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兰兰。”
焦急亲切的呼唤声响起,顾辛夷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短暂茫然之后,她的眼神渐渐开始聚焦。
破旧的屋顶,从破洞里漏进来的光线,狭长的延伸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
又进入新任务了,屋子很破,看来她这次仍然很穷。
不过凭着感觉来看,至少她这次很年轻。
顾辛夷咳嗽了一声,陪在床边的人,急切问:“兰兰,你好点儿没?”
原主身体本能,让她脱口而出一句:“妈。”
顾辛夷从破旧的床上坐起来,死死盯着眼前头发稀疏,眉眼憔悴,脸色惨白的母亲,这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妈,妈妈!”
她一把抓住眼前人的手,接着整个人埋到了她怀中,像原主最渴望的那样。
“妈,我会努力赚钱。妈妈,我给你治病,你不要忍着,不要拖着。”
原主的记忆和剧情提示像过电影一样,在顾辛夷脑海中闪过。
这次她在任务中的身份叫陈淑兰,
因为母亲生自己时伤了身体,陈淑兰是七十年代难得一见的独生女,这也成了爷爷奶奶讨厌他们一家的理由。
在愚昧、偏心的爷奶看来,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货。大儿子陈华伟应该把收入,全贴补给弟弟陈华栋一家。
陈淑兰的一生过的很苦,年轻是所托非人,年轻时被村里流氓纠缠,误了清白。
混混威胁她,要是不嫁过去,就要杀死她爸妈。
为了保护爸妈,她含恨嫁到混混家。
妈妈堂兄家的表姐,是个肚里藏奸的,先是装作不知情,抢了陈淑兰正在谈的对象。
接着又劝她嫁给小混混,假装热心的替她照顾父母,赢得街坊邻里赞叹。
其实郭丽芳哪儿会照顾人,所谓的照顾,就是在人前多说两句好听话,平时碗都不刷一个。
如果仅仅是这样,陈淑兰还没那么恨。
她嫁了混混后,经常遭受家暴,怀胎五个多月,硬是被丈夫踢的流产。
噩运如乌鸦,始终盘旋在嫁陈淑兰一家上空。
结婚两年,陈淑兰母亲生病,因无钱治疗,怕女儿担心,硬生生在家里熬死。
感情甚笃,相扶半生的妻子死后,陈华伟浑浑噩噩,在家中触电意外死亡。
村里人都说,陈华伟是太想念妻子,寻了短见,陈淑兰也这样以为。
改革开放后国家政策放开,海外关系成了香饽饽,陈淑兰在海外的两个舅舅,想尽办法联系上了陈淑兰。
他们得知妹妹去世的消息,心里难过的厉害,想接陈淑兰到大城市,让她下半生能过的好一点。
父母离世,陈淑兰心灰意冷再无牵挂,自然愿意投奔舅舅,摆脱小混混的纠缠。
就在她打算离开村子时,小混混喝了酒,醉醺醺的殴打她,还是往死里打。
陈淑兰拼命反抗,但她长年遭受虐待的病弱身体,怎么及得上小混混。
在打死她前,小混混面目狰狞的说了实话。
“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不要找我,要找就找你的好表姐郭丽芳报仇,是她让我坏了你的名声强娶你,也是她给钱,让我隔三差五揍你一顿。对了,你的好爸爸,也是被郭丽芳弄坏电线触电死的,因为他撞见了我们谈话。”
“为什么?”
死到临头,陈淑兰满心绝望,不懂表姐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小混混嘿然一笑;“为什么?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竟然跟郭丽芳枪男人,还有两个有钱的海外舅舅。不弄死你,她怎么安心替你享福。”
得知真相后,陈淑兰被活活打死,小混混收了一大笔钱,隐姓埋名逃窜到外地。
郭丽芳假好心的替她主持丧事,以郭嘉惠干女儿的身份,和陈淑兰的亲舅舅,即她的两个堂叔取得联系。
临死前,陈淑兰恨自己太蠢,轻易受人蒙骗,不知恶狼就在身边,眼睁睁的看着旁人欺负的他们家破人亡。
顾辛夷能感受到,她无穷无尽的悔恨。
她最想做的就是报仇雪恨,守卫自己的父母。
至于剧情提示,一如既往的简洁:上辈子生活不如意的女知青郭丽芳重生,报复抢走自己良缘的表妹陈淑兰一家,虐渣男,依靠海外关系,收获美满爱情和事业的故事,男主是孟建凯。
陈淑兰一家,对于郭丽芳来说,就是换取海外堂叔好感的工具人。
她弄死陈淑兰,除了复仇外,也是为了避免,海外堂叔只重视嫡亲血脉,不重视他们这些有龃龉的堂亲。
郭嘉惠抱着女儿,微微皱眉,拿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乖兰兰,做噩梦了?妈妈在呢。”
“姨妈,兰兰可能魇住了,拿毛巾敷敷脸,兴许会清醒些。”
郭丽芳乖巧的递上一条热毛巾,郭嘉惠心里挂念着女儿,接过毛巾后动作轻柔的替顾辛夷擦去脸上泪珠。
顾辛夷不爱哭,只是她暂时控制不住原主残留的情绪。
“兰,你心里有委屈,只管跟妈妈说。”
女儿无声的哭泣,引得郭嘉惠声音也哽咽起来。
她和丈夫就这一个闺女,因为家里穷,女儿营养不良,比同龄人要瘦上许多,哭起来更让人心疼。
“妹妹,别哭了,你一哭,姨妈也该哭了,她前两天刚生过病,不能哭。”
顾辛夷怔怔的望着一脸担忧的母亲,还有她身后的郭丽芳。
“是还烧着么?”
