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有二层有三个书房,一个是陆执宏用来办公的私人书房,一个是公用的大书房,另外一个,是鹿念平时自己用的小书房。
以往补习的时候,鹿念都是在那个公用书房。
秦祀走在她略后一步的地方。
这一次,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她脚下个鬼使神差的绕了个弯,便换了方向。
八月的阳光正是热辣的时候,窗外陆宅庭院里木樨花的影子细碎的落在走廊上,散着散淡的香,不?时有阴凉的微风吹过,是从陆家院子里的小池子吹过带带来的水汽。
秦祀沉默的随着她走着,视线从窗外收回。
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上一次离开,这一次再访,中间隔了有多久?
他想起和陆执宏的那场谈话。
他一贯克制,能忍,陆执宏什么也?没看出来,他也?顺利得到了一个承诺,得?到陆氏的入场券的承诺。
但是,也?仅仅还只是承诺而已。
俩人都没再说话,直到到了走廊尽头,鹿念握住了书房门的把手,不?咸不淡道,“到了。”
她打开门。
灿烂的阳光扑面而来。
鹿念平时经常一个人窝在这间书房里看书,两面墙都是书柜,里面书本整整齐齐叠放着,一角是她支着的画架,颜料盒和画笔,各种画画的工具。
还有个浅米色的格子布艺小沙发,和一把藤桌子,平时,她偶尔会在那喝下午茶。
房间的正中间,便是一张书桌。
房间布置得很温馨,散发着女孩子屋子特有的淡淡的馨香,是一种花香混合着清爽书香的味道,地板上还扔着小狗布偶。
她反手关了门。
清晨寂静,落锁的声音便分外,细微清脆的一声。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俩人。
鹿念现在根本没有补习的心情,简直满脑子问号,恨不得?把他按在墙上,逼着一顿全问出来。
“你不?是要留在安城吗?”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选了一个角度开口,“怎么,又不?留了?当时说得?那么坚决。”
少年冷冷淡淡,“我是来给你补习的。”
言下之意,是说他的那些私事和她都没关是吧?
鹿念简直气笑了。
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认识那么多年,木头都该捂出感情了。
他们上次那样吵架,几乎撕破脸,然后现在他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什么解释都没有。
“补习?”鹿念在那个小沙发上落座,手撑着自己下巴,“那我想多了解一点学长的水平,不?可以么?”
她眨了眨眼,“不?了解,怎么知道你能不能行?”
在家时,又是酷暑天,她穿的很居家,薄纱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了一截光洁的皓腕。
空间是封闭的,只有他们俩人。
少年垂着睫毛,薄唇紧紧抿着,从鹿念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清瘦精致的下颌线,他没有回答她这句话,没听到一般。
他拿出了书本,面色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只有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着书脊,弧度紧绷。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他说。
声线冷淡,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任何变化。
鹿念很生气了,气得?恨不得?在他手上咬一口,来发泄她的愤怒。
她硬生生忍住了,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要摆平心态。
他这么冷淡对她,大不了,她原样还回去就行了。
书桌很宽大,足以放下两个人需要的书,但是,书桌前?只有一把椅子,估计是鹿念平时坐着的,放着软软的靠垫,除去那个布艺小沙发。
鹿念从书包里把课本拿出来,似乎半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少年依旧站着,还带残余着些许单薄的背脊,却很笔挺,“椅子。”
鹿念没回头,“嗯?”
女孩微弯着腰,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后颈,她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碎碎绒绒的黑发,拂动在那截脖颈。
他不?得?不?说,“只有一把椅子。”
鹿念似乎这才发现,她找到了书,抱着书直起了身子,“哦,平时就我一个人。”
书房里有内线电话,她拨通了苗苗的号码,“苗苗,小书房,麻烦送一把椅子过来。”
苗苗来时有些诧异。
因为她知道,平时这个书房,一般都是鹿念独自用的,有时候在里面一窝就是一个晚上,谁也?没给进来过,
她忍不?住多打量了这个少年两眼。
眉眼有些熟悉,但是苗苗记不清楚是在哪里看见过了。
不?过,非常俊。
是她觉得?,念念会喜欢的那种。
苗苗多打量了他们几眼,笑着说,“那我等下叫人送茶水过来。”
“谢谢。”鹿念送她出门。
终于开始。
他拿着鹿念的数学书,先翻到了目录,“哪里不?会?”
