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简直是胡闹!早就?跟你说过越到最后越要沉得?住气,你倒好,竟然背着我擅自行动,还?被葛大川他们抓住了小?辫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周海洋捏着眉心,看?向自家小?舅子的目光颇有股怒其不争的意味。
孙同军不甘心坐在?纺织厂副厂长的位置,一直盼望着更近一步,因此私底下对付葛大川的小?手段不断,这些周海洋都知道,甚至利用职权的方便帮了不少忙。
可惜孙同军空有野心,实力却差了不少,所以这么多年和葛大川的明争暗斗,并?没有给葛大川造成多大的损失,反而让纺织厂的很多领导积攒了不少不满。
周海洋曾经劝过孙同军要徐徐图之,不能一味冒进,也劝过他即使想扳倒葛大川也不能用过激的手段,没想到孙同军全?部?没听进去。
去年孙同军一意孤行,在?春季广交会上动手脚,结果手脚做的十分不干净,还?被那个新进纺织厂的秦秋意给破坏了全?盘计划,后来周海洋费了不少心力帮他平息这件事。
当时上面对孙同军的惩罚只是停职几个月,这还?是周海洋四处周旋的结果,否则依上面的意思,孙同军的副厂长职位都要被撸。
结果孙同军非但?不感?激他,还?因为停薪留职的事天天跑到他家抱怨这抱怨那的,弄得?周海洋差点烦死。
前阵子厂长责任制要提前施行的文件一下来,周海洋就?知道孙同军迟早要沉不住气,为了防止他做错事,周海洋特意警告过他一番。
如今的纺织厂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经济效益差、即将面临解体的厂子了,它的利润额甚至超过了南桥市的支柱企业——钢铁厂。这个时候想动它,困难呈几何倍的增长,可以说基本没有可能。
孙同军要是个聪明的,就?应该老老实实当他的副厂长,以纺织厂现在?的利润算,施行厂长责任制后他也能拿到不少钱,起码比从前要多得?多。
为了他的未来着想,厂长葛大川和服装设计师秦秋意,哪个都得?罪不得?,甚至他还?应该跟他们搞好关系。
没想到孙同军不仅不听周海洋的劝,反而一气之下搞了这么一出错漏百出的陷害行动,还?被早有准备的秦秋意掀了老底,真是活该。
孙同军眼底的红血丝泛滥,青色的胡渣冒出下巴,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看?上去颓唐不已?:“姐夫,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坐牢!”
他自认为做的事天—衣无缝,即使被查出来也可以让赵冠岳当替死鬼,反正赵冠岳不满秦秋意抢了他销售部?主任位置的事全?厂的人都知道,再加上赵冠岳家里人有把柄在?他手上,双管齐下,保证赵冠岳能乖乖替他认罪。
没想到那个该死的赵冠岳竟然因为秦秋意三?言两语的话临阵倒戈,反而成了指认他的有力证人,真是气死他了。
周海洋放下揉捏眉心的手,眉间纵起的褶皱却越来越深,“人证物证都有,你让我怎么帮?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我是想帮也帮不了忙。”
如果孙同军只是单纯的陷害葛大川,那么即使事情?败露,他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孙同军千不该万不该拿纺织厂上百万乃至上千万的利益做筹码,用来扳倒葛大川和秦秋意一行人。
这次纺织厂要是能度过难关还?好说,一旦真的造成那么大一笔损失,恐怕孙同军他们几个都要吃枪子儿。
听到周海洋的话,孙同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哆嗦着嘴巴,眼神热切地看?着周海洋,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姐夫,你是财政部?的部?长,你一定能帮我的对不对?我真的不想坐牢啊!求求你救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小?舅子啊,我们老孙家就?我一根独苗苗,我绝对不能出事!”
“我能做的只是尽量让你少判几年,你在?监狱里面好好反省,我跟你姐姐会经常来看?你的。”周海洋动作一顿,起身避开孙同军热切的视线。
他是真的爱莫能助,这件事差点攀扯上他自己,跟他交好的□□还?特意警告过他。
毕竟,纺织厂已?经在?省里甚至更上面挂了名?,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孙同军的眼神滞了滞,下一秒眼底漫上一丝阴狠和疯狂:“周海洋,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把你受贿的事情?捅出去,这些年我没少从纺织厂做假账给你上贡,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坐牢,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周海洋气得?心脏犯疼,他皱着眉肃着脸,回头看?了一眼探监室门外的狱警,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孙同军的话后扭头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疯了,这个时候把我拉下马对你有什么好处?”
孙同军冷笑一声,举起手腕,轻轻甩了甩那对玫瑰金手镯,手镯发出几声清脆的撞击声:“这对镯子我要是戴个几十年,那我自然不介意让你陪我戴一阵子。”
“你!”周海洋一时气结。
当初他可是帮了孙同军不少忙,没想到孙同军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才刚进监狱一天,就?想着跟他同归于尽了,真当他是泥人任人拿捏的吗?