女儿的异常反应,让郭嘉惠愈发担忧了,她移开毛巾,将额头贴到了女儿额头上。
“不热了啊。”
体内残留的情绪退去一些,顾辛夷收起眼泪说:“妈,我好了。”
兴许是发烧的缘故,原主最近几天的记忆有些模糊。
顾辛夷顺着原主最牵挂的念头,开口问:“妈,爸爸呢?”
“你爸去县城上工了,你呀,都病迷糊了。”
“嗯,我病迷糊了。”
郭丽芳惊疑不定的望着顾辛夷,手指不由自主的攥在一起,再次试探着问到:“兰兰,你知道现在是几几年么?”
重生之后,郭丽芳第一件事儿就是试探周围有没有其他人重生。在确定只有她一个人重生后,她尽情弥补着前世的各种遗憾。
之前她试探过,陈淑兰是没重生的,郭丽芳怕她一病醒来就像她一样重生了。
顾辛夷瞥了眼挂历之后,淡淡回了句:“1977年啊,还能哪一年,丽芳姐,你最近怎么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郭嘉惠替陈淑兰掖了掖被子,将她重新按回床上:“好好躺着,妈去给你打个鸡蛋,你丽芳姐看你醒来高兴,逗你呢。”
郭丽芳讪讪的笑了笑:“是啊,既然你没事儿,我先去上工了。对了,孟建凯让我问你好呢。”
提起孟建凯的名字,郭丽芳面上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娇羞之色。
刚醒来就听到这个名字,顾辛夷腻歪的很,淡淡回了句:“代我谢过老同学关心。”
郭丽芳出门上工了,郭嘉惠将女儿安置妥当后,也怀着担忧的心情上工去了。
家里只剩下顾辛夷一个,她披上打着补丁的旧衣裳下了床,走到日历前,凝视着上面的1977年3月11号看了好一会儿。
顾辛夷来到了,原主人生中最煎熬最痛苦的一年,陈家一切噩梦都从这一年开启。
陈淑兰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让悲剧重演,不让那些恶狼将她们逼得家破人亡。
其实原主被虚假亲情遮蔽,看不出的东西,顾辛夷看的一清二楚。
郭丽芳对陈家以及陈淑兰的态度,改变的过于突然。
她从江市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嫌农村脏,嫌陈家破,跟陈淑兰说话时也是鼻孔朝天。
俩人虽然睡一个屋子,但郭丽芳除了刚来时打听石泉县和丰收大队的情况外,很少跟她往来。
郭丽芳喜欢跟城里的知青抱团,对待乡下人,总是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高傲,陈淑兰也懒得惯着她。
但突然之间,郭丽芳就对陈淑兰一家子热情了,还对她嘘寒问暖。
不仅如此,郭丽芳还跟陈淑兰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的对象,搅和在了一起。
陈淑兰这次生病,就是因为孟建凯和她撇清关系,主动追求郭丽芳。
顾辛夷很看不起郭丽芳,她重生之后,不想方设法过好自己的生活,反而将前生的不如意,迁怒过不相干的人,致力于掠夺对方的一切。
既然她接了这个任务,不但要替原主守护好家人,还要让郭丽芳后悔重生。
顾辛夷走到镜子跟前,瞧着镜中苍白瘦弱的脸庞,决定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把身体养好。
只有身体健康了,才能更好的保护原主父母,大展宏图。
那些喜欢兴风作浪的人,她会慢慢收拾。
至于孟建凯,要是没猜错,他应该是原主上辈子的丈夫,也是郭丽芳认定被原主抢走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把顺序换回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