女孩手托着下巴,大眼睛清亮,很无辜的模样,“都不会啊”
他抿了抿唇,“上次的期末试卷拿出来。”
虽然鹿念脾气算非常平和,但是,之前?那些给她补习的老师,每个都温声细语,生怕她不满意。
她把试卷拿了出来,不?知道为何,150满分的试卷,鹿念第一次觉得?上面的91分那么刺眼,她双颊有些发烫。
好在秦祀什么也?没说,他把那张试卷快速看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估算了一下她失分最多的内容,翻到了最后,从那部分的大题讲起。
秦祀意外的讲得很清楚。
他思路非常清晰,很有逻辑,而且有照顾到她的水平,鹿念发现他对她的状况很了解,有些他明显可以一步算出的,都细致的分了好几步。
他基本不用草稿,大部分可以心算出来,准确率基本百分之百。
鹿念忽然就想起。
小时候,他们一起在那个阁楼上写作业,他那时候似乎就已经展露出了这种天分。
而过了这些年,他们都长大了。
鹿念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懂了么?”
鹿念其实听得很认真,也?明白了,刚想点头,想起他们之前?的争执,心里忽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怨念,她改口,“不?懂。”
“我很傻的。”鹿念眨了眨眼,“一次肯定不?够。”
她想惹他生气。
少年薄唇紧抿,神情看不?出变化,他提起笔,竟然想再重复讲一次。
鹿念,“……”
“懂了。”她没好气道。
她从他手里扯下笔,“不?用讲了。”
女孩手指很柔软,指尖温热,触到他冰凉修长的手指,鹿念并不觉什么,低头继续算题。
他耳尖却一阵发烧。
已经不?能碰了……到了这种地步。
她束着的长发滑落了一丝下来,阻碍了视线,鹿念随手把那缕发丝挽到了耳后,面颊瓷一般的雪白无暇。
他闭了闭眼,有些绝望的移开了视线,尽量不看她。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俩人,他已经逐渐醒悟过来了,自己这样送上门来,是个多煎熬错误的决定。
“算出来了。”鹿念兴高采烈。
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除去偶尔被他弄得?生气之外,别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温软的性格,见他模样似乎有些异样,她问,“怎么了?”
他什么也?没答。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鹿念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学了三个小时了,中间也没有任何休息,于是她说,“差不多了?”
一般平时补习都是三个小时。
少年说,“一天。”
鹿念,“?”
“是一天的补习,上午到下午。”
鹿念诧异,“一天,那是不是晚上也?还得?继续?”这得?到什么时候去啊。
少年清瘦的下颌紧绷着,“……不包括晚上。”
这样就还好。
仔细一想,陆执宏说了时间就十天,这么看,每天时间长一点,也?算正常。
不?过,为了挣钱,居然还能自愿过来和她待这么久,真的难为他了。
鹿念忽然有些心软。
想起他们上次吵的架,她心里还有些微妙的不?舒服,所以之前?,一直莫名其妙的,就只想说些什么话来刺刺他。
可是,转念一想,只有十天了。
过了后,他很快就要离开安城了,去外面上大学,之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这么想来,她又不忍心了。
估计他也?是忍辱负重吧,为了赚一点钱,只能没有办法,被逼着和自己讨厌的人共处一室,还得?受她刁难。
过了这一上午,她气没消,但是硬起来的心肠已经又软了下去。
鹿念放缓了语气,“你饿不饿呀,我们去吃饭吧。”
她心里没气了,说话声音就恢复了平常,软软的,又甜,脆生生,娇得?很。
两人走出房间时,苗苗早在外候着了。
“先生去公司了。”苗苗看了一眼秦祀,悄悄告诉鹿念,“还有,陆阳少爷今天过来了。”
陆执宏不?在。
鹿念眼睛一亮。
可是陆阳又来了。
她忽然泄气。
“念念。”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陆阳脚步轻快,笑容满面。
看清鹿念身旁站着的那个面色冷淡的颀长少年后,他见了鬼一般,脸上笑容很快僵硬,像是化开的雪一样,徐徐融化。
他脸色难看,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谁让你来的?”
