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节在即,云来海的璃月港作为全提瓦特大陆最大最繁忙的商港自然也要展现出一些新风貌。总务司早早就将各项事务安排妥当,如今工人们均已进场,码头处处回响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这是打算扎个什么东西竖着来着?鸡腿?”
若坨看着广场上直指天空的未完成塑像纳闷儿,钟离侧开头小小咳了一声:“别让留云借风真君听见。”
“每逢佳节,璃月人都喜欢在欢乐团圆之余以各种形式纪念先辈,这次该换成留云的形象了,你……说话注意点。”
他很好心的提醒老友,若坨和朱樱一并吸气,后仰,以示尊敬。
“仔细看来,这彩灯虽然尚未完工,却也勉强有了几分留云借风真君的风采。尤其这圆润的曲线,这飘逸的彩羽,这绚丽的图绘,这灿烂的光影。额……虽不能将真君身形完全展现,不过人类嘛,人力有限,尽量就好,心意到了,殊为可贵!”
朱樱狠狠硬夸了一通,若坨只管跟着点头:“就是就是,就是就是!扶危济生真君言之有理!”
钟离用眼神给他们点赞:“。”
毕竟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老友,反应就是快,配合的也极其默契,藏在暗处偷听的鹤大概能满意。
除去主会场那个丈八高的大彩灯,还有不少工匠正在赶制小型彩灯,多为明月、桂树、兔子、金蝉、鲤鱼、荷花、元宝等等。
朱樱看了一会儿,用胳膊肘戳戳若坨:“你说咱们在店门口也摆个自制的灯山怎么样?”
“我看得行!”若坨龙王自己就是个手艺人,逛了这一圈早就技痒。
扎个彩灯嘛,还能比打造神兵利器更难?
“摩,额,钟离,你也一起来,帮我挑挑花纹。”龙王用胳膊肘戳戳往生堂客卿,后者脸上多了抹浅淡的笑意:“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噫——!”另外两人嫌弃的一块喷他,“痛痛快快单说一个好字能有多难?就问你能有多难?文绉绉的显得你读书多是吧?”
“……”客卿先生把眼睛瞥向另一边,嘴角向上勾起。若坨见状拽着他的胳膊不放:“你给我把眼神儿转回来!”
“原是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庸医配不上做您的好友,哎呀,我书读的少,不会说话,钟离先生千万别往心里去……噗!”
朱樱扯开袖子半遮着脸,先前还把那股子幽幽怨怨的茶味儿学得惟妙惟肖,到后头她自己先忍不住,干脆把袖子一把糊到脸上,“噗嗤噗嗤”笑得就跟漏气的风史莱姆似的。
“好了好了,别闹。”
钟离被这两个家伙一左一右围着念,旁人瞧着竟像是受欺负一样满脸的自认倒霉。
可要是再细看一眼,却又会发现他眼底满是暖意与纵容:“少看些话本子,都是胡说。”
“我当然知道话本子里十之八九多为演义之词,问题是好看哇,都一把年纪了谁还耐烦钻研那些聱牙诘屈的玩意儿。”
朱樱把袖子从脸上揭下来,若无其事的扇风:“反正那些话本子里大多讲得都是摩拉克斯与众仙当年种种,和我这个在螭虎岩侧街开茶馆的小老板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若坨自然而然接下去:“和我这个给茶馆看大门的伙计有什么关系?”
钟离神色淡定的转过去:“自然和我这个经常被老板扣工资的客卿也没有关系。”
“……”
短暂寂静之后若坨哈哈大笑,朱樱捣着肚子吃吃小声笑,钟离边摇头边无奈的笑。
面前墨蓝色的静谧海面中月相将满,银光灿灿拉成一张网,与天幕上缀着的玉盘交相辉映,竟好似无边无际连接着过去与未来。海上风来,吹得人衣袂飘飞,几欲乘风归去之时又被人间烟火气的热闹给拽回红尘世间。
“拖炸小面鱼儿,新鲜热乎的咧!”
“凉粉儿~凉粉儿~碗卖炒凉粉儿~”
“红豆糕,绿豆糕,桂花糕,枣泥山药糕欸,你就来吃欸~”
天南海北,好些听都没听过的口音混杂在港口外的平台上。有的叫卖声干脆利落,有的则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唱三叹。明明都是极普通的小吃,也在声声吆喝里显得别有滋味。小孩子们都已经被唤回家吃饭去了,此刻港口街巷上全是约了黄昏后出游的人。工匠们还在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敲打着对节日的渴望。
“吃碗炒凉粉儿去,怎么样?”朱樱最先收回投向孤云阁处的目光,钟离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看向若坨等他回应。
若坨龙王指着海面某处坏笑:“奥赛尔?”
