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能帮你

很快有人来开门,毕竟这?种地方的楼全部都是小户型,进客厅就能看到厨房浴室,进卧室就能上床的那种小,客厅走两步就能到门口?。

屋子里点着暖黄的灯光,顾小文?对上了一张和声音十分?相符的温柔女人脸。

“你好,请问……你找谁?”女人见顾小文?看着她没有说话,率先开口?询问,声音没有陌生?人造访的戒备还有晚餐被人打断的不愉快。

两个正围坐在小桌边吃饭的小女孩,一起?朝着顾小文?看过来,都不大,看上去八\\\\九岁上下,扎着一样的小辫子,手上没停,但是眼?睛里面都透着好奇。

顾小文?不可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只是把带来的零食递给女人,笑?着对她说,“梁老师,我找你,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谈谈。”

“啊……”女人有些?迟疑地应了一声,她又轻微近视,没有戴眼?镜微微眯眼?,努力辨认顾小文?,她很快很确定没有见过。

女人姓梁,叫梁惠,是崇德私立学院的老师。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听顾小文?叫她老师,虽然一时猜不出她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来。但见她笑?的纯良,又给孩子拿了小零食,且还是一个女孩儿独自前来,最后那点警惕心也没有了,错开身让顾小文?进屋说话。

两个小孩子眼?睛盯着零食,梁惠把顾小文?让到屋子里的旧沙发上坐下,然后瞪了两个女儿一眼?,“快吃!吃完进屋写作业。”

两个小姑娘显然也不怕妈妈,被瞪了还吐舌头,但是依旧很听话地加快了吃东西的动作。

桌子上的菜实?在算不上丰盛,一个见不到肉的炒青菜,还有一包吃了一半的榨菜。

顾小文?坐在沙发上在屋子里扫了一眼?,就确定了梁惠带着两个女儿,过得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拮据。

顾小文?有些?好笑?地笑?了下,她现在又觉得她想要梁惠这?样一个温柔知性的妈妈想法太天真了。

还是算了,她就孤儿一样长大,野狗抢食一样的生?存挺好的,要是给她一个被欺负成这?样还忍气吞声的妈妈,她可能会?忍不住小小年?纪就亲自解决了她的渣爹。

顾小文?和梁惠并不认识,梁惠给她倒了一杯水,顾小文?接了没有喝,放在了她面前的一个开裂的玻璃茶几上。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这?么晚了,这?一片不太好叫车吧?”梁惠看着顾小文?,她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不是住这?一片儿的人能穿得起?的,于是问,“你是学校里面哪个孩子的……家长吗?”

看着这?么年?轻,又有些?不像家长,但也不是没有孩子的哥哥姐姐找过她,梁惠有些?拿不准。

顾小文?摇头,“我不是,我只是来找梁老师谈点私事。”

顾小文?说完笑?笑?,她本来是想要找梁惠去外面谈谈,可是她的这?两个孩子扔在家里,显然不行,梁惠白天去学校,孩子们也跟她一起?上学,回家就一起?回家。

梁惠没有时间?和她单独出去谈。

好在这?时候两个孩子先后吃完了,都乖乖地进屋去写作业,梁惠把卧室的门关上,顾小文?这?才主动开口?,“梁老师先把晚饭吃了吧。”

不然一会?谈完了估计她也没有胃口?吃饭了。

梁惠笑?了笑?,两三下就把桌子撤掉了,“没关系,你来找我什么事情,你说吧。”

顾小文?一向不喜欢绕弯子,直接说,“我住金盛兰别墅区,九月三号,我在我家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里面,捡到了一只被剪掉耳朵打断腿,半死不活的狗。”

顾小文?盯着梁惠的脸色,她在听到金盛兰别墅区的时候,面色就已经变了。

顾小文?继续道,“我把狗送医,在狗肚子发现了一个狗牌,名字叫汤米。”

梁惠手指下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袖子,那些?阴暗的记忆随着顾小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像乌云一样笼罩下来,她面色彻底冷下来,声音也没了之前的温柔,“你是谁?是不是他让你来的?!”

