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朋友

芙蕾雅不愿意就杰米特选择“塞维尔”这个姓氏的事情多谈,安塔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

倒也不是她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还不到追根究底的时候,她也没那个实力去探究那些高等级家伙掌握的情报。现在讲求的就是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Lv.3穷!

安塔顺势把话题转移到街边没逛完的店铺上,拉着芙蕾雅陪自己逛了几家杂货铺,又入手了一把小镜子。

“安塔好像很喜欢镜子?”芙蕾雅问她。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安塔自然点头:“你不觉得这种倒映出另一个自己的事物很神奇吗?据说,一些人会自己在脑中美化镜子里的自己,一些人则会在照镜子时放大自己的缺点。芙蕾雅你呢?你是哪一种?”

芙蕾雅没有回答安塔的提问,而是联想到了自己家乡的文化:“我们精灵之森有一个说法,镜子是通往其他世界的道路,也是当前世界的过去和未来。”

“哦,东方王国也有类似的说法……”

“是吗?”芙蕾雅好奇道,“是什么样的?”

“就是镜子里有个不是我的人影在动啊,传递这面镜子转移你的厄运啊,之类的。”鬼故事。

“好像还挺神奇的。”

安塔想象了一下西方幻想精灵误入中式恐怖片场的情形:“是挺神奇的。”

比起镜子杂货类的小饰品,芙蕾雅显然对那些精巧的武器更感兴趣。她往往会凑上去打量一番,然后评价一些“工艺尚可,但远不如精灵们制作的精益求精”之类的话,安塔则负责在老板翻白眼赶客之前把芙蕾雅带走。

“那些不仅比不上精灵之森的工艺,也比不上‘艾斯佗弗’的这把短剑,虽然这把短剑艺术审美令人不适。”芙蕾雅坚定地认为自己的评价体系没毛病。

安塔并不是那种会较真去纠正别人想法的个性,对于芙蕾雅的评价她只是笑笑。

赵钰衡送给芙蕾雅的那把短剑是明显魔神窟工艺,虽然封印和洗尽了一些魔族施加的“负面效果”,从地上界的角度来看也不意味着它就是一把“重获新生”的好装备。

而且,魔族和精灵都是生命强度受寿命限制较少的种族,打造一件装备时,时间成本往往不需要特别注意。这和矮人、人类等种群内善于锻造的工匠比起来,是非常宽松的条件。

精灵欣赏魔神窟的工艺,除了对生命周期长所以有功夫“精益求精”的共同点欣赏外,能把地上界通常定义的“邪恶装备”的东西拿的这么顺手,精灵之森的标准也挺不简单。

两人边聊边逛,一路回到了叶天问的住宅外。

在门口道别分开前,芙蕾雅握住了安塔的手腕:“那个,后天或许明天,我们就要启程返回精灵之森了。”

“我听说从罗拉文往精灵之森要走一个多月呢?”

“嗯,人类要走那么久,但不一定能找到。精灵之森不会轻易对外人开放的。”芙蕾雅观察着安塔的神色,“这几天跟你相处的很愉快,安塔。”

“我也是。”安塔点点头,芙蕾雅算得上是一名“平易近人”的精灵了。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她年纪小,还是个木精灵的缘故。

“那我们算……”芙蕾雅期待地眨眨眼,“朋友吗?”

“算啊。”安塔应得很快,“就算你回精灵之森了,我也会用你给我的叶子和你时不时说些话的!”

