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蓬莱离移风殿不远,湖水一顷有余,湖心叠石错落。陆云娇就坐在石头上?,旁边宫女给她递来帕子,殷殷劝她。
她不情不愿,一脚踢翻旁边簇拥着枯枝的?架子,“是他不对,他不哄我,我就不回去!”
宫女们虽然对她的骄纵早有耳闻,但真正面对起来才知道有多棘手。
就没见过这么能闹的贵女。
她趁宫女不备,忽然爬到假山上,足尖挑着绣鞋晃晃悠悠,脑袋一扬,像骄傲的小孔雀。
“谁都不许劝我!再劝我就再爬!”
宫女们十分为难,在假山下簇拥成一个圈,生怕她掉下来。
“我才不想搭理那些个臭男人,你们和我说说话吧。”她捋捋头发,“这些架子都是什么用处?”
她看到唐宫许多殿堂外面都有这个,连湖心这处也有。一个个木头棱格,填满了枯枝败叶,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回王女的话,这是王上?……不不,是伪王让人栽种的?。每处花儿都不一样。”
她们对各处宫苑的?花卉如数家珍。陆云娇借着月色望过湖面,仿佛能看见春色烂漫的唐宫。
只是旧主不在了,人都自顾不暇,谁还有空打理?花儿。
她喃喃:“也是个可怜人……”
她神情落寞,宫女们不知该不该安慰。
越国也没了。她一个亡国王女,因?着一副好颜色,被大周皇子掳到身边。说是定了亲,回汴京再完婚,皇子却想让她今夜陪寝。
宫女们目露怜惜。
陆云娇揉揉眼睛,“我娘也爱打理?花草……”
九月了,荣桂堂那株老桂树,应该开花了吧?
她微微低头,宫女们仿佛看到了泪光。她们想到自己亦是亡国的宫人,不免感同身受地抹起眼泪来。
小蓬莱一片哀戚。她抹抹眼角,似乎被她们逗笑了,满不在乎地摆手,“你们都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宫女们鱼贯而退,她爬到了最?高处,披着月光哼着小曲,绣鞋还在足尖荡秋千。
哼着哼着,她忽然觉得有点耳熟。
这不是他在湖州别院吹的曲子么?!
陆云娇气恼地拍着石头,“都怪他!”
旁边阴影里有人嗤笑,她紧张起来,“谁?!”
一个人从暗处走出来:“是我。”
陆云娇心里一凛,脸上仍然保持着诧异,“舒王殿下怎么在这?宴席结束了?那他……还有我哥哥……”
她表情很忐忑,像是怕回到柴熙谕身边,瑟瑟地抱起了胳膊。
舒王贪婪地看着她。
她一路上不知跑丢了多少钗饰,发鬓散乱,眼角泪痕犹存。娇俏的影子沐浴着月光,仿佛要乘着月色羽化而去。
真是十足的月下仙子。他只是和陆云娇说个话,都怕把她吓跑了。
九郎走了什么运,抓到这么个小美人。
亏得九郎今夜才想起让人陪寝,换做是他,早就忍不住了。
舒王朝她敞开怀抱,声音愈发阴柔:“快下来,上?面危险。”
小美人犹豫地摇头,抿着柔软的唇,“我不!你离我远点,我害怕……”
她慌忙往更高处爬去,舒王哪会放她离开,身形轻巧地跃上?了山石。
“小美人……”
他眼露淫/邪,声音都能挤出油来,盯着她的手腕,要把她拽进怀里。
手腕就这么白嫩,身子该是何等销魂?
九郎莫非是个天/阉,放着这样的美人不用,便宜了他。
然而下一刻,小美人眉头一挑,朱唇微启:“放肆。”
他刚伸出的手腕一麻,还没看清楚她如何动手,一股力道顶在他胸口,径直让他跌下了山石。
舒王毕竟是战场上过来的,没有摔个结实,勉强翻滚着落地了。
他看着被山石刮得破破烂烂的?袖子,狞笑起来,“带爪的小野猫?”
陆云娇提着长剑,眼神睥睨,“闭上你的?臭嘴!”
