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这一番旨意?,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废后的意?思了,但无人敢问一声原因,朝堂之上,本有两个不长眼的御史大夫上折,被乾隆一番斥责驳回后,只?得悻悻的领了折子回去。
这件事讳莫如深,具体?原因成了一个谜团,前朝后宫只?知可能是和慎嫔有关,其余一概不知。
到了八月木兰秋弥,随行的嫔妃跟着乾隆从?圆明园起驾去了木兰围场,又是一年?的盛大筵会,王公大臣们?骑马射箭,好不快哉。
婉秋立在帐篷前,看着远处几?个嫔妃正在赛马比试,一个比一个笑的开心,玩的也恣意?。
令贵妃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婉秋指了指那小围场,笑道?:“看郭贵人和瑞贵人赛马呢,瞧瞧,前两年?来的时?候都?拘谨着,如今也都?放开了。”
令贵妃打了个哈欠,她对?这些一向是不感兴趣的:“你?若是瞧着有意?思,也去和她们?比试一场就是了。”
“就我?”婉秋哼笑道?:“十几?年?了,还是见着马都?怕,哪里比得上她们?年?轻体?健,想怎么撒欢儿玩闹就行。”
令贵妃笑道?:“我的和妃娘娘呀,如今这宫里谁不尊你?敬你?,我敢保证,只?要你?上场,就算你?马都?骑不上,这头?筹也必然是你?的。”
婉秋啐她一声道?:“又寻我开心,你?若想要,这掌宫之事让给你?就是了,整日里忙东忙西的一直没时?间,瑜儿和潇儿都?同我生分了不少呢!”
二人说笑着,令贵妃话头?一转,敛了容色道?:“那个新官女子,你?可见过了,长得如何?”
几?日前,乾隆在围场中见到了一位饲马的宫女,一朝宠幸,便封为了官女子,赐了个号也有意?思,叫做‘新’。
这新官女子本出身卑微,但人倒是很有些手段,将乾隆哄的晕头?转向,一连几?日都?离不得身,今日同王公大臣们?狩猎,竟也将这官女子待在了身边,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婉秋笑睨她一眼道?:“见过了,小模样生的不错,才将将十五岁,一双桃花眼能勾魂,担得这个‘新’字。”
令贵妃哼道?:“她是新,我们?都?是旧了,从?来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年?纪大了,不服老可不行,就是再怎么花时?间仔细保养,也比不上一朵朵刚冒出头?的花骨朵儿,嫩的能掐出水来。”
“怎么,醋了?若是让你?用?着二女一子,贵妃之位,换得二八年?华,你?可会换?所以说,人要知足常乐,和年?轻的比,这一簇又一簇开不败的,要比到什么时?候,她们?青春宠爱,咱们?位高权重,青春的多,位高的可没有几?个。”
经婉秋这么一说,令贵妃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她徐徐叹了口气道?:“也不是和那些小丫头?醋,只?是年?纪一年?年?的在长,难免心焦。”
令贵妃和婉秋年?岁在长,韶华不复,乾隆亦是如此,他从?马上狩猎下来,已经耗费了大半力气,再强撑着抱了美人在怀,入那鸳鸯帐,明显感觉到了体?力不支。
这几?日颇为得宠的新官女子正半解着衣衫,很是羞赫的垂下头?,一双尖尖弯弯的金莲足勾住他的腰带,略略抬眼,尽是妩媚之色。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不比点脂涂粉,不比细作修容,只?这么轻袅袅的鲜嫩,娉婷生姿。
他正要像往常那样去好好‘整治’这个磨人如斯的妖精,四肢却?渐渐无力,脑门也跟着昏了起来,他扶着床槛,新官女子惊慌失措的喊了两声‘万岁爷’,也模模糊糊听不大清了,再然后,就是一阵眩晕,当场晕了过去。
婉秋正和令贵妃秉烛下棋时?,李玉匆匆来报,说万岁爷晕了过去。
二人当时?一惊,再要详问,李玉脸上却?泛了红,支支吾吾不肯作答,只?道?:“二位娘娘去了便知!”