“咳咳,没错。”钟离又点头:“跋掣也在,左边封印一个右边封印一个,平时还能在海底说说话,不寂寞。”
“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把人家夫妻俩一块扔去坐牢还分开关押,故意的还是有心的?
若坨咧开嘴对朱樱道:“过几天去一趟孤云阁不?我非得站在这家伙头顶上笑话他一顿不可,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谢谢你只打算去笑话落水狗,”朱樱眼睛一直盯着炒凉粉摊,头也不回:“我对奚落漩涡之魔神没兴趣……顺手替我砸块石头,要大的。”
钟离先生数千年如一日的好修养让他做不出翻白眼的举动:这里就没有一个不狭促的。
最后三个人一人端了一碗炒凉粉坐下,硬把路边摊吃出王府大宴的感觉,吃完后朱樱额外又叫了一份打包说是要带回去给来行针的魈当夜宵。
提到魈,必不可免说起夜叉之事,自然而然就拐到层岩巨渊上。
“你当初在那儿遇到什么了,摩拉克斯都捞不出来?”若坨要问什么是不会思前想后百般避讳的,能说的朱樱也不瞒着他。她竖起食指朝天空示意,然后又将手塞进袖笼里抄着:“去弄明白了一件事,这件事本身与提瓦特无关。不过躺在那里嘛,来来往往路过的人说什么都能听见,久而久之知道的也就多了。”
“和你自己的生死有关,但不会影响提瓦特的大局,有些棘手,尚能支应,对吗?”钟离做了个总结,朱樱慢慢点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提瓦特大陆七国,每个国家都存在一根从天空岛上落下的钉子。这钉子镇压了底层深处的力量是真,同时也很难说不是天理对尘世七执政的隐晦震慑。所以有很多话钟离不能说,朱樱也不会故意制造破绽给他添乱。
提着打包好的炒凉粉,别过“慷慨解囊”的客卿先生,朱樱和若坨慢悠悠从往生堂前的朱红木桥上走过,趁着月色朝螭虎岩侧街逛。
最闷热的季节已经过去,夜晚转凉,路两边小巧的台阶映着月色,就像是隔着清亮的池水。横亘在夜空另一个方向上的银河浩瀚而璀璨,明知它是假的,仍旧叫人驻足留恋。
“明天后天,等药材送到了我就开工。多给你们备上几种随身携带,出门在外万一遇上麻烦也算有个后手。”
她放缓声音,语速变得慢吞吞。若陀背着手,神色里多了几分慵懒:“也好,拜托你了。”
两人全不似钟离在场时那般精神头十足。他顿了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你有办法的吧,这次不会留下遗憾吧?!”
“嗯?你问哪一样?”朱樱应得含含糊糊,立刻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她没有回答若陀,反倒趁着夜色哼起一支无词的歌。
那声音时而悠扬婉转,时而凝涩低沉,似有暗恨缠绵不绝,又颇有古韵生生不息。
曲罢二人刚好回到螭虎岩侧街,远远便见一劲瘦少年倒提绿枪站在房顶上似在沉思。
“哎呀,不好意思。是我慢了一步,叫你好等,快下来呀。”
她扬起手里提了一路的炒凉粉传音道:“刚才钟离尝过,说了个‘好’字,你不试试么?”
旁人说什么东西好魈是大概率不会信的,钟离不一样,钟离说什么魈都信,而且信得结结实实。所以哪怕见他日日提着鸟笼四处赏花品酒,这傻孩子也会认认真真思考帝君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少年“噗”的化作一片绿烟消失,又“噗”的出现在朱樱面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炒凉粉。
“还是热的呢。你去坐着把东西吃了,吃完随我上楼去躺着……”
伙计靖远出来开门,刚好听见这句,打眼儿便瞧见俊俏少年微微垂着头接东西,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应该……是在害羞吧?
伙计在心里偷偷的想——似朱樱姑娘这般的美人儿,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叫她无意间用眼风扫过就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的人海了去了。
最近这侧街上穿宽幅长裙的少女忽然多了起来,刻意换了儒衫在门口来来回回经过的年轻小伙子也络绎不绝。要不是招了若陀大哥这样威武的护卫,每日里来寻她说闲话的人怕是能从这儿一路排到天衡山山坳里。
没想到她居然喜欢年龄小的……
作者有话要说:店伙计离大谱
俏东家破大防
漂亮大姐姐:我不是,我没有,让我看看都是谁在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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