放在半年前的?临安,嘴都给他撕了,保证打得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她掂着长剑,感觉还是自己的?刀比较顺手,可惜留在临安没带过来。
舒王索性扯掉破烂的?衣袖,赤手空拳上去逮她。
陆云娇冷哼,拔剑就刺。
他没想到她看似柔弱,剑风如此凌厉老道,顿时大惊失色,奈何没带兵器,只能狼狈地躲闪起来。
两人打了几十?回合,舒王虽然狼狈,却摸清楚了她的套路,啧啧两声,“小野猫,既然没杀过人,就别耍弄花拳绣腿!”
她有没有见过血,他能瞧出来。
陆云娇不语,继续劈砍他。舒王也看出她剑法?不对,像是刀法?,刚刚提起的警惕又放下了。
女子体力本就不如男子,再磨她一阵子,人就落他手里了。
果不其然,又周旋了一阵,他卖了个破绽,陆云娇匆忙一刺,就露了空门。
舒王大喜过望,就要上?前逮她,没想到她反手一挥,不知从哪掏出来的药粉,甩得他满脸都是。
眼睛鼻腔火辣辣地疼,舒王大吼一声,却睁不开眼。陆云娇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他脑门上。舒王踉跄着后退,后脑撞在了山石上,当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陆云娇喘着气,把剩下的?药粉拍在裙摆上?,嘀咕道:“真当我傻啊……”
上?次被剑竹用药粉蒙倒了,她就把这招学了过来,用到舒王身上。
舒王要行?苟/且之事,自然会把宫女们轰得远远的?,她才不怕被人发现。
她用剑尖在他腿上戳了两个洞,舒王死狗似的抽搐两下,仍然没醒。
陆云娇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手指骨攥得咯咯响。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云娘。”
她一愣,转头看见柴熙谕,小嘴一抿,“你来了。”
柴熙谕其实早就来了,随时准备出手帮她。然而她玩得这么开心,猫逗老鼠似的逗弄舒王,他实在不想打断。
他看着舒王,“剩下的?我来,你先回去。我已设法?让世子脱身了。”
墨竹嘿嘿两声上前,摩拳擦掌。
以前在汴京的时候,舒王老是找茬,他想这一天想很久了。
“你想怎么处置他?”
柴熙谕眼都不眨:“打断他的?腿。”
舒王不是皇后嫡出,一旦断了腿,就彻底和皇位无缘了。
至于为何不要他的?命,只是没到时候。
陆云娇啧啧两声,“你太心软了吧。我觉得,还是得废了他第三条腿。”
柴熙谕脸色一黑,“你在哪学的??”
她冷笑:“只许你上?花楼,不许我学说话?”
他反问:“你没上过花楼?”
她语塞,背着手磨磨蹭蹭跺跺脚,忽然一脚踩在舒王腿间,还用力碾了两下。
“啊——”
舒王杀猪似的?嚎起来,墨竹一个激灵,夹紧了双腿。
他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看着自家殿下。
郡主比他想的还可怕,这么心狠手辣,他很为自家殿下担忧。
外面的人被惊动了,她把剑扔给墨竹,叮嘱他:“委屈你扮个刺客了。”
墨竹惊慌未定地点头。
她三两下抓乱头发,表情灵动慧黠,朝柴熙谕伸手,软软地叫了句“殿下”。
他瞥了一眼,“左手?”
刚刚抓过药粉,当他没看见?
“我都擦裙子上?了,没想害你……”她咕哝着,做出扭捏小女儿情态,“殿下就是厌弃了我,不信我……”
柴熙谕无奈地伸手,刚刚碰到她的?指尖,就见她轻笑。
“不巧,我也不信你。”
她没按原定计划跟他走,反而惊慌大叫:“来人啊,有刺客——”
侍卫们闻声而动,墨竹急得跳脚,“殿下!”
别让人在这抓住了!
柴熙谕定定地看着她。
她笑吟吟地瞧着他,忽然纵身跃进水中。
指尖温热犹存,他下意识追上前,却被墨竹抱住了,“殿下三思啊!”
这么凉的?水,下去要毒发的?!
