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辞职!”
顾未然撂下这句话,无视办公室内同事们或惊诧或不解的眼神,抓起自己的包匆匆走出了公司。
四月的微风无法抚平她焦躁的情绪,顾未然站在路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华缘小区。”
报出目的地,顾未然动作利索地钻进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广播里正在播放今日新闻,顾未然打开车窗,眯起眼,任凭微风拂过脸颊,好清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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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后睁开眼,看见西装革履的同事们在办公室里忙碌,顾未然愣在原地,路过她工位的同事不小心将手中热咖啡泼洒了出来,褐色的液体打湿了她单薄的外衣,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感告诉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重生了!
她无视了同事递给自己的纸巾,匆匆走进公司的卫生间,颤抖着拿出手机,拨打家里的电话。
短暂的铃声过后,她听见手机里传出一道温柔的女声。
“然然?怎么忽然给家里打电话?”
时隔多年,再次听见母亲的声音,顾未然闭了闭眼,擦掉脸上的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正常些:“妈妈,我今天中午能回来吃饭吗?”
那边的语气更加轻快了些:“好啊!我叫你爸爸再去做道你最爱的可乐鸡翅!”
挂断电话,顾未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她无声痛哭了很久,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情绪全都宣泄出来之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捧了些水泼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带起一片凉意。
顾未然抽出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水迹,她抬起头,从镜子里面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二十三岁的自己,家庭和睦,名校毕业,做着一份高薪的工作,这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加班升职,完全不会想到两个月后的今天,一场灾难会席卷整个世界,将所有的生灵全都拖入这场看不见未来的浩劫之中。
顾未然将手放在心口处,感受心脏有力的跳动,片刻之后,她的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但既然已经重生回到了天灾还没有降临的时候,那就代表着一切都有挽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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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司机出声打断了顾未然的思绪,稳稳当当地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顾未然道了声谢,带上自己的东西下了车。
顾未然的父母在房价还没有攀升起来的时候在这里买入了一套三居室,照着现在的市价,这套房子的市价已经突破了九百万。
她抬头看了一眼高达20层的楼房,微微叹了一口气。
该如何说服父母,卖掉这套房子和她一块回老家呢?
小区业主饲养的流浪猫看见顾未然出现,从台阶上跳下来,软绵绵地冲着她叫了一声。
顾未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她心中装着事,头也不抬,急匆匆地走进电梯,按下自家所在的楼层数。
没有回家前她归家心切,等到真的站在门口的时候,顾未然反而有些胆怯了。
短暂地停留了几秒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把手。
打开门的瞬间,诸多声音从房子里面传出来。
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扫地机器人正在勤勤恳恳地工作,不远处的厨房里面传来父母说话的声音。
空气里还飘着浓浓的香味。
顾未然悬着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见厨房里面走出来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女人,她身材中等,皮肤白皙,穿着一身居家服,看见站在门口的顾未然,笑道:“在那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吃饭了。”
正是顾未然的母亲顾雪女士。
“好。”顾未然害怕母亲看出自己的异样,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腰把不停撞她脚,试图越狱逃出家门的扫地机转了个方向,走到客厅里面。
她环视一圈,屋内没有妹妹顾书然的身影,她不解道:“书书呢?”
说话间的功夫,一个约莫一米八的男人也从厨房里面出来了,他面容儒雅,身上套着围裙和袖套,一看就知道先前在做什么,他脸上带着显然易见的笑容:“书书今天学校举办校庆呢,忙着呢,说起来你们姐妹俩都快半个月没见面了吧?要她知道你今天回来,肯定说什么都不去参加校庆。”
这人正是顾未然的父亲,洛正。
顾未然拿筷子的动作一顿,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愧疚感,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洛正已经摘下袖套和围裙,挂在一边,笑着问她:“怎么今天回来吃饭,工作结束了?”
