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皎蓦的停住,看到太子燕淞和弓全一前一后进来,后面跟着个谨小慎微的春桃,几个人一进庭院迎面碰上还未出去的阮知韫。
弓全看见阮知韫,立马堆上了谄媚的笑,“诶,这不是阮姑娘吗?”
阮知韫恭敬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你我之间何须多礼。”燕淞抖了下袖子,上前就要伸手扶阮知韫。
阮知韫避开,“太子殿下怎么到后院来了,席面都在那边。”
燕淞扑了空也不生气,将手背过身,“这不是听说顾家夫人、前朝公主倾城绝色,孤来看看。没想到碰上你了,定是你我之间有缘。”
阮知韫似是无奈的笑了,“我刚在这院子里歇了歇脚,没瞧见顾家夫人在这里,殿下不如去别处看看。”
“是吗。”燕淞看向院子里,果真没有看到其他人影,倒是一个小婢女走了过来。
婢女小心翼翼的行礼,燕淞打量了她一番,竟又问了一遍,“听说顾家夫人在这里休息,孤也没瞧见人,你看见了么?”
阮知韫手指攥紧了帕子,那婢女果真口无遮拦,“顾家夫人说身体不适,眼下正在凉亭歇着……”
婢女说着,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凉亭,“诶,她刚刚还在的。”
燕淞眼底带了一丝明锐的光芒,饶有兴致的舔了下后槽牙,看向阮知韫。
阮知韫抿唇,“兴许是……我眼花了。”
“别装了,”燕淞笑着,上前一步,轻佻的拨了下阮知韫耳侧步摇,“孤知道你吃醋了。”
阮知韫大骇,后退一步,“殿下!”
燕淞气息喷洒在她额前,“放心,在孤心里也无人能与你相比,是父皇看上了她,孤做儿子的得孝顺父亲。我们的事,日后慢慢说。”
话落,燕淞放声大笑着朝着庭院里走去。
阮知韫咬唇,看着燕淞背影。
她身边婢女气得不行,拉住阮知韫往外走,她们家姑娘气性温和,平日里都没有跟谁急过,如今却光天化日之下被调戏,“他身为太子怎能如此不成体统!云珩殿下从太子到皇帝都没敢如此轻慢姑娘……”
“别说了。”阮知韫扶住自己的步摇,让它平静下来,可自己的心绪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快去告诉顾大人,让他去找皎皎。”
燕淞在院子里走动片刻,远远看见庭院有两个出口。
便回头叫着春桃,“顾夫人不是你曾经的主子吗,你应该更熟悉,这有两个出口,孤走这边,你走那边,若是能找到,孤重重有赏!”
谨慎已久的春桃闻言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根本顾不得其他,连忙应道,“是,奴婢领命。”
话落,燕淞弓全与春桃分成两路去找人。
春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燕淞,二话不说朝着宴会赶过去。
生怕自己走慢了会被燕淞抓住。
春桃一路小跑,跑到院子里时正巧看见从宴会里出来的顾钦,她不由分说一下子扑上前,“少爷!”
顾钦意外的后退两步,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是春桃。
春桃跪在地上拉住了顾钦的袖子,泣不成声,“少爷求你救救我,那太子他没有人性,不把我当人。少爷你救救我吧,我错了,我不该妄想东宫,求少爷救我出去。”
她曾以为无非是承宠去当半个主子,但却没想到太子有虐待的爱好,东宫没权没势的通房侍妾,一不如太子的意,就要被送去犒劳他手下的人。
什么去当主子,奴才都能践踏她,与家-妓根本没有区别,这奇耻大辱如何受得。
春桃露出手臂伤痕,“少爷你看,我要是继续在东宫待下去,我会死的。”
顾钦看着春桃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眉头紧锁。
旁边阮知韫的婢女闻言更加着急,“顾大人,太子这般行径,若是顾夫人落入太子之手,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顾钦越想脸色越差,他扶起春桃,“此事稍后再议,你有没有看见夫人?”
“夫……”春桃半张着唇,刚刚燃起的希望骤然破灭。
“罢了,你先在这里等着。”顾钦没与春桃多话,匆忙赶去找云皎皎。
春桃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顾钦的背影怔愣片刻,犹如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连续几日哄太子高兴,才得了这么一个出来的机会跟顾钦求救,结果顾钦不仅对她毫无关心之意,看过她伤痕之后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云皎皎?
云皎皎?
对,本该被抓去东宫的,应该是她才对!
该受尽折辱、轮番欺凌的,应该是云皎皎才对!
春桃平复了下心绪。
对,她还有云皎皎这一条出路。
院子里云皎皎对宁国公府的布局并不熟悉,但好在国公府此时并不缺来往的下人。
她碰上了国公府小厮,小厮看她脸色不太对,关切的问着,“顾夫人您不舒服吗……”
“我没事,你知道前朝萧太后在哪吗?”
“她啊,她已经送回宫了,”小厮思忖片刻,“不过刚刚顾老夫人倒是去客房歇着了,您要是休息的话我送您过去。”
云皎皎接过话,“顾老夫人也成。”
她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将殷芳当成自己人,无论如何,能暂且带她先离开这里就好。
云皎皎忍耐着浑身上下越来越浓烈的不适,脑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现出半月前那很是激烈的房中边缘□□,渐渐地连双腿都不受控制。
她轻轻甩了下头,手指扣紧掌心,刺痛才让她平静了些许。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一副需要男人疼爱的样子被带去见燕程。
那是一间小院落,一尺湖水与外院相连,房间在湖水边,看着很是清幽宁静。
小厮将她送到门口便离开,云皎皎等不及快步上前,刚要推开门,忽然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伯母,可我看顾钦哥哥还是挺喜欢她的,再者他都已经成婚了,我难不成要让他休妻吗?”
“什么喜欢啊。”殷芳连连否认,“他才不可能喜欢那个云皎皎呢,我是他母亲我还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吗?他从头到尾只喜欢你,只不过云皎皎非他不嫁,又碍于皇太后下旨赐婚,我们不得不从。”
云皎皎凝眉,手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可我看,顾钦哥哥待她不错。”
“傻孩子,这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他不喜欢她,碰都没碰过她。我亲耳听顾钦说的,他当下留着她也是武云侯与新帝默许,她哥哥还活着,有她在更容易引出她哥。”
“而且今日我瞧着那皇帝对她有点那个意思,兴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送她入宫侍奉皇帝去了。”
云皎皎一时间一阵一阵恶寒从尾椎攀爬而上,直冲大脑。
她浑身僵硬,脑袋发蒙,来不及细细思考就一个踉跄踢到了脚边的石子。
石子咕噜咕噜滚开,声音回荡在狭小空荡的院落里,格外清晰。
屋内立马传来了殷芳警惕的声音,“谁在那边!”
云皎皎后退几步,双腿软得支撑不住,听到里面匆忙的脚步声追出来,慌张的掉头跑了出去。
她刚跑出僻静的小院子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冷不防又听见了另外一边燕淞疑惑的声音,“国公府就这么大的地方,这顾家小娘子又身体不适,这是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