侍卫们闻声赶到,只看见单薄的?小美人在水里起浮,柔弱地喊着救命,而舒王死猪一样不省人事。
岸边人头涌动,宫女们不会水,不知该怎么救她。不远处的?岸边,一道人影纵身跃入水中,飞快地潜游到她身边,一把拽住她往岸上拖。
侍卫们先抬走了舒王,宫女们看见柴熙谕一脸铁青地抱起她,纷纷为她担忧。
陆云娇搂着他的?肩颈,泫然欲泣:“殿下,我是清白的,你信我!”
两个人都湿漉漉的?,文竹大呼小叫地给他披上干净衣裳,就要带他们离开。
何猛匆匆赶来,见舒王情况不妙,大惊失色,坚决不让他们走。
陆云娇伏在他肩头,搂着他使劲哭:“殿下,我怕,我好怕,他刚才对我动手动脚!殿下我再也不乱跑了,求求殿下不要丢下我,呜呜呜……”
她抽抽搭搭地哭,何猛一个头两个大。
舒王伤得这么厉害,他要是把这俩人放走了,舒王醒来不得杀了他!
柴熙谕不理?会何猛,扔下一句“别挡道”,便抱走了陆云娇。
马车飘了一路哭声,柴熙谕抱着她下车时,她还贴着他的?胸膛,可怜巴巴地乞求:“殿下别扔下我好不好?天下这么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处,我只有殿下了……”
房门刚刚关上,陆云娇就从他怀里蹦下来,转身睨他,“我要沐浴了,烦请殿下回避。”
前后态度可谓天壤之别。
柴熙谕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眼眸黑沉沉地盯着她。
“好玩么?”
纤纤玉指缠着发尾打圈,她漫不经心地道:“那当然,我好久没凫水玩了。”
柴熙谕的?眼神却像是要看进她骨子里去。
少女浑身湿透,长发都披散开来,紧紧裹着身体,勾勒出玲珑绰约的?线条,像一尾灵巧的?鱼。
她的鞋履大概是被水冲走了,脚踝纤细,一双雪足踩在回文织金地毯上?,泛着笋尖似的白,清润又饱满。
一想到这双雪足被不少人看见了,他心中便冒起一股无名火,怎么都按不下去。
文竹在外面闷声喊:“殿下该喝药了!”
他却恍若未闻。
“是不是从没有人教训过你?”
他盯着陆云娇,抬手解了湿漉漉的?外衣,随手扔在地上,慢悠悠地朝她逼近。
她冷静地回望,随他步伐缓缓后退,防范他的?动作。
“谁敢罚我?我做错什么了?”
又一件衣裳扔在地上,她目光变得躲闪,脚步也虚浮起来。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整天对着小娘子脱衣服,成何体统……”
不知不觉连二哥的口头禅都用上了。
柴熙谕冷笑,“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小娘子?”
背后就是床榻,陆云娇警惕起来,立刻扭个方向,始终与他保持一步之遥。
“我记不记得又怎样?我们还没成婚,你管我那么多?果真是个骗子,说好的?我做什么都行……”
她匆匆扫过一眼,脸有点红,完全不敢直视他。
趁她慌乱时,柴熙谕忽然打乱了节奏,欺身一步,拦腰扛起她,扔到榻上?。
陆云娇完全慌了。
他真是失心疯了!
陆云娇跳起来就想跑,却被他牢牢按住,湿透的长发也被捋到一边。
“……!”
颈后猛地一疼,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属狗唔……”
他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你是仗着我宠你,太肆意妄为了。真当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他贴在她耳边冷笑,冰凉的?气息吹得她微微发抖,“你是料定了我会下水救你,想让我尝尝毒发之苦,对吗?”
