得沸沸扬扬。之前的?传言也不攻自破。
有心人注意到,这?几天建安王什么事都不干了,一心一意陪着王妃出门玩耍。皇后也往礼贤宅赐了不少东西,以示安抚。
这?天上午,建安王府的?车马出了城,径直去往城外的?天清寺。
已经是暮春了,虽然这时候出来踏青有些晚,好歹不算错过了这?个春天。
有心人都盯着这?边,他们一出城,就有车马急忙地跟上?去,其中就有西蜀和南楚王族的人。
建安王说到底也是男子,他宠爱王妃,越国王族借此得以保全,他们看得眼热,也想分一杯羹。
都是王族,谁家还能缺了王女?建安王府后院空得很,多?两个女子根本不妨事。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赶到了天清寺外,却被拦住了。侍卫一看?是西蜀和南楚的?人,更是赶瘟神似的,把他们赶得远远的?。
他们顿时傻眼了,只得悻悻归去。
皇帝不喜佛法?,汴京的?寺院不及临安的?繁盛。然而柴熙谕有心挑选的?这?处天清寺树木繁茂,枝叶参天,一派幽静祥和。
今日建安王妃和越王妃都在此礼佛,内外把守森严。
陆云娇搀扶着越王妃从观音殿出来。越王妃看?了看?不远处的?柴熙谕和钱炼,叹道:“真是委屈你了。”
身后跟着一些仆婢,却似乎有数道视线投过来。
陆云娇头皮一紧,轻声说:“母亲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越王妃拉着她的手:“在临安那么些年,你受过什么苦?我是你母亲,你不高兴了还能瞒过我去?”
陆云娇不说话。
越王妃说:“封地一事,暂且尘埃落定了。我们去金陵,陆家留在汴京。但你哥哥什么资质,我与你父亲都很清楚,没必要为他委屈自己。”
越王改封淮王一事很顺利,然而他要去金陵之事,却拖了小半个月。朝中吵得不行,最后还是皇帝决定让他去。只不过同去的还有几员大将,显然是准备打下吴国的同时,也能起到监视之责。
钱炼既然被安排进军中,十有八|九是要跟着去的。但是具体的?职位很难安排,少不得要柴熙谕打点一二。
陆云娇仍旧摇头:“我没有委屈。”
安排钱炼的事,是柴熙谕主动提起的?。她乐得不开口,以免又要舍身饲郎。
越王妃又叹气,“现今你这?么懂事,我也不知该不该高兴,咳咳……”
越王妃水土不服,近些日子都不太舒服。陆云娇给她顺着背,却听她说:“你陪我去后山塔林走走吧。”
陆云娇蹙眉,“为何?”
延智大师的?舍利子就安放在此。她对延智大师仍然心有芥蒂,不愿去见。
越王妃却很平静,“各有各的?命数罢了。他为我和你父亲讲了多?年佛法?,算是半个旧友。好歹当年法善大师的?嘱托他守住了,并未主动对建安王说过你的?身世。当日混乱自不必说,现在不过是送他一程。”
钱炼一边与柴熙谕说话,一边看着她俩去了后山方向。
“你都听明白了?”
钱炼这才回神,有些惭愧,“差不多?懂了……”
越王向来不满他的?资质,才想给他培养个辅臣。
还在临安时,钱炼就有些怕这?个将来的妹婿。现今妹婿身份更高,钱炼更怵得慌。
柴熙谕循着他目光看?去,视线在陆云娇身上停留,“金陵你怕是去不了。先?去北边,那里我都安排好了。等你站稳脚跟,我才好给你铺路。你身份特殊,万事要小心。”
平定北汉后,北边还有个奚国,也是大周的心头大患。扫平中原后,奚国就是下一个目标。
钱炼应下了,见他一直看着陆云娇,试探地问道:“那你打算给肃之什么位置?”
柴熙谕不语。
把陆家人带到汴京是不得已的选择。尤其是陆瑾。
不把陆瑾留在眼皮底下,他不放心;可是留在汴京如何处置,却比越国王族更加棘手。
钱炼小心地说:“不如让肃之跟我一起去北边?或者让陆家随我父亲去金陵?”
柴熙谕瞥他一眼,“是么?”
钱炼头皮发麻。
柴熙谕目不转睛地看着陆云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
要是越王和陆家人都离开汴京,陆云娇在京中无牵无挂,什么都敢做。
他敢断言,陆家前脚刚走,陆云娇后脚就敢跑。这?两家至少得扣下一家。
钱炼顿时噤声。
陆云娇和越王妃没多久就回来了。他上?前与越王妃见礼:“前段日子政事繁忙,让别有用心的?人闹得满城风雨,母亲切勿见怪。”
越王妃拉紧陆云娇的?手:“只要你对云娘好,别人怎么说都无碍,我们心里自是明白。”
柴熙谕颔首:“那是自然。”便接过陆云娇的?手,放在掌心慢慢地揉捏。
陆云娇低着眼,悄悄地用力,却怎么都扯不出来。
他挑眉,陆云娇没再动了。
柴熙谕看?她许久,才对越王妃说:“前几日我们还说起孩子的?事。云娘在汴京还不太习惯,我打算过两年再考虑此事。”
越王妃顺着他的?话?点了头:“你们还年轻,子嗣一事顺其自然便是。”
越王妃的?表情竟没有丝毫意外。看?样子,她应该早就知道陆云娇有那瓶药。
一想到陆云娇竟然偷偷服用那种药,柴熙谕胸口就泛起一股无名的?怒气?,将陆云娇的?手捏得更紧。
与母亲和兄长依依惜别后,陆云娇随他登上马车。帘子刚刚放下,他的?手就落在她腰上,做出更加肆意的动作。
“殿下,殿下?谕郎!”陆云娇没想到他在马车上也这?样放肆,顿时慌了,然而怎么叫他,他都不停下,“不要,谕郎……这里不是府里,求求你了……”
回府的?路还那么长,若是教人看见怎么得了!
