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到了凌晨五点，天光亮了，雾气浓重。梁倾他们把约翰扔进了酒馆，黛西变出了假黛西和道具以后，就跟着他们重新上了车。
早晨系统播报过，昨晚过后，小镇玩家只剩下28名，累计消灭丧尸749名，未有玩家触发关键线索和道具。今天中午12点，系统将再输送72名玩家，维持小镇100名玩家的局面。
“这倒是稀奇，之前副本没有系统填充玩家数量的先例。”施小风把车子的速度放的很低，他们安静的滑过浓雾中的主干道，在小镇中央地带摸索。
聂云指着地图道：“小镇里所有的房屋设施里都有黑点，酒馆里尤为多，约翰大概率是走不出来了。”
洋娃娃在后座冷森森道：“他要是最后对黛西还有一丝怜悯，我也不会赶尽杀绝。啊——”
高冷不过三秒，洋娃娃的小脸扭曲，苍白的小手在空中乱舞：“我说过！不许！咬！我头发！！”
“呵呵呵哈哈哈……”梁饱饱坐在安全座椅上，兴高采烈的抓着黛西的头发啃，不但啃，还把自己的口水糊在了上头。
黛西高八度的警告压根对他构不成恐吓威胁，梁饱饱那张肉嘟嘟的脸上荡漾着想要黛西继续玩这种尖叫游戏的乐趣。
梁倾扶额，这么叫下去他们都得暴露。她迅速把洋娃娃和梁饱饱隔离开来，并且用婴儿湿巾纸擦黛西的头发。
看着梁饱饱没心没肺的笑，黛西气的发抖，还在尖叫：“男生最讨厌了！”
“对对对，他是个不懂事的小熊孩子，等他听得懂人话了，我让他给你道歉。喏，等到了通关后，我找地方给你买漂亮的发卡好不好？”
梁倾安抚道。
黛西一秒钟停止，狐疑的看梁倾：“真的？就是人类小女孩的那种发卡？”
作为洋娃娃，黛西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看不出颜色的罩裙，头发是退了色的金色，蓬松凌乱，四肢瘦瘦小小的，压根不像商场里出售的芭比娃娃那么光鲜。
“是呀，还有新衣服！”聂云转过头来补充，“如果没有你的尺码，我给你做！”
“嗯……”黛西傲娇的应了下，抱起了胳膊，瞪了梁饱饱一眼，终于消了气。
梁饱饱看着黛西，像模像样的跟学了一句：“嗯……”
“老大，饱饱好像又长大了，他还会笑出声了……”聂云开心的伸过手揉揉梁饱饱的小脑袋。
“嘘……那是什么东西？”梁倾余光看到左侧冲出来一个黑影，施小风猛地踩刹车可是也来不及了。
一个身影笨重的撞在车前盖上，弹出去三米后，闷闷的倒在地上。
施小风倒抽一口冷气，不知道自己撞的是人是鬼。
梁倾把静音枪掏了出来，对准了那人倒下的方向。几个人紧张的注视着前方，慢慢的，车前盖的方向一本书探了出来—— 一本破烂的《圣经》。
“别、别杀我。”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聂云探出头去，又迅速探回来：“一个老头儿，七十岁左右，像是个神父。”
《圣经》高高举在头顶，那个脸上划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正汩汩流血。血糊糊的老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掘金者，不要来这诅咒之地！逃命吧！小镇已经葬送在了黑暗深渊的恶魔口中！我将以毕生血肉之躯引主的圣光来此驱散撒旦的浓雾！”
“是个NPC。”施小风断言。
“为什么？也许是玩家假装的呢？”聂云不确定。
后座，梁倾开了车门，挥挥手，一边示意老头儿上车一边对聂云说：“你见过哪个活人脸上剌这么大的口子还有精神废话啰嗦的？”
刚刚落座的神父：……
“你脸上要不要紧。”梁倾丢过去一块毛巾，神父接了过来，随便擦了擦，血迹干涸后，伤口慢慢愈合了。
“谢谢你，外乡人！这里不是你们掘金的逐梦之地！这里撒旦已……”
“说人话。”梁倾打断了他，神父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继续。
“这里发生了什么？”梁倾举起了手，提前申明，“回答最多不要超过三个单词。不然我扔你下去。”
神父立刻配合的进入有话直说模式：“可怕的灾难。”
“居民去哪儿了？”
“死或者逃。”
“丧尸从哪儿来？”
“地下深处。”
“哪里？”
“撒旦的心脏。”
梁倾扶额：“告诉我们哪里可以去了解小镇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人还是留下来的记录，都可以。”
“镇史馆。”
“在哪儿？”
“我教堂。”
“有丧尸吗？”
神父点头：“很多。”
“指路。”
“好。”
梁倾说话语速很快，为了配合梁倾，神父自己都不知觉的加快了速度。前排目睹这一切的聂云施小风：叹为观止。
聂云扭过头，动了动口型：老大，真的信他？万一有套路呢？
梁倾乐了：“我也有套路啊，我的套路就是铲平一切套路。”
说是教堂，只不过是一座相比起其他断壁残垣来讲，保存的相对来说比较好的房子。