吹过他指缝的?气息乱了一瞬,陆云娇毫不犹豫,张口就咬,却不过换来他眉头一蹙。
“之前在临安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陆云娇一愣,怔怔地松了口。
他怜爱地抚着她的鬓发,声音极尽温柔:“与我定了亲,就是我的?人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都得嫁给我。还想玩花样?你尽可试试。”
他体贴地帮她整理衣襟,起身离开。
“看好院门,别让她乱走。”
仆妇们送了热水过来,陆云娇让人往水里加了点柚子叶,祛祛舒王的?晦气。
老仆妇伺候她更衣,给她绞干头发,还拿了伤药给她涂抹。
两个仆妇与她熟悉了,知道她看似刁蛮,其实很好相处。柴熙谕要关着她,她一个人太孤单了,便给她讲些旧事,想逗她开心。
陆云娇捂着隐隐作痛的?后颈,翻了个身,尽量不要压到伤口,“你们都是唐人?”
仆妇笑道:“奴婢是吴人,吴王太坏了,把村子里的?人当活靶,奴婢就跑了。”
南方仅剩的三个藩国,北唐的?疆土最?广,越国次之,最?小的是吴国。
她小时候看过越王的?舆图,感觉吴国只有巴掌大。
其实唐吴三十?年前是一家,后来兄弟阋墙,分出去一个吴国。伪王东逃去吴国,自然有他的?道理?。
越王御下甚严,陆云娇从没听过这样的暴行。仆妇感慨:“郡主命好,心也好,对我们下人也和善。”
她扯起被子捂着脸,眨眨眼,“还没有人这样夸过我。”
临安的?纨绔们都烦死她了,恨不得当面骂她母夜叉。
两个仆妇相视一笑,“郡主要是不好,殿下哪能看得上??”
她目光黯淡下来,后颈的?伤口更疼了。
两人不知内/情,还以为她在害羞,“殿下人很好,我们在吴国都听过他,说他是大周的战神,那时候他才十?六岁吧?”
“对呀,都说英雄出少年。他手下从不出乱兵,对百姓也好。我们在吴国都盼他早点打来,谁知道来了个比吴王更凶的……”
更凶的,说的是舒王吧。
一想到临安可能会变成金陵这般衰败,陆云娇握紧拳头,感觉那两脚还轻了点,应该踹断舒王的?鼻梁。
只是在她面前夸柴熙谕,她有点受不了。
她抱着被褥嘀咕:“我不喜欢他……”
仆妇们应和:“奴婢们也不喜欢他。”
两个他不是同一人,陆云娇却不想辩解。
今日整治舒王颇耗精力,文竹来的时候,陆云娇都快睡着了。
听罢文竹的来意,陆云娇顿时怒了。
要她过去?这都什么时辰了,他安的?什么心?
不会假戏真做,真要她陪寝吧!
文竹想到柴熙谕的?脸色,尴尬地摸摸鼻头,“郡主还是过去看看吧。”
她恨恨地捶床。
这人真是坏透了,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气归气,该去的?还是得去。
陆云娇披着满身夜风,推开他的?房门时,柴熙谕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满脸乖顺地站在门口,只敢小声嘀咕:“怎么没咳死你……”
这间书房的原主走得很匆忙,许多书都没带走,就便宜了柴熙谕。他坐在桌边,视线从书上抬起来,落在她身上。
他指着书边满满一碗药,趁着咳嗽的间隙吩咐她:“过来喂我。”
陆云娇很是不情愿,“岂敢逾矩?殿下就不怕我下药?”
她转身要走,文竹朝她微笑,咣地关上了门。
陆云娇无奈,不情不愿地挪到桌边,舀起一勺药汁递过去,“喝吧。”
柴熙谕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她。
陆云娇放低了姿态:“请殿下喝药。”
薄唇贴到银匙边慢慢吮着药汁,一勺饮毕,陆云娇正要再舀一勺,却被他捉着手腕,拽到了怀里。
秋日的水寒凉刺骨,毒发之后,他肺腑如虫蚁噬啮,又疼又痒,很难自抑。
但怀中的少女是温热的,让他爱不释手。
陆云娇僵着身子坐在他腿上,被他握着手舀起药汁,一点点喝下去。
她不情愿,手指都僵住了,即便有他使力,短短收手的?距离,药汁便洒了大半。幸而这药并不烫,只是弄脏了刚刚换上的?新衣,怪可惜的?。
陆云娇满心都是赶紧回去更衣休息,提线木偶似的?任他摆弄。因?而药碗见底时,她甚至还在走神。
“我还以为你会砸了这碗药。”一句话将她游走的神智拉了回来,“不想我死?”
