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贺子凡起了个大早,在下人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白色绣竹长袍。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斯文俊秀些,特意选了青色玉冠束发,腰间还佩戴了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佩。
看着镜中文质彬彬、端庄如玉的自己,贺子凡满意地点点头。
怪不得别人常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不过是换了身装扮,气质却大不相同。
别的不说,只要他摆好架子,看起来还是挺唬人的。
为了凸显自己的新人设,今天的早膳用的也是格外斯文。
落在焕春和静秋眼里,自家少爷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用完早膳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贺子凡决定移步书房,安静等候先生的到来。
等候的过程中,心里开始琢磨起来,也不知道顾潇给他找来的先生到底靠不靠谱。
他心知,顾潇在外的名声不算好,想要请名家大儒估计是没戏。
再者他也有自知之明。
就算不考虑顾潇的名声,就他这水平,估计大儒们也不愿意来教,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其实要他说,他要求不算高,好歹现在还挂着夙王妃的头衔,找个举人来教他应该不过分吧?
胡思乱想中,王府管家领着一位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进门的时候,贺子凡就注意到,管家对他的态度看起来很恭敬。对待青年时礼数周全,显然是把人当做贵客看待。
管家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了点儿底,夙王府再落魄也是亲王府,能得管家如此相待之人,身份想必也不一般。
贺子凡暗中仔细打量着,新来的先生外貌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身着青色儒衫,头戴方巾,看起来气质温和,儒雅持重。
见面的第一印象,还算比较满意。后面又询问了几句,了解一下这位新先生的大体情况。
新来的先生名叫魏孺,是上届科考的榜眼,也算是潮州有名的才子。高中榜眼后,他被任命为户部主事,本该是前途无量。
可惜,一年前,他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上官,被迫辞官归乡。
见魏孺欲言又止的样子,贺子凡也没多问。谁都有不想说的事情,他又何必多嘴?
此时,他内心颇为激动。
本以为能找个举人来教他就算是不错了,谁成想,顾潇竟然给自己找了个榜眼当先生。
虽然这位先生不知因何缘故丢了官,但他的真才实学可没丢啊!
新来的第一天,魏孺没有急着授课,而是从袖袍里抽出几张考卷,让贺子凡作答。
最终,除了算术上的几道题,贺子凡凭着感觉答对外,剩下无一例外都是空白一片。
看着卷子上一片片空白,贺子凡羞愧难当,内心十分绝望。
他对天发誓,真不是他不想作答,而是压根不知该如何下笔!
许是来之前被人嘱咐过,看到贺子凡的卷子,魏孺没有太大反应。
面色平静的将卷子收好,然后又拿出几本书,放在面前的书桌上。
“这几本书,王妃先好好温习,若无其他事情,明日正式授课。今天天色尚早,王妃可先临摹五十个大字,明日授课时交上。”
刚刚答题时,贺子凡就亲眼见识了自己的字有多丑。
心想若日后和美人儿后袖添香,你侬我侬时,看到自己这一手丑不拉几的字,美人儿笑都能笑死。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经历发生在自己身上,贺子凡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
想到字体多样,他还特意询问魏孺什么字体比较好临摹一些。
考虑到他刚开始临摹,魏孺推荐了‘楷书’和‘行书’两种常见字体。
布置完课业,魏孺打算先行告辞,贺子凡立刻示意贺易把早就准备好的束脩拿出来。
魏孺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束脩算是学生对老师的一点儿心意,若是拒绝,有损师生之谊。
送走管家和魏孺后,贺子凡立即吩咐贺易去准备合适的字帖,准备临摹练字。
许是用心专一之故,这一练就是一上午。
直到午时过后,手腕泛酸,才将手中之笔放下。
开始的时候,他的字写的歪七扭八不说,墨色也重,看起来不像是字,更像是个墨团儿。
经过一上午的用心练习,他觉得自己进步神速,最起码已经从墨团儿进化成字了!
刚洗净手,正用软巾擦拭着,就听下人来报,说王爷来了。
想到魏孺,贺子凡也觉得有些事情也该问一下顾潇。人是他找来的,具体情况他肯定更加了解。
顾潇一进来,就看到书桌上摆放着纸张。
好奇的凑上前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眼睛要瞎。
他竟不知,人的字居然能丑到这种地步!
想起原本是他的幕僚的魏孺,一向心狠手辣的夙王爷少见的良心发作,觉得是不是应该多赏他点儿东西。免得日后人被王妃气跑了,自己手下在折损一员大将。
贺子凡不知顾潇心中所想,他自知字迹丑陋,羞于见人。
脸皮厚实的他,第一次红了老脸。用最快的速度上前,把书桌上的纸收了起来,找了个地方直接塞进去。
“我竟不知,失忆还会将自己学过的东西全都忘记。”顾潇神色复杂道。
“听王爷的意思,原来我竟是识字的?”
贺子凡是真的意外。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所以知道自己不会写字也不觉得奇怪。
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闲聊时本王曾听贺将军提起过,说你学业一般,怕是没有什么大造化。想来贺将军也是为你寻过教书先生,一点儿笔墨都不通,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深色的眼眸微眯,话语中暗含试探之意。
不怪顾潇起疑,实在是贺子凡和他所知之人相距甚远,难免让人怀疑他或许不是失忆,而是被有心之人暗中掉包了。
比起顾潇的多疑,贺子凡就简单多了。他压根没察觉到顾潇话中的试探,而是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回道:“这话说的,你又没亲眼见过我写字,怎知我一定会写?指不定是我爹好面子,在你面前夸大了。真实的我,说不准就是个只知享乐的败家子儿。”
这个理由勉强也说的过去,若真如他说的那样,贺将军也确实不好直言相告。
顾潇被他说服了,再者他失忆那日,他曾亲眼见过贺子凡身上的胎记。
想起自己还有话要问,贺子凡连忙挥手,示意仆人都退下。
在顾潇疑惑的眼神中,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凑上前小声问道:“我听魏孺说,他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上官,才会落魄成这样。那你可知,魏孺当初到底犯了什么事?”
顾潇有些意外:“你为何想要问这件事,可是在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
“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那件事儿会不会连累到我们。”犹豫半响,贺子凡小声说道。
今天见了人以后,他确实十分满意。
只是若不知他到底犯了何事,这心里始终有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