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节目编排的事情?,伊万诺夫老?师事先也没有跟闻遥提过。
她之前还以为老?师打算让她新赛季自己搞定两套节目。
如今再过一个多月新赛季就要开?始了,她的短节目还完全没有着?落,老?师这?时候过来真的是送来了一场及时雨。
只不过等他?人到了才知道,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伊万,以及一个闻遥不认识的、有点……古怪的男人。
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精致而时尚,走路带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仿佛刚走下米兰时装周秀台的气质。
他?与闻遥见面的时候,只对着?闻遥语气高傲地报了个名字,说自己叫安德烈·乌兰诺夫,其他什么也说,仿佛只要报出这个名字就足以说明一切,足以让闻遥了解他背后堆积如山的丰功伟绩。连挑起的眉峰仿佛都在诉说着他?有多么名声斐然。
他?牛逼哄哄地上来就说:“我的行程很满,只预留了三天时间教你,要是三天里你学不会?,这?事就作废。”
闻遥:“?”
她被这?扑面而来的傲气震撼住了,回过头去与跟着?来玩的伊万交头接耳:“这?位看起来很傲娇的大叔是谁?老?师怎么会?允许这么欠揍的人出现在他身边的?”
伊万憋住了笑?,将闻遥扯到一边,说:“想什么呢?你也太不把米叔放在眼里了吧!老?师不也一样容忍了他?这?么多年了吗?”
闻遥听完觉得挺有道理。
相对于这位安德烈先生的古怪,老?师形容米叔,一般只用“病得不轻”来形容。
前几年他们在赛场上遇见,那时候闻遥在俄罗斯不参赛,老?师的学生里只有伊万一个人能实力稳拿奖牌,而?小女单的奖牌基本都是米叔手?下学生的囊中之物,那时候赛场上相遇,米叔总免不了要过来主动挑衅一番。一来二去见面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老?师躲不过去,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容忍米叔每次在赛场上都要往他?面前蹦跶。
“所以……这位安德烈·乌兰诺夫究竟是谁?”
闻遥比较好奇的是,老?师为什么会?把这?个人带到她的面前来?并且听他刚才的意思,她新的短节目是由这个人来主要负责?
伊万嫌弃地看着?她:“你连他?也不认识?太孤陋寡闻了。”
闻遥瞅他?一眼,也嫌弃道:“我猜你也不认识。”
“……”伊万瞪她,伸出食指指着?她晃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声笑,收起手?指说,“算你了解我。不过我后来去打听了,这?人美国来的,说是什么……芭蕾教父。在美国他们那个圈子里估计还是蛮有名的。”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迷茫。
他?们两个的芭蕾基础都是老师教的,其实并没有受过全面的芭蕾文化教育,更没有特意去了解过现代世界上?芭蕾的分支。所以当然也完全没听说过安德烈。
……
闻遥一开?始很是不理解,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傲,也不明白一向喜欢自己编排节目的老?师会?让一个外人来给她编舞。
从她开?始练花滑的第一天起,老?师就说过希望将来她能够自己编排自己的节目,将自己对任何?事情?的感悟融入节目中,从别人那里学来的难免一知半解,自己亲身体悟才是最好的。
伊万说:“据说是他主动找到老师的。我记得那天他?过来,他?们只谈了十分钟吧,老?师就同意了。当然,老?师也说过他?只负责带他?过来,最后究竟要不要用,选择权在你自己。”
他?这?么一说,连闻遥也惊了。
就十分钟?
十分钟能谈出什么?
老?师从来不是冲动的人,除非有相当能打动他的理由。
想到这里,闻遥忽然就对这个古怪的男人产生了兴趣。
“你要是觉得不行就拒绝吧,老?师向来宠你,肯定会?答应的。”
闻遥想了想,说:“先看看吧。”
老?师来了之后,跟国家队的几名教练谈了一会?儿,才向她招招手?。等闻遥走过去,他?递过一副连着?手?机的耳机,说:“先听听看曲子。”
闻遥听话地接过来戴上。
她只听了一小段就被旋律惊艳到了。空灵悠扬的笛声与清脆优雅的钢琴声非常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更仿佛将西洋交响乐与中国风也结合在了一起。她甚至还从中听到了涛涛的海浪声起伏于其间,就像是一只青鸟飞越海面直冲云霄;又像是看着?它飞越数千年的历史版图,见证了某些时代的变迁。
这?曲子里有着?某种历史的厚重感。
又无?比悦耳动听,直击心灵。
厚重与轻灵交织在了一起。
融合平衡得完美无比。
闻遥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跟着?李启鹏去巡视舞蹈教室的安德烈的身影,然后问老师:“这?曲子……是他写的吗?”