“是陆先生邀请来的。”苗苗说,“邀请他过来给念念小姐补习。”
鹿念不?喜欢陆阳用这种语气和秦祀说话,声音比平时冷,“为什么他不?能来?这是我家。”
秦祀只是安静看了陆阳一眼,什么也?没说。
陆阳气得?眼睛发红。
陆执宏让他来的?
他记得自己之前?在叔叔面前暗示过那么多次,甚至都说出了他可能勾搭念念早恋,可是为什么,他还能这么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难道?
莫非叔叔想……
陆阳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立马甩头,把那个可怕而荒唐的念头甩开,告诉自己,不?可能。
三个人一起吃饭。
陆阳坐在鹿念身旁,特别殷勤,“念念,你喝一点汤,夏天热。”
他叫她吃着喝那的,有些得?意,眼睛余光看向对面少年。
让他意外的是,秦祀很沉默,只是安静的吃自己的,完全没有任何找她套近乎的模样,俩人看着也?并不亲近。
他想起之前?秦祀说的话。
一个男人,为一个异性做到这种地步,有危险时护送挡刀,她心烦时,就算是大半夜也?随叫随到,甚至还心甘情愿隐去姓名,不?要任何报酬。
如果说没有任何别的所图,陆阳自己都不相信。
都是男的,谁骗谁呢。
秦祀也?亲口承认过,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陆阳现在还想不明白,那话是纯粹故意说出激怒他的?还是秦祀漏出的真心话。
这小子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他也?知道,秦祀已经被A大录取,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安城去上学了,这么看,无论如何,他也?缠不?了念念多久了。
之后,看现在这个趋势,念念肯定是要出国的,隔着一个大洋,还能发生什么呢。
等上了大学,念念视野开阔了,认识了更多新朋友,自然就会忘了他。
一顿饭结束后,下午补习继续。
一边写着题,鹿念困了。
她身子不?好,每天基本都要午睡,不?然下午精力跟不?上,尤其容易夏困,只是见秦祀似乎完全不觉得?困的模样,她不好意思说。
写着写着,笔掉了,落在纸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睡着了,睫毛长长翘翘,窗外林枝的影子印在女孩白皙的面颊上,她手指细细软软,松开了笔,伸展在了他的面前,面颊旁垂下的那缕发丝被挽在了耳后。
他安静的看着她,视线久久停留在她面颊上,停了手,不?再翻动书页。
桌上的影子缓缓动了。
……
鹿念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秦祀似乎在一旁看书。
“你怎么不?叫我?”鹿念揉了揉眼睛。
“硬撑着也?没效率。”他没抬眸,“你不?如直接睡。”
“你坐这里。”鹿念嘟囔,“我怎么睡,谁知道我睡了后会怎么样。”
她怕她睡相不好,流口水或者什么别的,她不想在他面前出丑。
因为刚才的一番小睡,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呵欠,眸子越发显得水光潋滟,说话时,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唇,今日似乎格外润泽。
少年手指收紧,半晌,他推开了面前书本,站起身。
“诶?”
“我出去。”他背对着她,“你想睡睡吧。”
鹿念,“……”
她只是说了一玩笑话而已,这说走就走的……可是,她在这里也?睡不舒服啊。
他已经推门离开了。
鹿念完全没办法,还是起身回了自己卧室,毕竟还是可以的话,还是睡床舒服一些。
就睡一个小时。
她定了闹钟。
秦祀在走廊上,他没有一丝困意,脑子意外的清醒。
看着外头熟悉的一草一木。
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对面的许家小楼,和那个他曾经住过的阁楼。
缩在那个阴暗的阁楼,他无数次从那里偷偷看向这里,看她穿着裙子,脚步轻盈的在走廊里走过,散落下一地的光。
每看一眼,似乎都可以让他的痛苦多增加一分。
他那时从没有想到过,以后他会有机会正式踏足。
他们的距离却还是那么遥远。
陆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走廊里,看着少年修长的背影,他转身想走,不?料,秦祀已经看见了他。
“我有事和你谈。”他说。
陆阳脚步止住。
秦祀,“林俊润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陆阳一愣,回想起,应该是指高一鹿念受到袭击的事情,他叫林俊润冒充秦祀。
陆阳不知道他是这么知道的,硬着头皮,“那是你自己同意的,而且,念念非要问是谁,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再找别人一起圆谎。”
陆阳不知道都过了这么久,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那件事情,只能理解为他后悔了,想要再度借那件事情去念念面前刷好感度。
他警惕道,“你别痴心妄想,就算念念知道了,顶多和你说声谢谢,你看她对林俊润有什么特别的吗?”