柴熙谕眸光冰冷,手上?的?动作愈发放肆。她实在受不住,弯腰蜷身,在他指尖哀哀颤抖。
“云娘终于学会求人了?”
大手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柴熙谕目光犀利,仿佛要刺破她雾气弥漫的?眸子,看?透她的心事。
“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
陆云娇猜到他问那瓶药,但哪敢承认,连连摇头。
她眼底似有怒色,却不敢在他面前发作出来,只能委曲求全地扮着柔弱的王妃。
“殿下想问什么……我、我不知道,我不曾瞒过殿下……”
他捏着陆云娇的?下唇缓缓摩挲,忽然将她抱到腿上坐着。
“我也没什么想问的,只是母亲说子嗣顺其自然,我便依言照做。”
陆云娇伏在他肩头,忽然睁圆了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马车放缓了速度,在城中绕了好大一圈,才回到了建安王府。
院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下人都没有,只停着这?辆马车。过了一阵,小窗上?蓦地探出一只玲珑玉足,又猛地绷直了脚背,车子才算安静下来。
柴熙谕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她,将她抱回房中。陆云娇仓皇钻到被褥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要了!”
不出声还好,柴熙谕只感觉火气又冒了出来,“方才在马车上怎么答应的?,这?么快就忘了?”
陆云娇或许是气坏了,忘乎所以地掀开被褥,对他踢出一脚,却被他牢牢地攥住了脚腕。
柴熙谕淡笑:“好得很。”
今日就帮她长长记性。
霁月带着兰露柳风收拾了马车,抱着一堆衣物回来怀月院。
霁月听见了动静,没急着进去。柳风却冒失地闯进了门,霁月阻拦不及,眼看柳风愣住了,连忙拉着她退出来。
里面动静太大,门没关紧,三人谁都不敢上去关。
柳风或许是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怎么在地上……”
霁月和兰露都红了脸,柳风自知失言,赶紧捂着嘴巴跑开。
主屋里又哭又叫的闹了很久,陆云娇哭得喉咙沙哑,半死不活地被抱回床上?。柴熙谕让人炖了一碗汤,给她养养喉咙,还亲自上手喂她。
陆云娇已经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喂多?少就喝多?少,不哭不闹。
墨竹求见,他便让兰露接手,出了屋子。
“你说什么?”
他深深皱眉,墨竹说:“是东宫的消息,皇帝允了舒王的?折子,打算让陆家跟着一起去。”
越王都能被宽待,何况是抚养了建安王妃十六年的?陆家。皇帝甚至保全了陆家的国公封号,只要陆家不作乱,他乐得赐个好去处。
柴熙谕知道皇帝生病以后耳根子软,却没想到他居然会把陆家也一起送出去。
他皱眉:“东宫没说什么?”
墨竹摇摇头。
舒王只是说陆正和越王是连襟,让他们一起去金陵,好有个照应,皇帝就应了下来。
柴熙谕默然。
朝中都关注越王,除了他没人在意陆家的去向,他也刻意不提,想着过上?几年,等他们有了孩子,再把陆家送回临安去。
现在木已成舟,他要是去截下来,反而显得很奇怪,皇帝和东宫必然不会高兴。
真没料到舒王还有这?一招。
柴熙谕揉着太阳穴,忽然想起什么,推开一丝门缝,只见兰露一边喂陆云娇喝汤,一边小声安慰她,她应该是没听见。
只有陆家留在汴京,她才愿意为了家人逢迎他。
“这?事别让王妃知道。再往怀月院加点人手,别让她跑了。”
他转身回房,恰好兰露喂完汤,便退下了。
陆云娇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被他抚着脸颊捏着下巴,她一动不动,分外听话。
他挑了挑眉,转头看?见地上被她抓起丝线的织金毯。
刚才还露出了爪子,恨不得挠花他的?脸,怎么此刻这样听话。
“云娘,是不是累了?”
陆云娇瞅他一眼,乖乖伏在他怀里,“谕郎怎地今日突然黑着脸,我好怕……刚才墨竹找你,是出事了么?”
柴熙谕抚着她手腕上?轻浅的?瘀痕,“没什么。你先?歇着。”
陆云娇依在他怀里,羞涩点头,手却在背后暗暗扯了一下,遮住了软枕底下的?药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读者“嗯这个那个”,灌溉营养液+12021-05-0807:56:57
读者“宝宝爱自己”,灌溉营养液+12021-05-0801:01:54
最近投喂营养液的小可爱比较多,我眼神不太好,应该没有漏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