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们……结婚了吗?”...)

俞涛接到顾小文的电话, 整个人都是懵的。

俞涛确实是因为顾小文拿下了旅游区项目,并且在顺宁市的建材市场上狠狠压他一头,不高兴得很。

他主要是不服气, 总觉得顾小文是个看上去实在没什么能耐的女人,他从心底里, 就和白康城和林一楠他们最开始的时候一样, 不觉得顾小文能翻起什么浪来。

尤其是顾小文的路子他摸不透,虽然俞涛一直都知道顾小文在整顿城北那头的建材市场, 却在参加旅游区那个项目之前,顾小文直接把城北市场给关了。

那一段时间,俞涛心里又觉得她在搞事情,又觉得她搞不出来什么事情, 尤其是那段时间因为城北建材市场的关闭, 他城南的生意自然好得很。

但是自从城北重新开了之后,俞涛发现不光在旅游区的项目上没有竞争过顾小文, 他还失去了很多客户,并不至于全部失去,但失去的都是大户,涌向他的是一些城北建材不接待的散户。

而这些大户他不是没有试图去撬过,可是俞涛再度发现,顾小文手上很多很多的种类建材,是不可替代的, 有很多独特性,没有独特性的那一些,价格又低得没有利润。

他找去原厂家, 几乎十家有八家为她专门供货,剩下那两家给的原料钱, 俞涛真的抢过来,也是给人干白工。

他悚然发现,顺宁市他得心应手的这一行,突然间就变了天,他连个通知都没有接到,就被踢出了战局。

俞涛怎么可能不憋屈?

他甚至恨顾小文,毕竟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可他又不能拿顾小文怎么样,她就完全是合法合规,就算有些玩了手段,也是那种压在边线上的,真的爆出来也不痛不痒的手段。

他要是死咬着不放,反倒会被人说成蠢货,甚至免费给她造势。

这时候俞涛才终于意识到,论手段,他居然玩不过一个女人。

而顾小文最近可谓是真的风生水起,因为旅游区那个项目,在圈子里成了商业新贵,又要结婚,双喜临门。

俞涛是想搞她的,可他不知道从何搞起。

“俞总,我们不熟,”顾小文说,“但是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跟你熟起来,我知道旅游区项目你也有意向,但是竞争这东西,你自己没那个能耐就该审视你自己的不足,你对我这儿使阴招算什么本事?”

俞涛皱眉,把手机拿离了耳边,然后片刻又重新贴回去,整张脸更显得阴鸷,“你说什么屁话,我听不懂。”

“你也可以不懂,”顾小文说,“你要想玩也可以,你不会觉得我怕或者我是什么好人吧。”

“不是我说愈总,论把柄,论在意的,你比我多,耍狠你吃亏,我劝你再考虑考虑。”

顾小文说,“今天的车祸,我就当健身受伤了,但是我现在就明白地告诉你,再有一次你敢碰我,碰我的东西我的人……”

顾小文靠着办公室的转椅上,转了个圈,轻柔地说,“你在庆山公墓里面的爱人,可能会去找你过盂兰盆节。”

“还有,你手下的狗牵住了,牵不住咬人,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顾小文说完就挂了电话,俞涛在那边反应了一会什么是盂兰盆节,顿时狠狠骂了一声操^他妈!

他窝火地想要出去砍人,但是他怒火中烧地在办公室桌前面绕了一圈,然后眉头一皱,对着外面喊道,“梁河你进来。”

“哎,来啦。”

外面回答得响亮,很快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男人跑进来,看到了俞涛的脸色,脚步在门口略微迟疑了一下,眼神一闪而过的阴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俞涛的惯有架势。

“姐夫,怎么了?”梁河带着笑意问。

“我不是跟你说了,在公司不许叫我姐夫,”俞涛沉着脸,对于这张和自己已故妻子有五分像的脸,没有办法狠下心教训。

尤其是梁河故意叫了姐夫,就是在提醒着俞涛,他妻子死的时候,对他嘱托的事情,要他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弟弟和他们的孩子。

因此俞涛面色虽然还是不好看,却因为这句话缓和了不少,只是语气有些严肃地问,“你是不是找顾小文的麻烦了。”

梁河垂头片刻,把眼睛里面的晦涩全都压下去,再抬起眼,看着俞涛故意迷茫道,“谁?我找谁的麻烦?”