陆云娇移开视线,“我是怕你死了,我们一大家人在汴京无依无靠,被人生吞活剥了。我这个亡国的嫡王女,总得有点用处?”
长指捏着她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云娘以为自己有何用处?”
另一只手似是不经意地抚着她衣裳上的?药渍。
陆云娇当即白了脸。
她只穿着两件单薄的?衣裳,他的?手指停在哪里,她清楚得很。
他垂眸看着她满身的药渍,轻笑一声,低下了头。
屋里陡然传来碎瓷的声音,文竹愣了愣,小声叫了句殿下,见他没应,不敢再吱声了。
以往在汴京时,无论舒王怎么挑衅,殿下都泰然自若。在郡主面前却换了个人似的,疯得不像话。
这还没成婚呢……
文竹听见郡主小声抽噎,连忙躲去院外,还轰走了仆从们。
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才消停下去,陆云娇眼睛和鼻头都红通通的?,柴熙谕给她系紧腰带时,她喉头一哽,却不敢挠他,像刚被修了爪子的?小猫儿,敢怒不敢言。
他让陆云娇枕在肩头,复又拿起了书,淡淡地说:“明早天水碧就送到了,我让人给你裁两身衣裳——只能穿给我看。”
唐国的天水碧价值不菲,用得起的人非富即贵。然而金陵已经落入大周手中,他想要这些可谓轻而易举。
如脂如玉的?身子,天水碧肯定很适合她。
“我不要……”
她抽着鼻子,很小声地说。
长指从书页上抬起,还没落到她身上,她便一个激灵,乖乖地应下了。
他没让走,她只好惴惴地坐着,生怕他再乱来。可是直至她快睡着了,他也没再乱动。
沉入睡梦之前,她似乎听见一声长叹,轻吻落在额上?,宛如轻羽落入湖心,很快就了无痕迹。
***
钱炼被救了出来,放回了越王身边。
若是舒王还清醒着,肯定不会放过此事。
然而他“暴病”了,自顾不暇,哪有空把钱炼当棋子跟柴熙谕斗。
大夫在舒王的?住处进进出出,束手无策。
谋士何猛快愁断了肠。
早知道陆云娇不好惹,舒王找借口追出去的?时候,他说什么都该拦着。
陆云娇是柴熙谕的?人,这事即使闹到皇帝面前也没法说理。意图调戏弟媳,舒王不被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可是不报仇,舒王难消心头之恨。
大夫们出来交待了许多事宜,然而没有一个人敢说这伤能治好。
何猛心知没治了,面上好好地应着,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舒王躺在床上?,身边一群莺莺燕燕哭哭啼啼。他看见何猛进来,立刻指着他吼叫:“现在就去砍了越王,现在!”
敢跟他玩声东击西,救走钱炼,越王女居然还敢以身为饵!他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想救钱炼?他就让他们一个都守不住!
何猛叹气,“殿下还没醒时,在下已经试过了,萧绥带人守着,根本进不去。”
萧绥心思缜密,为人谨慎,还没谁能从他手底下抢走什么。
舒王目眦欲裂,“那越王女……”
何猛欲言又止,“他一直带在身边,昨日清早还让人送了天水碧进府,要给越王女裁新衣。”
舒王险些气晕过去。
有人欢喜有人忧。越王那边因?为钱炼的突然归来,欢喜了好一阵子。
经此一事,钱炼也憔悴了,却稳重了很多。
他环视四?周,父母兄弟都在,却没看见陆云娇的?身影。
“云娘在哪里?”
他只知道救他出来的人是建安侯的手下,猜到其中肯定有陆云娇的?意思。
越王神色复杂,“说来话长……”
钱炼听罢,竟不知说何是好。
陆瑾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开了口:“你一直没见到她?”
钱炼摇头。
他一直被关在一间小院里,建安侯的人救了他就走,他也想见陆云娇,奈何没机会。
陆瑾长叹一声。
这么久见不到她,他们甚至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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