她激动得嘴唇都有点抖,但是顾及着孩子,纵使急的额角青筋都鼓起?来了,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顾小文?抬手对她做了个下压的姿势,“别紧张,我不是你先生?派来的,简文?先生?现在正和他的旧校友在市里的一处饭店吃饭。”

顾小文?对梁惠说,“你可以放心,梁老师,你先坐下,孩子在屋子里,这?屋子的隔音你比我了解。”

梁惠已经没了之前的放松,纵使顾小文?保证不是那个恶魔的人,她也难以再对她放下戒心。

她选了个离顾小文?最远的沙发边上坐下了。

顾小文?从善如流的侧头侧身,继续跟她说话,一句话差点又把她给说的站起?来,“也不是劝你回去继续遭受家暴的说客。”

梁惠那张姣好的脸瞬间?煞白,顾小文?尽量在语出惊人后让自己显得无害。

“嘘,梁老师太激动了,我来说,你只听就好。”顾小文?说,“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你们家的状况,我只说明我的来意。”

“我捡到了那只狗,准备养它?,给它?重新取了个名字叫一只耳,”顾小文?说,“它?已经快好了,很听话,但是我不敢在事情解决之前,把它?带回家。”

“至于理由,梁老师一定知道,因为金盛兰的别墅区住着一个有施\\\\虐欲的变态。”

梁惠狠狠咽了口?口?水,“我不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很晚了你既然不是学生?家长,我不认识你,你快点走吧!”

梁惠说着要起?身送客,顾小文?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无论她爱听不爱听,继续说道,“我知道虐狗的是谁,但是我不能报警,因为报警的后果肯定是简先生?毫发无伤,我说不定要被他反咬一口?,说偷狗虐狗,因为毕竟我在救一只耳的时候,被它?咬了一口?。”

顾小文?把手上的伤痕展示给梁惠看,梁惠却根本不想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话,居然来拉着她的胳膊,直接要把顾小文?赶出门。

顾小文?反手一手抓住了她,另一手抓住了沙发,梁惠被她抓的整个人一抖。

顾小文?继续说,“是你造成的不是吗?一只耳今年?五岁了,你养了它?那么多年?,跟你的孩子年?岁差不多,它?替你挨了多少次,承受了多少你先生?酒后的暴怒,你却在不堪忍受,有机会?逃走的时候,把它?丢下给那个变态走了不是吗!”

梁惠整张脸都要扭曲了,眼?泪比那天的暴雨还快的还凶的涌出来。

她张了张嘴,却说,“你到底是谁?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汤米……汤米它?,不跟我走……”梁惠甩开顾小文?,整了下自己狼狈的头发,迅速抹了眼?泪。

这?时候她的一个女儿打开的房门探出了头,“妈妈,我听到你们说汤米……”

“没有的事,快进去写作业!”梁惠凶了一声,但很快又说,“不愿意写,就和妹妹一起?看会?儿电视吧,妈妈要和朋友说点事。”

一听到可以不写作业,小姑娘瞬间?把汤米的事情抛诸脑后,砰地关上门。

梁惠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把自己的狼狈和情绪都抹去了,只留满脸冷漠,对着顾小文?说,“我不管你是谁,你为什么来,那个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不去找简文??你既然知道是他虐狗,你为什么……”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满眼?通红,“为什么要来找我们母女?”

顾小文?盯着她的眼?睛看,那里面已经没有了戒备和攻击性,只剩下满眼?的无奈甚至是掩藏不住的绝望。

她不想打这?种心理战术,但是被虐待过的女人就像是当时的一只耳,不先让她发泄,她怎么能卸下防备,上来就说能帮她把禽兽给推入深渊,她怎么可能信?

现在才是最合适的时机,勾起?梁惠对一只耳的同情,勾起?她对那个禽兽简文?的恨和无法逃脱的绝望,她才能跳出那惯有的懦弱。

顾小文?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诚恳无比地说,“我能帮你。”

“我们可以互相帮忙,”顾小文?快速道,“如果虐狗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了,如果他家暴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了,他这?个私立学院的教导主任还坐得住吗?”

梁惠后退,顾小文?上前,伸手压住了她的肩膀,“别怕,我有证据和百分?之百的把握才来的,这?样的禽兽怎么配教书育人?他的暴力倾向,如果有一天作用在那些?无辜的孩子身上,一切就晚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冒任何的风险,你只需要做那个站出来,在一切证据和道德舆论把他凌迟的时候,给他最后一刀的人。”

顾小文?松开表情堪称扭曲的梁惠,站在她很近的距离说,“我知道你们家有个监控,位置正对着他的地下室,那个监控是你拨歪的吧?你……”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梁惠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顾小文?看了眼?卧室门的方向,那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看动画片入迷,都没有出来。

梁惠这?么多年?被简文?已经吓破了胆子,早些?年?她还有逆反的心理,也尝试过跑。

但是简文?不仅仅是崇德学院教导主任,他家底殷实?,他爸爸以前是经商的,就算现在在国外定居很少回来,他在那个梁惠到死也够不到的圈子里,有很多熟悉的人,手眼?通天毫不夸张,梁惠甚至逃不出顺宁市!