俞涛盯着梁河的眼睛,想要看出他是不是撒谎,片刻后还是败在他这张和自己已故妻子相像的脸上。

他沉吟片刻,警告道,“梁河,我不管是不是你干的,你少他妈的给我惹事儿,这么多年,我真是给你擦屁股擦得腻歪了。”

“要不是你姐……”俞涛话音一顿,半晌叹口气说,“你出去吧,我说的话给我往心里记,我还用不着你出头。”

梁河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开门出去了。

梁河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俞涛几乎确定是他干的,这小子和他姐姐梁晨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一个天使的脸蛋天使的心,一个天使的脸蛋恶魔的心。

手段又阴狠又毒辣,俞涛给他找过心理医生,他有点反

^社会人格。

但因为梁晨的原因,俞涛又不可能不管梁河,他只能找人看着他,至于顾小文那边……俞涛了解了一下是怎么回事儿之后,拉不下脸去道歉,也不可能跟顾小文低头,就给她送了很贵重的结婚礼物去,算是把这件事翻篇。

梁河看到了给顾小文的新婚礼物,是金条。

梁河很不甘心,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姐夫因为她姐姐去世之外任何事情这么憔悴过,梁河确实是想要给那个女人一个教训的。

但是俞涛太了解他了,也看得太紧了,梁河什么也做不了,一连数天单位家里两点一线,只能暂时作罢。

而顾小文也没有再为这个小插曲费神,虽然这件事做得挺干净的,但她还是从那个海边卸货的最终因为酒驾和偷车进去了的装卸工那里,查到了一个叫梁河的,是俞涛的小舅子。

虽然没能找到两个人直接交易的证据,证实是梁河雇佣了装卸工,但也基本上能确定了。

而如果放在平时,顾小文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事情搞得清清楚楚,让敢搞她的人付出代价,可偏偏这些天,她在准备结婚,忙得晕头转向,抽不出时间。

给俞涛打电话之后,身边消停了,她就暂时搁下,谨慎地身边一直带着保镖出入。

婚礼前夜,顾小文按照婚礼习俗,是不能跟江容见面的。

身边没了江容还怪不习惯的,正想这可能是最后一晚一个人住的时候,就接到了白康城的电话。

白康城顾不得什么俗礼不俗礼的,通知顾小文,江容不知道怎么突然睡着睡着掉在床下面,不光手腕错位,还昏迷不醒。

顾小文半夜三更地穿好衣服去白家,又跟着白康城连夜把江容送医院去,接好了手腕,单独在病房的时候,江容凑近顾小文的耳边,悄悄说,“我没有摔下床。”

“嗯?”顾小文给他剥橘子的手一顿。

江容说,“我做梦了。”

“我梦见……我要去撞人,”江容看着顾小文那眼中莫名其妙地透着一股子哀伤,和那晚她在不知道是梦中,还是另一个世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我知道了谁害了你。”江容说,“要撞死他们。”

顾小文张了张嘴,江容伸手来拿她剥好的橘子,“我哥哥开车拦住了我。”

江容快速说,“我手腕撞断了。”

江容话音一落,去和医生聊天的白康城进屋了,两个人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这个梦境的事情,实在是太荒谬了,除了他们俩,没有人会相信。

白康城进屋后说,“只是腕骨错位,脑袋没有看出毛病,昏迷原因要等过些天系统的体检再查,今晚就先出院,手腕等会儿让大夫缠一下,固定好了,不耽误明天的婚礼,放在白衬衫里面也看不出来,只要不提重物就行……”

白康城说完,感觉到了顾小文和江容之间诡异的气氛,忍不住皱眉问,“你们俩怎么了?”

顾小文正疯狂地思索着江容说的话,她怕了。

原来那个世界的江容,居然会影响到这个世界!

仔细想想,那个世界的自己,不是也影响到了这个世界的自己,几次抢救,她都觉得是被系统惩罚。

江容在她耳边说话,被她当成系统,还有,还有那个世界几次江容为了不离开病床上的她身边,有自残的倾向,割过手腕,江容也在那次找艾尔从阳台上差点摔下去的时候,撕咬过自己的手腕。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都……

“说话啊都,搞什么?”白康城说,“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顾小文猛地回神,手里的橘子皮被她捏得稀碎,她连忙道,“没有没有,我……”

顾小文咽了口口水,强笑道,“我吓着了,江容也太笨了,这才一天没跟我睡,就把自己手臂摔错位了。”

白康城一噎,觉得自己被灌了狗粮。

抿了下唇继续说,“用不着住院,我去看看那个值班医生来没来,你们收拾下,咱们弄好手腕马上回去,明天还要起早呢。”

白康城说完,再度出了病房,顾小文看向江容,伸手抓住了江容好好的那只手,捏得很紧。

“要是梦里能影响我们,”顾小文说,“那……你觉得,你会因为手断了,就不去撞死那些害我的人吗?”