“而且念念的事情,以后都是定好了的。”他说,“陆家和赵家已经约好了。”
不?然鹿念成年礼的时候,赵家兄弟都被邀请,而且在宾客名单的很前?列。
他还不?知道以后会是赵家的哪个儿子,他可以确定的是,秦祀绝对没有机会,甚至都没有可以碰到她的机会。
少年一直没说话,神情都未变,淡淡的问,“所以呢?”
陆阳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脸色青白,“所以,你死心吧,你们不可能。
“不?要因为叔叔叫你来给她补一次课,就多得?意。”
少年垂着眼,平平淡淡,“有接近她的机会就够了,别的我不?在乎。”
陆阳觉得?他疯了。
眼前这个容色平静的清俊少年,他从骨子里生寒。
在陆阳这里得?到了确定,他对那个帖子的事情不?知情。
“以后我们可能会是同事。”少年垂着眸,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薄的笑。
陆阳以前?就最厌恶他这种笑,凉薄,讥诮,明明就对着你,眼底却根本没有你,这人疯到了骨子里。
他逐渐明白了。
秦祀接近鹿念,为她做这么多事情,都只是为了陆氏,为了报复,所以才会对那些事情都不在意。
“你还想进陆氏?”陆阳气得?发颤,“你想靠肮脏龌龊的手段接近念念?然后染指陆氏?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每次看到陆阳跳脚的模样,他都觉得?很可笑。
“我没兴趣。”他声线很凉薄。
窗外花园郁郁葱葱,带着夏的葱茏与燥热。
鹿念已经睡醒了。
她起身,差点想就穿着睡衣出去,好在门把手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妈呀,她差点就这样出去见秦祀了。
忙换好了衣服,鹿念出门,头发还披散在肩头,睡得迷迷糊糊,小脸儿愈发显得粉白。
下午补习继续,一切顺利。
休息时,知道秦祀反正也不?会和她聊天,鹿念想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她四处找耳机。
“是不是被苗苗收起来了?”她怎么也?没看见,嘀咕道。
少年视线落在了她的书柜里。
第一排第二格很显眼的地方,挂着一个纯黑色的耳机。
鹿念意识到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她说,“那个是雅原落这儿的。”
不?是她的。
赵雅原上次来她家给她过生日的时候,忘了带走,把耳机留在了小客厅,后来鹿念给赵家打电话,赵听原却说赵雅原现在不在安城,出远门玩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也?不?在家。
所以这耳机也就一直这么搁在陆家了,因为怕忘了还,她刻意把耳机拿到了自己书房,比较显眼的地方,只等到时候他回家了,就叫人送过去。
他神色冷淡,唇紧紧抿着,什么也?没说。
半晌,见她还在找,少年声音似乎带着厌倦,冷冰冰的,“休息时间已经快到了,你要么别听了,要么就拿你男朋友的。”
鹿念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她恼怒的说,“我不?像你,我没有那么不?要脸。”
她和男生来往都很少,因为没有亲兄弟,就连陆阳,她也会刻意保持距离,不?会有什么亲密的举止。
少年神色并没有和缓。
就算不?是又怎么样?