思及此,周海洋也不愿意再跟孙同军做那份面子情?,他垂下眼,乜斜着孙同军,轻声说:“孙同军,你进监狱纯粹是自己作的,我告诉你多少次得?罪谁也不要得?罪秦秋意,那个丫头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停顿了一下,周海洋看?着孙同军满脸不服的样?子摇了摇头:“不说她的对象是全?国都排的上号的青·墨科技公司的老板,她对象的爸爸现在?是海云省商检局副局长,单说她自己的能力,就?不可能屈居在?纺织厂里一辈子,所以和她打?好关系十分必要。结果你呢,就?因为她当初坏了你的好事就?一直怀恨在?心,这次居然还?有胆子陷害她,啧啧啧,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即使你这次成功扳倒了葛大川又如何,纺织厂这大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窟窿你打?算怎么补?还?有,经过这件事,没有了秦秋意这个服装设计师,将来纺织厂恐怕会一落千丈,哪怕你当上纺织厂的厂长,估计要不了多久纺织厂也会倒闭。”
周海洋一把拽住孙同军的手铐往前一扯,直接把他扯得?一个趔趄差点磕到探监室的桌子上。
然后,他不顾孙同军的怒视继续道:“到时候你不仅会失去纺织厂,还?会背上一大屁股债,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周海洋像是嫌脏似的猛地推了孙同军一把,孙同军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椅子受力之后,带着孙同军一起摔倒在?地上。
孙同军的后脑勺立刻被磕起了一个大包,看?起来狼狈不已?。
周海洋扬了扬下巴,眼神极度漠然:“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不可能,不可能,纺织厂根本不可能倒闭!你不要骗我,只要搞垮葛大川让我当上厂长,我一定会让纺织厂走出困境,我早就?安排好了!”孙同军的眼白几乎全?被红血丝占满,在?略显阴暗凄冷的探监室显出几分狂躁的鬼气。
闻言,周海洋更是冷嗤一声,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刚才触碰到手铐的手指和掌心,然后把手帕随手塞进裤兜里,像是塞了一块垃圾一样?。
周海洋同情?地望向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孙同军,轻声问:“你说的后路,不会是赵冠岳定的那些合同里的漏洞,还?有暗中和皓日染料厂的合作吧?”
孙同军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眉峰紧蹙,一股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
原本他打?算利用这些退路逼迫葛大川帮他减刑或者保下他,葛大川为了那上千万的违约金肯定会求到他头上,到时候他自然还?有一搏的资本。
如今被周海洋一语道破天机,孙同军的四肢不禁开始泛寒,手指哆嗦得?厉害。
周海洋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孙同军,眼中的怜悯之色一闪而逝:“赵冠岳紧急签的那一大批订单的漏洞被秦秋意和焦厉连夜挑了出来,焦厉他们已?经说服一大部?分的买家将提货日期延后,并?且给了那些买家不少优惠。”
“至于趁人之危的皓日染料厂,纺织厂已?经彻底和他们断绝了合作。而且葛大川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东绘染料厂的,那边同意了纺织厂这边的收购意向,再加上秦秋意以有偿公布几种染料的特殊配比,有不少家印染厂抢着合作。这次的危机,对葛大川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丝影响都没有。”
孙同军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简直太惨了。
原本对他尚有一丝同情?怜悯的周海洋,在?经过他的胡乱攀咬之后,彻底冷了心肠。
周海洋双手交叉,活动着十根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有些肥嫩的手指:“至于你说的要把我受贿捅出去的事,如果你不在?意你唯一的儿子的前途和安危,你可以试试看?。看?看?是你先扳倒我,还?是我先捏死你们一家子。”
孙同军注意到周海洋愈发冷漠的语气,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姐夫,我之前是鬼迷心窍了才说的那番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当真。”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剩下周海洋,要是连周海洋都得?罪了,以后在?狱中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想到这里,孙同军连忙膝行几步抱住了周海洋的大腿,满脸乞求地说:“姐夫,你就?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多多照顾一下我家的小?崽子,他今年才12岁,他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求求你了!”
周海洋用力踹了孙同军一脚,孙同军被踹开后又立刻扒过去,另一只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姐夫,求求你,是我不会说话,我该打?。”
周海洋淡淡瞥了他一眼:“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不是你姐姐这么多年在?我们周家任劳任怨的,我一生气可能连她一起治。”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管好我这张破嘴,绝对不再乱说话!”孙同军就?差指天发誓。
这边周海洋和孙同军狗咬狗的事秦秋意并?不知晓,不过她在?学校还?出了另一件事,让她揉着太阳穴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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