江容摇了摇头。

顾小文闭了闭眼。

顾小文爱江容的执拗,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江容的执拗,他并不疯狂,某些时候甚至很软弱,但是一旦他认定了要做一件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和她在某种程度上一模一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目的。

例如无望地等她很多年,例如要留在她身边,不惜自残。

顾小文久久地沉默,心里更加害怕的不只是这个,她怕江容真的不管不顾地去为她杀人,他会像他说的那样,不能活着回来。

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的江容会怎么样?

而她……如果死在了那个世界的病床上,那么这个世界还会存在吗?

顾小文从来都不会杞人忧天,但当事情已经如同大火一样蔓延到了眼前,烧到了她的眉毛,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白康城办好了一切,回来找江容去包扎手的时候,发现江容和顾小文紧紧地抱在一起。

白康城在门口顿了一下,心里啧了一声进来,有对他们之间感情的羡慕,但是也有点哭笑不得。

“你俩行了啊,”白康城走近拍了拍两个人的头,“明天都结婚了,腻歪不腻歪……”

“江容不晕的话,快点起来去缠手腕,值班医生回来了,”白康城把顾小文和江容撕开,“弄好了赶紧回家,明天婚礼!”

白康城对着顾小文说,“你今晚四点多就得起来化妆,现在快一点了,速度快点,你还能眯一小时。”

他们折腾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半,顾小文索性没有睡,她也睡不着,整夜都跟江容手牵着手,化妆的时候,两个人索性是一起化的。

所有人都在羡慕他们感情好,江容靠在顾小文的肩膀上睡了一小会儿,顾小文闭着眼睛,但是心里乱得如一团麻,只能不断地捏紧江容来缓解。

无论这两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她不想就这么结束,她才刚刚和江容苦尽甘来,有了爱人和家人,甚至还有几个诸如林一楠和孙关辰这样的,能够算得上朋友的人,这都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顾小文只祈求,现实中的白康城真的能够阻止得了江容做傻事,好能让这个世界延续下去。

但无论她怎样的心慌,天亮如期而至,她作为新娘,回到了顾家等着,哪怕两家现在就是一家,可是接她去婚礼现场的婚车,和婚车上她的新郎江容,都要先张扬地开着车,环市里一周,再来接她。

婚礼的场地还是定在孙关辰的泰康酒店,不过不是她和孙关辰订婚的那间宴会厅,而是整个酒店,今天都是她的婚礼场地。

顾小文穿着镶嵌数不清钻石的奢华婚纱,妆发美丽地坐在家里等着,一分一秒,心里都在煎熬。

终于,鞭炮声响起,婚车来了,她猛地站起来。

一个从来都不会迷茫无措的人,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只是焦急地还没等人叫门,就急忙冲出去,在人群中寻找江容的身影。

周围都是起哄声,说她这么积极,以后要被管得死死的。

她却在看到江容的那一刻,觉得被管也没有什么……

因为江容的病症,十分不能适应这样的场合,除了白康城之外,他也不让任何人触碰。

几次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想要到处躲,兜里揣着镇定药物,是那种不至于昏睡,却能稳定情绪的。

他吃了一粒,却还是无法镇定,一路上过来,他几次濒临崩溃,都是白康城抓着他手臂强行压制住的。

而他现在满头汗水,衬衫都湿透了,发型也彻底乱了,幸好他长得很好,不至于因为这幅样子,就显得难看。

但是在众人簇拥的门口,起哄,而他要因为鞭炮声彻底崩溃的时候,他看到跑出来穿着婚纱的顾小文。

那一刻,他整个人突然间沉静了下来,他手脚依旧不协调,慌急得差点摔在半路上,踉跄着到了顾小文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所有的喧嚣和恐惧,都被隔绝在了他们的拥抱和世界之外,江容忍不住哭出了声。

他们才分开不到两个小时而已,鞭炮声停了,所有人都在看着拥抱在院子中间的两个人,新婚的时候,按理说新娘哭一哭才对,可现在新郎哭得撕心裂肺,新娘正在安慰他。

在场的人都知道江容有病,但是到这一刻,他们才真切地意识到,他确确实实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哪怕是坚持完这一场为了照顾他缩减了无数步骤的婚礼。

“没事了,没有事……”顾小文说,“不怕的,我这不是在这里吗,你要跟我结婚的,你要坚持住啊。”

“你能坚持住吗,江容?”顾小文在他的耳边,问他。

江容哭到颤抖,眼泪鼻涕都擦在顾小文昂贵的婚纱肩头,但是顾小文只是温柔地笑着,眼里也泪光闪烁,却始终不允许自己掉下来。

江容在她的引导下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甚至因为抽气太急了,呛咳到眼泪再度飙出来。