老?师说:“不是,曲子是我的好朋友伊戈尔写的,就是给你写《Salvation》与《天鹅湖变奏》的那位,这?曲子是他为你作的,至于旁边那个——”老?师指了指安德烈,说,“伊戈尔说,这?人就是打包送的,你要是不满意随时可以退货没关系。”
闻遥:“……”
……
退货是不行了。
至少闻遥得先看过他?的真本事之后再考虑。
安德烈说了他?行程很紧,于是闻遥也不拖延,放下了日程上?的其他训练,直接投入了舞蹈的学习之中。两个人一头扎进了训练中心的舞蹈教室里。
闻遥擅长的是古典芭蕾,而?安德烈教的是现代芭蕾。
两者都称为芭蕾,却在细节上?存在很大的差别。单论舞蹈,古典芭蕾一直有着?一套特有的技术传承与风格特征;而?现代芭蕾则不然,现代芭蕾吸收了许多其他舞种的技法与特点,融合之后再进行创新,于是显得更加前卫新颖,并且也更加的自由精彩。各有各的特点。
这?种差别在闻遥学习现代芭蕾上,体现在了她扎实的舞蹈功底上?,古典芭蕾一向对于基础的要求极高,从每一个动作到每一个表情?都有着?清晰而细致的标准。所以闻遥学得很快。
伊万和老?师就坐边上看着?安德烈手?把手?地教她,才教了第一遍,下一遍闻遥基本就能大致地跳出来。
伊万托腮笑道:“说什么三天,我遥妹儿半天就能给他?搞定。”
老?师抱臂笑?了一声,扫了一眼安德烈的表情,发现他脸上也带着一抹惊讶,像是没想到闻遥能记这?么快。
但了解闻遥的人其实都知道,只要是花滑动作,她一向能做到过目不忘。别说是自己编排的节目,就连看别人的节目动作,也能一眼就记住。
当然,脑子记住和身体学会是两回事。
从下午练到晚上?,闻遥终于将所有动作全部练会?了。
不得不说,安德烈作为知名的芭蕾编导还是很有水平的,他?所编排的舞蹈与音乐融合得非常完美。
但闻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至于具体缺的是什么,她又有点说不上?来。
直到她忽然想起来,她一直没问这曲子和这?套节目叫什么名字。
她想明白她一直觉得缺的是什么了。
是缺一个主题。
就像是她的《罗朱》与《小王子》,这?两套节目本身就是在描绘两个色彩鲜明的故事。《天鹅湖》就更不用说了,芭蕾史上最知名的故事了。可是现在这套新节目却不然,她至今不知道曲名是什么,更不知道那套舞蹈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故事。
连什么样的故事都不知道,她又怎么能演绎好呢?
于是她去问老师。
伊万诺夫回答说:“这?套节目与曲子同名,都叫——《珍珠》。”
“《珍珠》?为什么?”闻遥不解。
其实伊戈尔一开?始没有给曲子起名。
是安德烈听完了曲子之后,说这音乐其实非常适合放进《珠宝》三部曲里,但是它不属于绿宝石、红宝石、钻石中的任何一种。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能够为它单独再创立一个新的单元。
伊戈尔听完说:“那就叫《珍珠》吧。”
温润、内敛,神秘、梦幻。
不似宝石璀璨夺目,却有着?独特的流光溢彩。
来自东方的秘宝。
如果说知名的芭蕾舞剧《珠宝》三部曲里每一种宝石都代表着一个国度,那《珍珠》应该就是中国吧。
……
“《珠宝》三部曲?”闻遥微微愕然。
她没有听说过安德烈·乌兰诺夫,但她知道巴兰钦。那位芭蕾大师一生创作了无?数芭蕾舞剧,《珠宝》就是他的作品之一。是非常知名的无?情?节芭蕾。据说当时巴兰钦与欧洲的知名珠宝品牌梵克雅宝合作,主要是为了推广与发扬宝石的美丽。
“……无情?节芭蕾吗?”
闻遥迟疑了一下。也就是说,安德烈给她编排的这?套节目其实根本没有具体的内容?
她知道自己最擅长什么。
她擅长讲故事。
而?无?情?节代表着?节目中没有故事的内核。那她……该怎么表演?
“不是没有内核。”伊万诺夫忽然说,他?认真地看着?闻遥,说,“而?是需要由你来赋予这?个节目以意义。”
闻遥似懂非懂。
伊万诺夫见怪不怪地笑了笑?。
这?孩子看着?机灵,其实挺轴。这?时候不给她说明白,她或许能纠结很久。
他?拍拍闻遥的脑袋说:“这?是你需要学的下一课。”
不再是诠释故事,而?是诠释自己。
几乎所有花滑选手?的成长历程都是相似的,从诠释他?人的故事成长到诠释自己。
据说中国有那么一句充满禅机的话来形容人生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或者说大多数人的成长轨迹都是如此,从理解这个世界到理解自己。
他?希望闻遥能够迈入新的境界,从这套节目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月底啦,征文比赛二月份要结束啦~大家屯着的营养液记得给我浇啊~~~
求票票~~~1票=1瓶营养液=1颗地雷。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