芙蕾雅舒心地一笑:“我也是,我觉得你是我的朋友,希望在你的有生之年能和你好好相处。”

嗯,也是,毕竟能总被精灵在言外之意里用寿命长度打击,还不敏感的“人类”,也不多了。

趁着芙蕾雅靠近自己拥抱告别的功夫,安塔巧妙地把魔息探了一丝送进芙蕾雅身侧的短剑。

本来是主打一个能留一线是一线的。

结果通过这一丝魔息激活了道具信息界面。

【达泰尔的魔晶石短剑】

{稀有度:地下侧-罕见(SR)→稀有(R),地上侧-罕见(SR)}

{自主程度:极低}

{存世数量:1}

{魔将达泰尔的双手匕首,由于体型差距,对于人类来讲比较接近于短剑。原本是成套的一对匕首,其中一把已经在最近一次的魔王讨伐战中损毁,仅剩一把的威力大不如前。}

{达泰尔常常将自己混有狂乱气息的魔息混入匕首中攻击敌人,能达到让受伤者易怒发狂的效果。}

{???非持有者不予公开???}

虽然不是持有者,安塔的魔息也被短剑完完整整地吸收了,并不是吞噬。她能感觉到,短剑把她的魔息“窝藏”了起来,好像并不希望它现在的持有者发现。

赵钰衡送了这么一把剑给精灵?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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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芙蕾雅分别后,安塔窝到自己的房间里,她盘腿坐在地上,将手里有的四面镜子在面前一字摆开。

在道具描述上,只有【阿蒙克斯魔镜】和【阿克门诺斯魔镜】有{自主程度}这项描述,另外两面【东方工艺的包金镶红玛瑙黄铜手镜】和【工艺水银镜】都没有这项信息,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描述和标有{?}的词条。

只是在稀有度上,东方黄铜镜是{稀有度:地下侧-罕见(SR),地上侧-稀有(R)},而水银镜是{稀有度:地下侧-稀有(R),地上侧-普通(N)},可见普通手工艺品在地下界的缺乏。

懂了,为了混淆视听攒的这些镜子,以后可以往地下界倒卖赚差价。

贫穷的年轻魔族发出了“穷”凶极恶的声音。

“安塔?回家了吗?”

叶天问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没多久脚步声就从一层转向二层,而且不止一个人。

安塔看了看面前的镜子,警告地点了点【阿蒙克斯魔镜】和【阿克门诺斯魔镜】。她并没有将四面镜子收起来,准备大胆的做个实验。

如果叶天问看出了这两面镜子的问题,她可以谎称是从集市一起掏来的,没收了就没收了(微笑);如果叶天问没看出这两面镜子的问题,她以后就有一个明目张胆的窝藏地。

“我在房间里呢。”安塔回叶天问,顺势半起身,把房间门锁打开。

叶天问敲了敲房间门,得到安塔同意后,推门进来。

他先是目光扫向安塔,进而看到安塔面前摆放的四面镜子。

“怎么,欣赏今日购物成果呢?”

“没错。”安塔展臂张开手掌,做了一个展示炫耀的动作,“我品味不错吧?”

“一般。”叶天问指着赵钰衡送的那面镜子,“太俗气了。”

“这面是赵老板送的。”

“怪不得。”数落完赵钰衡的品味,叶天问转向跟在他身后的人影,说道,“她现在挺有空,你进屋跟她说吧。”

安塔看到杰米特从叶天问身后绕了出来,走进她的房间。

突然觉得周遭的空气有点变冷了是怎么回事?

安塔瞄向自己屋里的窗户,关的严丝合缝。

本能地不太想直接跟现在的杰米特对话,安塔问叶天问:“你这时候不应该泡个茶送上来之类的?”

“你以为我是你妈妈吗?”叶天问瞪了安塔一眼,转身出去,还“贴心”地啪一下关上了房门。

留下安塔不得不独自面对杰米特。

“嗯,嗨~”安塔挤出一个笑容,“生日快乐,杰米特殿下。”

杰米特脸色刚有缓和,在听到“殿下”后挑了挑眉,碧绿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他照着安塔的姿势盘腿坐下,随手摆弄着最靠近他的那面水银镜,问道:“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还行。”安塔想了想,回答,“要是中间没有西德打岔的话……”

杰米特打断她:“你认识西德?”