所有人自发地退出院子外面,有些远远的,甚至跟着江容呼吸,在帮着他使劲儿平复。

白康城也站在外面,跟着深呼吸了两口气,他现在不上前,是因为他知道,比起他来说,顾小文更能让江容镇定下来。

林一楠也站在白康城的身边,远远地看着顾小文和江容,他们站在清晨的阳光下面,同频呼吸,视线相对只有彼此。

“我之前总感觉他们不合适,”林一楠有点感慨,侧头对白康城说,“但是现在看来,顾小文这样的人,只有你弟弟能配,你弟弟也只有她能包容。”

一个心眼筛子一样的混蛋,配一个除了她谁也不能接受的小傻子,可不是天生一对嘛。

白康城又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这一刻,谁也不会怀疑,站在院子里面的这对新人,是不相爱的。

爱和贫穷还有咳嗽一样,就算用手捂住,也会从眼睛,从耳朵,从指缝溢出来。

足足得有一个半小时,江容才总算平复下来,他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他几次都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崩溃。

两个人一起坐车来到泰康酒店的时候,除了他们,几乎所有宾客都到了,而这场午后才开始的婚礼,特殊到所有人饿着肚子,都没有谁出声抱怨。

大厅之内许多人,台上主持人把所有需要新郎互动的环节,全部都删除,连离新人最近的音响,都没有开。

顾城带着汤颜丽来了,不过白东卓并没有来,只让人送来了一份礼物,是用一个礼盒装的。那里面是江容改姓之后的身份证件和户口,包括属于白家二公子的,已经签字之后的股权赠与。

白东卓始终不爱这个二儿子,也没有办法去爱一个被商业对手算计后和陌生女人生出来的儿子。

他不肯来参加婚礼,唯一做的,就是默许大儿子和他生活在一起,还有就是像这样,在他最重要的日子里,给他作为白家名正言顺二少爷的一切。

婚礼仪式前所未有的简略,但是婚礼现场和这场婚礼的本身,又前所未有的盛大。

几乎顺宁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到场了,还有临市和奉城的一些白顾两家的合作伙伴。

顾小文一直拉着江容的手,江容垂着头,呼吸急促的朝着她身后藏。

没有人笑话江容,毕竟他能够站在这里,站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就已经用尽了他毕生所有的勇气和毅力。

一直到仪式的最后,两个人用高脚杯喝了一点交杯酒之后,在欢呼声中下了台,顾小文拉着江容去了最近的房间,是换衣服和放置婚礼用品的地方。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江容才总算是抱着自己的头慢慢蹲下了。

他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精神已经到达了极限,再晚一点点,他就要在台上失控。

但是他很坚强,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他咬牙坚持到了仪式结束,剩下的就是宾客吃饭,他大可以不去敬酒接受陌生人的祝福,没有人会挑他们的礼数,没有人敢挑他们。

顾小文从江容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脖子,弓着身子把他圈在怀里,“好了好了,都结束了,不要怕,我们之后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去,好不好?”

江容蹲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额角的青筋都鼓起来,他狠狠扣着自己的手臂,几乎要把他才接好的腕骨再次拧断。

顾小文抓住了他的手,抚开他额前的湿漉漉的头发,“看着我,江容,看着我……”

江容看着顾小文,眼睛从空茫没有聚焦,渐渐把视线凝聚在她的脸上。

江容抱着自己剧烈的喘气,嗓子里发出急促且尖细的崩溃音,却始终没有喊出来。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带着哭腔问了一句,“我们……结婚了吗?”

顾小文把江容的头扶起来,捧在手里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吮掉他的眼泪,还有惊慌。

“是啊,”她说,“我们结婚了。”

顾小文笑了下,一直忍着的眼泪也因为江容这句话涌出来,她坐在江容的不远处,问他,“我今天,”

顾小文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她不擅长哭,所以破涕为笑。

“美吗?”

江容定定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面,一如初见时那样,像平静而美丽的深湖,倒映着顾小文的一袭洁白的婚纱,还有她因为哭泣和动容,发红得比身上钻石还美丽的眼睛。

江容咬住颤抖的嘴唇,慢慢说,“美。”

他把自己僵硬的四肢打开,跪着向前一步,抱住了顾小文的脖子,他说,“美。”

他说,“我,我有句话,一直想要跟你说。”

“我,”

他声音有些沙哑,很沉,在顾小文的耳边,和那个无数次在她耳边,在她梦境里面的声音重叠。

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