顾未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雪就瞪了自家老公一眼:“吃饭呢!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于是洛正摸了摸鼻子,乖乖坐下开始吃饭。
顾未然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可乐鸡翅、炒青菜、番茄炒蛋和玉米排骨汤,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饥饿。
她忙着赶项目进度,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踏出过公司半步,忙的恨不能连觉都不睡,更别说吃饭喝水了。
天灾来临之后,食物和水成了极其珍贵的资源,顾未然已经说不上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没有好好吃饭了。
从重生醒来,她因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完全没有感受到饥饿,现在放松了下来,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顾雪夹了一块鸡翅到女儿的碗里,满脸的温柔:“然然快吃。”
顾未然端起碗,风卷残云一般扫荡了饭桌。
顾未然已经说不清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吃过这样一顿像样的饭菜了,上辈子,天灾来的迅猛,河水蒸发断流,各种动物植物在高温暴晒下陆续死亡,人力失去了大部分的食物来源,只能依靠从前储存起来的粮食度日。
在吃掉了第三碗米饭后,顾未然强迫自己停了下来,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
夫妻二人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有察觉出异样,只以为女儿这段时间在公司饿的狠了,才会这样。
顾雪心疼地看着女儿:“下午还要回公司吗?”
顾未然擦了擦嘴,语调平平:“不回去了。”
洛正也吃完了,闻言道:“休息一天也好,总是把自己绷得太紧可不行...”
顾未然抬头看向对面的父母,正色道:“我辞职了,以后都不会去公司了。”
这话可谓是平地一声雷,炸得顾雪和洛正两个人直接呆在了原地,但后面还有让他们更崩溃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顾未然指了指座位:“爸爸,你先坐下吧,我有事想和你们说。”
洛正看着女儿极为严肃的表情,心中隐隐不安,但还是坐到了位置上。
顾未然双手交叠,沉吟片刻,缓缓道:“爸妈,我今天梦到天灾降临了,梦里我得到了一个空间...”
顾未然将自己上辈子在天灾降临之后遇到的事情挑挑拣拣地叙述给了父母听。
顾雪和洛正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担忧之色。
女儿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他们俩谁也没有把顾未然说出来的话当真,毕竟这听起来真的太荒唐了,顾父转动视线,看向窗外。
外头阳光灿烂,万里无云,顾父早上刚看过天气预报,知道这样的好天气,接下来会一直大约一周。
天灾什么的听起来就更像是女儿因为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了...
洛正抓着手里的筷子,看着女儿的神色,生怕刺激到对方的神经,斟酌着道:“然然,这毕竟只是一个梦,梦都是相反的,你看咱们现在好好的...”
顾母跟着说:“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顾未然面色平静,像是一尊雕像:“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我醒过来之后,我还能控制那个空间。”
顾雪和洛正两个人工作收入都很不错,又心疼孩子,从来没有让两个女儿做过什么家务活,因此顾未然有着一双极漂亮的手,十指修长,指甲圆润。
这样一只白皙的手轻轻覆盖在叠起的三只瓷碗上面,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这里。
随后,在他们的注视之中,三只瓷碗消失在了原地。
顾雪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很想说这或许是女儿新学的魔术,但知女莫如母,顾雪对两个女儿的性格一清二楚,自己的大女儿对魔术一类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用这种东西来吓唬他们。
没有人说话,房子里一时间只有电视机还在发出声音。
片刻之后,洛正打破了这种让人感到窒息的沉默,他的眸子里面还隐隐藏着一点希冀:“说不定只是获得了特殊的能力,但是之后的事情不会发生...”
这是一个美好的设想,顾未然不忍心直接将残忍的现实展现在父母面前,于是她软下语气,缓缓道:“梦里今天下午一点半H市高速会发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三十辆车连环相撞,超过二十人死亡。”
她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宛如在宣判世界的死亡:“现在是一点整。”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房间内剩下的两个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看着父母苍白的脸色,顾未然有些于心不忍,但这一切都是必然要面对的,她叹了一口气,将空间留给了他们:“我去洗碗。”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敲锣打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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