他骗了陆阳。
他明明嫉妒得?要发狂。
可怖的独占欲,那些疯狂的欲念,被他常年强行压抑下来,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
南荞基本与世隔绝,飞机只到附近的南滨市,两个城市之间唯一的交通只有汽车,等进了南荞山,便更是连汽车都无,只能靠摩托或者自己步行过去。
赵雅原这样的人出现在南荞镇时,便格外的吸引人眼光。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休闲T,脖子上挂着的耳机,脚上atype的深红色运动鞋,加上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在这里都难得一见。
不?过他脸色很臭,看着一脸不好惹,所以,也?很少有人敢真的过来和他搭讪。
在南桥镇和南桥山接壤的地方,有一幢独栋的院子,外头围着篱笆。
赵雅原推开院门,院子里的小狗冲他汪汪叫了几声,它记得赵雅原的味道,所以只是绕着他嗅了嗅,咬着尾巴。
“旺财?还是叫什么来着。”少年翻了一下自己衣兜,从里面找出了一块饼干,撕开包装后扔到了狗子脚下。
小狗衔着饼干,欢快的叫了几声,随着赵雅原亦步亦趋。
赵雅原推开房门。
屋内收拾得清爽温馨,陈设雅致,南荞镇空气干净宜人,夏季时,屋内更是阴凉舒爽,客厅里放着一把竹躺椅。
近年不少城里的有钱人,也?喜欢来南桥镇的别墅消暑。
秋兰就在这个地方独自生活了四十年。
她三十岁丧夫,往后独居,一直都格外孤独,所以后来江文茵想提出把幼年的赵雅原送来疗养身体的时候,她便一口答应下来,这么些年下来,把他基本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照料。
秋兰听到狗叫声,已经走出客厅,正好便见到了已经进门的少年。
老人很是惊喜,“小雅,你到这么快?我还以为要下午。”
赵雅原叫了她一声,“阿婆!”
“我回来了。”少年放下行李,给了老人一个熊抱,有些撒娇的意味,秋兰眼睛都笑眯了,在他软软的黑发上揉了一下,“小雅今年又长高了。”
长高了,看着也?很健康,让她放心。
她问,“最近有没有又惹你爸妈生气?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赵雅原,“什么都好,学习进步了,爸妈还是那样子,过几年,给您带个孙媳妇过来。”
秋兰笑眯眯的,“只是你这脾气,可要收敛点,不?然,哪个女孩子受得?了。”
少年不甘心的说,“我哪里不?乖了?”
秋兰想起他刚来南荞那段日子,只是笑笑。
他两幅面孔,对不喜欢的人,嚣张又霸道,半点不客气,只对亲近的人,就惯会撒娇讨宠,其实本质还是当年那个怕寂寞的小孩。
赵雅原坐不?住,在屋子里四处转了一圈,没见到人,又出来问秋兰,“阿婆,秋沥呢?”
“小秋还没有回来。”秋兰说,“去学校了应该是。”
“那堆破孩子。”赵雅原撇嘴,“有什么好教的。”
“小雅!”秋兰无可奈何,“你别在他面前这么说,伤他心呢。”
谁不?知道他对那堆孩子有多上心。
“行,我不?说。”赵雅原举起自己双手。
快到午饭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少年推门而入,他和赵雅原差不多身高,差不多年龄,他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瞳温润,面庞清秀如清泉。
少年手里拎着满满一个袋子,里面装得?满满,都是各式食材。
赵雅原从他手里接过袋子,低头看,“你这是干嘛呢?”
“我顺路去镇上买了些东西。”少年说,“知道你今天要到家。”
赵雅原,“拎不动,你还要拎,早打电话给我啊。”
秋沥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对秋兰说,“我来做饭,阿婆你去歇着吧。”
赵雅原跟着他进了厨房,忽然问,“你考虑好了,真不?和我回去?”
“你每年都问。”秋沥挽起袖子,生火,“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哪里都不想去。”
“你就不会不?甘心?”赵雅原问。
秋沥眼睛弯弯的,“没什么不?甘心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而且,我很喜欢这里,喜欢阿婆,也?喜欢镇上孩子。”
赵雅原不?喜欢听他这么说。
他去帮忙生火,结果弄得?乱七八糟,秋沥把无可奈何他赶了出去,“你就去在外面等着吧,别添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叫你傲娇,以后还有的醋喝。
(会有进展的……等念念高中毕业,伏线起来)
四四崽的另一面……不过现在还不明显。
他虽然脸皮很薄敏感容易害羞,虽然可爱,可是他也是个男人!!!(狗改不了吃shi)(呸,划掉),肯定还是会有本性滴。
所以念念你小心一点,以后调戏他,过头辽可能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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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七千,明天争取日个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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