神父神神叨叨顶着《圣经》走在前面，害怕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他说的没错，教堂花园里游走的几只丧尸看到了车子停下来，一个个像是苍蝇见了血，一拥而上—— 只不过都绕开了NPC神父。
梁倾数了数：“小风左边三个归你，聂云右边两个。”
至于她自己，一边抱着梁饱饱，一边利落的解决到了二楼窗口徘徊的两个，以及从教堂深处跑出来的五个。
三个人一路射杀，几分钟后，教堂已经清理干净。梁倾锁上了大门。神父引着几人来到了大堂后头二楼的小房间。这里摆着不少书信、旧报纸、照片和一些农具武器标本。
确实是个简单的镇史馆。
聂云负责把风，施小风和梁倾分头查找线索。
“二十年前，银泉小镇名字还叫圣奥古斯塔，后来发现了全美最大的银矿而改名银泉。啧，为什么不叫银矿小镇呢？”施小风自言自语。
“因为最开始的银矿石是顺着泉眼流出来，才被人发现的。”神父NPC的核心职责已经完成，他颓然的坐在房间门口，放空般开口。
“泉眼在哪儿？”
神父不吱声，梁倾找到了答案：“小镇东边的山脚下。离这里不远。”
“浓雾呢？绕着小镇的那圈浓雾是哪儿来的？”
神父沉默。
“如果我们非要离开这里，直接穿过浓雾会怎样？”
神父依然沉默。看来，这些问题只能靠玩家自己发掘答案。
小镇白人居多，但也有不少黑人在此居住。梁倾被桌子上一张风景画吸引：旷野的棉花田上站着若干黑人，他们举着镰刀锄头，神色黯然的站在橡树下。正中间女人的打扮倒是很像酒馆老板娘安娜。
她把风景画翻过去，看到后面写了两段话，这两段话英文里掺杂了其他语言，但是光是看字母也能猜出读音，这两段话极为雷同，只是词语顺序做了些更改。
梁倾正看的入迷，听到身后聂云指着窗边道：“有人过来了！”
三人来到窗边。楼下白雾深处，驶出一辆吉普车，吉普车一路上横冲直撞，把挡路的丧尸撞飞，自己的挡风玻璃也碎成几块，速度却丝毫没有下来。
车轮碾压过马路刺耳的声音把远近不少丧尸都吸引了过来，吉普车一路朝着黑雾的方向冲去。
教堂就在镇子边缘，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吉普车一头扎了进去……
起先，什么声音都没有。顷刻后，黑雾越来越浓郁，里头响起了巨大的咀嚼啃咬声，好像一万张嘴同时张开吃东西。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里掺杂着金属被碾压和人的惨叫。
梁倾拿过来施小风的望远镜细细的看着，约莫过了五分钟，黑雾安静了下来，一只残破的轮胎滚了出来，街上的丧尸也从狂热的亢奋中逐渐游离、冷静。
那个不要命的玩家现身说法告诉众人，强闯黑雾会发生什么。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聂云低语道。
“不知道，但是有个地方应该有答案。”梁倾看向自己的小伙伴，“我们去银矿。”
神父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突然直起了身子，神神秘秘道：“银矿入口早就被巨石封了起来，连同来不及逃出来的一千名掘金者！主早就给出了启示，他们的贪婪蒙蔽了他们的眼睛！”
梁倾挥挥手：“带路。”
神父故作为难：“我说了银矿入口不再开启，而且我也不知道银矿在哪儿……”
“是么？那么镇史馆后面这扇门通往哪里？”
梁倾抬腿一踢，一扇不起眼的落了闸的小门应声踢开，墙体上扑簌簌的落了灰，而小门前的石子地面干净的不像话。
神父尴尬一笑，佝偻身子钻进门里，拧开了最近的灯：“通往银矿的密道在这里，你们这边请。”
施小风聂云：……
密道里空气有些稀薄。梁倾举着手电筒越过神父的头顶往前看—— 除了黑暗的隧道，狭小的路径两旁刻满了字。
那些字大小、字迹和所用的镌刻物都不一样，乱七八糟的爬满了长长的走道。
“萝丝，我的爱，照顾好孩子。”
“南希，想念你烤的苹果派。”
“杰克逊埃森威尔于六月得一天使女儿。”
“这些是什么，遗言？”聂云读了几句，觉得渗人。
“应该是矿工们留下来的。你们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路上撞见的那个丧尸吗？”梁倾压低了声音对身后两人说。
“记得，吓死我了。”
“他穿的像是上个世纪的人，皮肤不正常的白，身上穿着破烂的工装，他应该从前就是这里的矿工。结合酒馆里的那首歌……也许第一个丧尸就是来自银泉镇的银矿中。如果真是那样，找到丧尸诞生的原因也许就能找到穿越黑雾离开这里的方法。”
梁倾刚刚说完，前面的神父“嘿嘿”一笑，停住了步伐。密道的尽头是黑漆漆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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