西德.洛昂提萨这个名字,安塔是在信息条上看到的,她突然反应过来,按她今日和西德的接触来看,她还真不一定知道他叫什么。

“我听到别人这么叫他的。”安塔试图蒙混过关,“那个少爷打扮的家伙,难道不叫这个名字吗?”

“不重要。”杰米特告诉安塔,“不用记也可以,他不会再来罗拉文了。”

话说的那么绝对吗,真有“殿下”范儿啊。

安塔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芙蕾雅。”杰米特将水银镜拿在手里,低头看着镜子中映照的他的脸,“你收下她的叶子了?”

“是啊。她说对着那个叶子说话她能听到。”

“你放哪儿了?”杰米特抬头看向安塔,“叶子,你放哪儿了?”

安塔听到杰米特这话,当下的第一反应是:“收起来了,不告诉你。”

周遭空气又变冷了,安塔看着杰米特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是魔力,这家伙心情不好连带着魔力溢出,她的房间才会变冷。这跟她不喜欢罗拉房子里的低气压和焦躁感是一样的原理,罗拉就总是向外散发她的魔力。

可是为什么呢?

安塔捋了一遍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再观察了一番杰米特的神情。

“杰米特,你该不会……”安塔身体前倾,试探性地开口,“是那种‘你跟我玩儿,就不能随便和其他人玩儿了’的幼稚小孩儿吧?你已经十五岁了哦!”

杰米特拿镜子的手突然攥紧,他扯出一丝笑,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朋友,所以关心你。”

“我们是朋友啊。”安塔今日第二次果断地给自己的人际关系下定义,“关心朋友很正常,但认为朋友只能跟自己在一起,就有点……奇怪了。”

而且说到底,朋友这个词,不管是在西方要加“true”还是在东方有多种多样的别称,都是一个需要“定语”和“限定潜台词”的人际定义。

或者说,朋友的定义可以很广泛,就像安塔今天承认的两次一样,是广泛的概念。

但安塔发现了,杰米特并不是很认同她的观点。

少年投过来的眼神带着反对、委屈和指责,她甚至觉得他的眼眶有点湿润。

可能这就是成年人和青少年对于朋友定义的分歧,安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她后知后觉地反省道:“嗯……我好像不应该在你的生日典礼开幕式上和芙蕾雅跑掉?对不起!”

安塔那时是真的觉得典礼很无聊,确实想不到会错过之后杰米特在精灵和塞维尔帝国之间的“重大抉择”环节。

“……还有呢?”

嗯?还有?

杰米特单撑起没拿镜子的手臂,支起他的上半身压向安塔的方向,几缕金色的碎发因他这个动作从额间滑下。

安塔因为这个靠近的动作想到了她之前的“坏行径”:“我还拿你挡西德来着!”

“这个倒还好……”杰米特前半句嘀咕得很小声,后面声音逐渐变大,“你就算要喊他,也要是洛昂提萨阁下,他是洛昂提萨公爵的长子,以后会继承爵位和领地。”

“哦,好的。”安塔想到什么,张了张嘴。

杰米特打断她:“喊我不要加‘殿下’!”

“好的好的。”安塔立马答应。

“你以后……”杰米特叹了口气,好像妥协了什么似的,“要跟我打个招呼再……”

“嗯?每次都要打招呼吗?”那会很麻烦啊。

看出安塔嫌麻烦的表情,杰米特放宽限制:“起码我在场的时候。”

“好吧。”在人家生日典礼上溜走的安塔一时间没立场不答应他。

杰米特轻轻松了口气:“好了,那收拾一下,和我去晚宴吧。”

“嗯?我还要去晚宴吗?”安塔瞪大了眼睛,“那不是罗拉文高层和高级使团、商团才参加的庆典活动吗?”

“你不陪我去吗?”

安塔刚想摇头。

杰米特加码:“你可是我在罗拉文城唯一的朋友。”

“我去。”

安塔觉得,她不得不把那件早上想了要拿但最终没拿的丝绒外套,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