裛英是婉秋复位后第三?日被令妃亲自送过来的,彼时婉秋正和白婵儿一起摘桂花,眼见裛英朝着她跑来,婉秋的眼都亮了?。
令妃带人将她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里放,裛英被带走前只带了?三?四个小箱笼,如今令妃一送,竟然送回来了十?几个箱子。
令妃亲自指着这些箱笼对井惠道:“这几个是公主如今穿的衣裳,那几个是公主入冬的衣裳,这个,这个是她的春衣,一并还有两箱小玩意儿,尤其是这一箱,她最喜欢玩的,可小心点放。”
裛英乖巧坐在座上手里拿着一只金雀儿玩,从头到脚都是簇新的衣裳鞋子,项圈环镯,远比从前在婉秋这里时华贵的多。
她忙不迭的同井惠条条框框的交代着,后来清点时突然反应过来,对白芷道:“公主平日里爱吃的那些糕点吃食怎么没带过来,快些各样包上一些送来,回头公主吃不着要哭了。”
白芷连连应是,婉秋在一旁看着,此时道:“娘娘,也不必如此,裛英若是到时爱吃什么吃食,嫔妾再安排给她做就是了。”
令妃瞥了她一眼道:“你安排做?本宫说句实在话,这宫里除非是万岁爷和太后那儿,其他地方的吃食,哪里能比得?上本宫的承乾宫?”
这话引得?白婵儿不住点头应和道:“的确如此,尤其是张御厨的玫瑰醋卤鹅,是为一绝!”
二人同为承乾宫的人,又都好口腹之欲,自然是对此了解的清清楚楚。
只是令妃乃是白婵儿的主位,又一向猖狂得?意,如今暂掌后宫,以雷霆强势手段震慑了?满宫,因而白婵儿是有些惧她的。
令妃冲她一笑?,道:“给公主备的吃食你也去尝尝吧,是你平日里使银钱都买不到的。”
她似乎有话单独想和婉秋说,便支走了?白婵儿,白婵儿一听说有了?吃食,和裛英一起跟着白芷往偏殿去了?。
婉秋引她坐下,斟倒了?杯茶给她,不忘添一句:“是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
令妃缓了?神色,吃了?一口才开始道:“你觉得?庆嫔如何??”
闻这话,婉秋仔细回想了一下,庆嫔确实是个人物,上一世闷不吭声的爬到了贵妃的位置上,还曾经在令妃和继后的争斗中,将令妃的儿子十?五阿哥,也就是嘉庆帝养在养在膝下四五年,直到继后倒台,令妃被册为皇贵妃后,才将嘉庆帝接了过来。
只是嘉庆帝打从出生开始就跟在庆嫔身边,已经养出了感情?,和令妃不是很亲,后来嘉庆帝在登基以后以曾受其抚育追尊为皇贵妃,谥曰庆恭皇贵妃。
她想了想道:“瞧着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柔小意,平日里说话都软软糯糯的,倒是和皇后很是亲近。”
令妃轻轻晃着手里的碧色茶汤,道:“不是个简单的,她一向跟在皇后身边,此次本宫掌权后有心晾她一晾,将景阳宫翻修一事放缓了?步骤,又有意寻她几个错处出来,结果她倒是聪明的很,不吵也不闹,反而每天都规规矩矩按时按点的来跟本宫行礼问安,真是个够能忍的。”
婉秋靠着软垫,舒展笑?道:“娘娘是她的主位,如今又掌着宫事,她服软忍让也是应该的。”
“她跟着继后这么些年,但凡继后做过的事情?,她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本宫看她城府颇深,自有章法,你可千万别被她的模样迷惑住了!”
‘迷惑’一词用的甚好,婉秋被她惹的一笑?,道:“嫔妾又不是万岁爷,怎么会?被庆嫔的模样给迷惑住。”
只是婉秋想了一想庆嫔的长相,鹅蛋脸,丹凤眼,肌肤白皙,声音娇软,的确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模样。
令妃嗤一声道:“她在本宫的承乾宫这几年,一直安分守己,本宫素日里也不爱欺负这些软绵绵的,但若是她真的是披着羊皮的一头饿狼,那本宫之前失子一事,与她必定逃不了?干系。”
一提起这茬,令妃就默默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已经知道了?这背后之人,却苦于无?证,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登上了?后位,母仪天下,心里就着实?不是个滋味。
她想起这处,又与婉秋说起另一件事起来:“本宫在掌宫这段时间里,没少受到皇后的钳制,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孩子,倒是一点不安分,还惦念着这六宫里的权,本宫就偏偏不让她如意,直接将这宫里头她那几个重要位置的自己人,打的打,贬的贬,撤的撤,想来她现在肯定是在翊坤宫里抓耳挠腮的呢!”