到了皇帐内,一排太医轮番在榻前守着医治,新官女子衣衫不整的跪在一旁,哭哭啼啼。
婉秋当先问了乾隆的病情,守在最前头?的正是贡绍祺,他说的倒是清楚明白,道?乾隆是因为体?力不支,精力不足所致的昏厥。
这话让在场的众人一窒,都?齐齐看向了那新官女子。
令贵妃拧着眉,语气也太好:“这么多太医在这里,先将衣袍穿穿好,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那新官女子擦了一把泪水,露出一张粉面含春的小脸来,她似乎甚是畏惧令贵妃,连连称是,背过身将衣服扣好。
婉秋问道?:“万岁爷到底是怎么了?”
新官女子面一红,断断续续道?:“嫔妾...嫔妾也不知道?...本来嫔妾和万岁爷在帐中..后来...后来万岁爷就突然昏了过去。”
婉秋正色道?:“今日可行了房事,行了几?次?”
新官女子的脸更红了,头?都?恨不得低到地板上,她小小声道?:“方才..方才还没来得及,今日晨时?有两次,午间...午间在林中也有一次...”
光天化日,狩猎林中居然如此行事,令贵妃瞠目结舌的看向婉秋,婉秋却?是面色如常,点了点头?,对?安福道?:“先去找随行敬事房的人将这事记档吧,新官女子,你?先回自己的帐中,若是有别的事情,本宫会再叫你?的。”
那新官女子说完话已经是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她得了这话犹如得释,飞快的起身离开了皇帐。
令贵妃拉了拉婉秋的衣袖,笑道?:“这么欺负新人,还说你?不醋?”
婉秋叹道?:“倒不是醋她,只?是她初初承宠,什么也不懂,哪里会劝万岁爷节制,这么胡闹的作法,前些年?都?还没有,更何况是如今?让她涨涨记性,有所收敛,也算是提点了。”
说话间,榻上的乾隆已经醒转,他勉强揉了揉额头?,问道?:“朕这是怎么了?”
婉秋和令贵妃行至榻前,道?:“无事,就是万岁爷这几?日狩猎累着了,歇息歇息便好。”
贡绍祺亦是拱手俯身道?:“万岁爷这段时?间体?力精力不支,过度疲累,还望万岁爷多多保重龙体?。”
乾隆自己的身子,他是最清楚不过,虽然见婉秋和太医这般说辞,但他心里明白,实在是因为自己老了,比不过从?前了。
所以他才贪恋于年?轻的肉体?,那种?青春活力,是他曾经拥有,现在要慢慢消失而去的。
乾隆苦笑一声道?:“朕知道?,是朕太逞强了。”
因为乾隆的‘病’,接下来几?天的狩猎自然是取消了,等七日后众人正要返程时?,却?传来一个噩耗,郭贵人赛马时?不慎坠马身亡。
又是坠马。
这几?年?,颖嫔,十二阿哥,都?是因为坠马伤的伤,失智的失智,不知是否是因为此事,牵动了乾隆的心肠,还是为了安慰蒙古台吉乌巴什,他下令追封郭贵人为嫔,赐谥号‘恂’。
自从?继后收缴册宝,被赶回紫禁城后,十二阿哥就一直是无人管教,等乾隆回到了圆明园,突然下令将十二阿哥养在自己身边,就养在了九州清晏。
众人本以为这是乾隆要赦免继后的先兆,结果一等再等,却?没了音讯,转眼两年?,乾隆其中只?字未提过继后的名讳。
在这其中,乾隆二十七年?时?,令贵妃再度有孕,诞下了一个阿哥,为十七阿哥。
乾隆二十八年?四月末,在伊犁屯田习兵的五阿哥永琪终于得召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永琪会死,他的死,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