“你快走吧,我,我和我女儿要睡觉了,”梁惠把自己耳边的碎发都别到耳后,决绝道,“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顾小文?毫不意外她的反应,正因为事先预料到了,她才会?先用一只耳勾起?她的同情心。

但是很显然还是失败了,但这?也不算多稀奇。

跟什么正义甚至是做人的准则都没有关系,她只是怕了。

敌不过,逃不脱,两个孩子舍不下,她能舍下什么?

对于舍不下的孩子和沦落在恶魔的地狱里面,舍下一个不会?说话的畜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顾小文?根据了解到的这?些?,其实?已经能够想象出她的处境。

她可能确实?带不走一只耳,甚至带走了也养不起?。

这?样的人顾小文?也见得很多,梁惠至少没有在如复一日地折磨中湮灭人性和母性,她没有把自己的孩子给简文?当作出气筒,也没有像那些?被摧残了许多年?的理智扭曲的女人一样,为了讨好恶魔给他当伥鬼,帮他找人折磨。

她只是吓破了胆子,以为牺牲了一些?什么,这?一次终于跑出来了,能够重新开始了。

顾小文?被梁惠推了出来,她一点也不怨梁惠不肯合作,她甚至知道梁惠怎么想的,她之前开门的时候对自己那么没有警惕心,是想着简文?那样衣冠楚楚的人面画皮,是不会?来这?样破旧嘈杂的地方的。

她和女儿们很显然都不怕吃苦,她们以为她们能过得好。

以为换了这?么一个地方,就不会?有藏污纳垢,错把这?顺宁市可能最不安全的地方当成了安乐窝,可见之前在简文?的手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但是怎么可能有重新开始呢?

伤口?不可能因为捂住就痊愈,只会?更快地腐烂溃脓。

顾小文?了解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简文?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暂时的放走了梁惠,但是他不会?罢手的。

梁惠娘家里没有人了,一个结婚后自顾不暇的妹妹,还想着从姐姐那里寻求点金钱的帮助,一点钱就能解决。

梁惠甚至还和简文?有了两个致死都舍不下的孩子,这?样一个连跑都跑不掉,打断骨头会?自己长好的女人,对一个变态来说多么难得?

就像野兽狩猎总是会?消耗猎物的体力,这?不是猎物的生?机,只是狩猎者的游戏。

梁惠早晚要被他逼回去,两个可爱的女儿是她坚持下去的一切,也是困住她的一切。

顾小文?站在门外叹口?气,透过这?栋老楼家家户户窗户透出来的那点光亮,看向了楼下纵横扭曲的巷子。

很多事情很清楚地摆在那里,但是身在局中的人,就是看不破。

顾小文?没有一双看透世?俗的眼?睛,她有的只是无数次的上当受骗,无数次见识人心丑恶的经历。

梁惠现在不愿意相信她,没关系,她反正也没想到来一次,梁惠就敢拿起?屠刀对准曾经经年?累月伤害她的人。

顾小文?等了一会?,等到梁惠的神经稍微放松,才从门缝底下,塞了她早就写好的电话号。

“梁老师,你要是改主意了,可以找我。”顾小文?塞完就走,她知道梁惠一定会?捡起?来,就因为简家别墅的那个被拨歪悄无声息对准简文?地下室的监控。

顾小文?其实?手里已经拿到了能证实?简文?犯下家暴和虐待动物的证据,但是她不可能亲自挑头去做这?样的事情,梁惠是一个最好的人选,也是让简文?得到应有惩罚的最佳人选。

如果是她,就连简文?的父母亲都不会?追究,毕竟这?就算家事,他们欠梁惠的,他们当年?也是因为受不了简文?才定居国外。

操作得当,梁惠能得到所有的好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躲在臭水沟的老鼠,时时刻刻瑟瑟发抖地等着猫找上门。

顾小文?知道梁惠终究会?动心,但她没有想到这?么快。

过两天正好是教师节,作为教导主任的简文?,要邀请崇德私立学院全体老师,去他家里举行宴会?。

宴会?上他当然得拥有完美的家庭,所以他像顾小文?想的那样,不再允许他的小老鼠们在外面玩了,用两个女儿的学籍,逼迫梁惠回家跟他扮演一天的模范夫妻。

梁惠也是崇德私立学院的老师,也在受邀行列,她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

她知道简文?的一天,绝不仅仅是一天,她的噩梦又开始了,他之前做的绝对不会?再打扰她都是谎话!

因此她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打了顾小文?塞给她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肥更送上,踊跃留言哦!

阴间新闻实在太多了我不得不逼逼两句,虽然我知道我可能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如果有遭受到不公待遇的姐妹们,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千万不要忍着。

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摆脱自救,伤口捂住不会好的,只会溃脓腐烂,伤害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纵容是对自己的残害。

自立自强的为的就是自爱和自护,时刻对这个世界保持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