令妃说的一点也不错,继后现如今的确是气到动了胎气。
杏黄色凤穿牡丹的大帐下狠狠掷了一只夹纱玉枕出来,继后的恼怒声从内传来。
“令妃那个小贱-人,居然敢动本宫的人,她才掌权几天,那尾巴都要翘到了天上,若是再等几个月,本宫的人还不得?被她换光了?!”
“娘娘您先别动气,身子要紧。”
一只素手递了?碗安胎药进来,声音却不是春娘。
纱帐被拨开,庆嫔伺-侯着她用药,道:“令妃到底才掌宫不久,难免小人得志,娘娘您如今虽然权被分了?出去,但您是皇后呀,随便寻她一个错处,打发去万岁爷那儿,将她换下来便是了,何?必这样气坏了自己身子呢。”
继后冷哼一声,却还是将药吃完道:“谈何?容易,本宫听说她和愉妃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事情?都打理的极好呢,凭一个错处想让万岁爷去换了她,恐怕没那么容易,还有换了令妃,又该谁来管?纯贵妃已经被交权了?一次。”
庆嫔将碗放下,浅浅笑?着:“娘娘莫不是忘了?还有一个舒妃?她产子已经满了五个月,也渐渐恢复回来了,她可是和令妃一直不对头,娘娘有心想让她代替了令妃,恐怕她只会感恩戴德呢,再者?若是一个错处不好让万岁爷换了她,那就不妨错处大些,万岁爷最顾忌什么,又最中意什么,娘娘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再有...”庆嫔压着声音道:“云雀打从令妃落水以后,就被派到了外殿,后来再回来,也没有再令妃面前得?意了,想来也是无用了。”
“万岁爷最顾忌的就是皇嗣了。”继后目光闪烁,“眼下各阿哥里唯有五阿哥永琪最得?圣心,愉妃又将她这个宝贝儿子看的这么重...”
继后突然笑了?:“那本宫就让她们狗咬狗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夜幕降临,雨花阁内的一处偏僻耳房内,正有一对鸳鸯交颈厮磨,情?到浓处,云雀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此身是谁了?。
那侍卫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东西,又是春香又是媚药的,只把人弄的神魂颠倒。
云雀与他私通已有三?年之久,二人只要寻到机会,便会私下做夫妻,缠绵不绝,郎情妾意。
直到她身上的人泄了?精元,云雀这才喘着声,柔情?似水的唤了一声:“孟萧哥哥...”
那名做孟萧的男子还贴在她仅剩肚兜的身子,揉了?一把软绵后,从袖中取出几张纸,给到云雀道:“小雀儿,再为我做这最后一桩事,做完以后咱们就可以出宫去做那真正的夫妻了?。”
云雀虚虚抬了眼,接过他手里的纸张,展开都是密密麻麻的几行大字,她不识字,但只知道这字写的很是好看。
“这...这是什么?”
孟萧将手插-进人的发鬓中轻轻揉捏着,极温柔道:“你不用管,只需要把这个夹在令妃每日必看的账册之中即可。”
云雀手一颤,有些害怕的吞吞吐吐问道:“可是...可是令妃娘娘如今也不怎么看重我,若是被她发现...此事对她会?有什么不好?上一次百泉行宫里,我在她的鞋底擦了蜡油,害她落了水,我心中已经过意不去,孟郎,此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孟萧插-在她发丝里的手一紧,又轻轻松开,替人轻轻顺着头发道:“可是若是此事不做,咱们就无法出宫做夫妻呀,难道小雀儿变了心,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
“怎么会?!”云雀急不可耐的反驳道:“不是这样的,我此生只爱孟郎你一人,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就是了,雀儿要记住,咱们只是最低下的奴才罢了,那些主子心情?不好,随意打杀了?也使得,咱们要为自己谋一个前程出来。”
在这样温情?款款,情?意绵绵的话里,云雀很快的又沉浸进去了,身上传来的阵阵燥热让她一寸寸失去理智,搂紧了身上的男人。
从雨花阁出来回到承乾宫,已经掌灯数盏,因着令妃身边一向近身伺候的都是白芷,所以云雀的缺差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反应。
她看着灯下还在核对账目的令妃,和她身边那一摞厚厚的账册,悄悄的从正殿退了?下去。
房内,白芷正在叠着被褥,见到云雀这么晚回来,只当不见,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云雀打眼瞧见自己的被褥还没叠,喊着叫白芷帮她,但白芷根本没有搭理她,气的云雀直跺脚。
“你如今涨了本事,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定是你在娘娘面前说我的坏话,叫娘娘如今都不看重我了?!”
任凭云雀怎么骂,白芷就是不理她,云雀骂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吃了?桌上一口兑了?牛乳的酥茶也是一阵反胃,呸了一声全吐回杯中,转头就悄悄地将袖子里的几张纸往枕头底下塞去。
正叠好被褥的白芷用余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