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6

你瞧这熟稔的语气,真是怪让人尴尬的。

商婧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端着手中杯子,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顾韵收起了癞□□一样的坐姿,将衣摆褶皱抚平,再抬头时已经一脸的云淡风轻,突然遇见向南忆的惊讶很好的收拾了起来。

“唔,天热了,总有这么几次的。”顾韵不甚在意的说。

向南忆转向一旁发愣的商婧,问:“刮完了?”

顾韵连忙接话?:“对呀!”

商婧则说:“没呢!”

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面面相?觑。

顾韵心想这丫头这么实诚做什么,不该说的又捅出去了。

商婧给了她一脸这有什么好瞒的表情。

正这时外间又有人进?来,带着娇俏的惊呼:“呀,向总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早知道油门踩重点?了,让你在这好找。”

能旁若无人的摆出如此自作多情姿态的除去柯梦曼,找不出第二个。

向南忆微侧过身,冷淡的点?了下头:“柯小?姐。”

“向总客气,还有别叫柯小?姐,叫我梦曼就成,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也算朋友了是不是?”柯梦曼走到?了他身边,歪头瞧他,露出一副不符年龄的天真模样。

商婧动了动嘴唇,有点?反胃。

向南忆无动于衷,就跟看田地里一颗大白?菜似的,果然还是领导见识多。

他没接那?茬,直接开口问:“邹总在吗?”

“在呢,这几天他都没出门。”柯梦曼殷勤的将人领了进?去,

办公室清静了,商婧转向顾韵,抬了抬手:“韵姐,还刮吗?”

顾韵心有余悸的摆手,算了,已经没心情了,疼着就疼着吧,吃点?药抗半天再说,何况也已经到?上班的点?了。

冷空调持续工作着,顾韵抱着靠枕趴了会,拿上抽纸又去了趟厕所,蹲了有十?几分钟,腿软的出来,又去茶水间倒了杯热水,随后半死不活的回工位。

一抬头,感觉人更不好了。

柯梦曼不在,难得放弃了自己钟爱的美男,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向南忆闲散的在方正的小?办公室里晃悠,瞅这碰那?,搞得跟逛街似的。

听到?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一个彩色塑料夹,抬眼望过来,随即皱了皱眉:“你这脸色看过去就像快死了一样。”

“是吗?”顾韵干干的扯了下嘴角,将办公室门开到?最大,走进?去杯子一搁,“我这人就这点?不好,稍微有点?难受就容易上脸,没啥大事。”

“你当?我是傻的?”

顾韵快速看他一眼,觉得没必要一直在这事上打圈圈,转了话?题说:“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倒一杯,茶还是咖啡?”

“不喝了,你跟我走。“

向南忆伸手拿过顾韵椅背上的外套,绕过来,在顾韵震惊的目光下,不由分说的拽她出门。

“做什么呢!”顾韵小?幅度挣扎,低声喝道,“在这边拉拉扯扯,说出去就是公私不分,你还有个领导的样子吗?”

“我会怕?”向南忆神奇的看了她一眼,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男人身高腿长,今天难得穿了一身黑,原本就清冷的气质更显冷漠。

顾韵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闹心的看了眼他的后脑勺,无法想象明天得面对怎样的舆论压力。

走廊两边是大片的落地玻璃,零星有几个同事抬头望过来,无一例外都是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

到?出口时与买了水果回来的柯梦曼撞了个正着。

她瞪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向总,你们这是……”

向南忆言简意赅:“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柯梦曼瞬间将苗头对准顾韵:“顾韵?”

顾韵能说什么,她简直满心绝望好吗?谁能想到?向南忆今天会突然来这么强硬的一出。

倒不是说顾韵不想反抗,一个是现下腹泻导致全?身疲软,还有一个在单位大肆拉扯吵闹实在太过丢脸,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向南忆拽着她的是那?只受伤的左手。

这手就脆的跟玻璃似的,再给顾韵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在这之上放肆。

顾韵只能挂着尴尬的笑?意,看着一脸翠绿的柯梦曼消失在视野。

直到?被塞进?车里,顾韵长长的叹了口气,纵容了他这次的任性。

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我还没请假呢,你这么把我拽跑了,工作废了就不好玩了。”

“我帮你请过了。”向南忆发动车子,看了眼一副破罐子破摔样的顾韵,“何况工作的事情还不简单吗?大不了我给你排一个。”

车子快速往后一溜,方向盘一打,很快驶出了厂区。

顾韵:“你要带我去哪?”

“身体不舒服就回家?,等会我帮你看看。”

顾韵迟钝了几秒,在最后几个字上来回咀嚼了片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帮自己看看?他要怎么看?中暑这事是能看一眼就看好的?

顾韵有心想拒绝,但?看向南忆现下这副德行,直到?自己说再多都没用。

回就回吧,就当?放假,回去好好睡一觉也行。

顾韵立马把心放宽了,将车座下放了一些,靠在那?休息。

车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空调出气的点?点?声响,鼻间萦绕着沁人的淡香,说来也是奇怪,闹腾了一天的肚子,这会莫名的消停了下来,让一直紧绷着的顾韵放松下来,人一放松就容易犯困,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车子速度降下来,跑的更稳了一些。

等红绿灯的时间,向南忆倾身过去给她放下遮阳板,尽管没什么太大效果,好在没多久便转了弯。

到?停车场时顾韵还没醒,整个人斜倚着,脑袋顶在车窗上,脖子歪的就快拧断了一样,如此感人的姿态一点?不影响她入睡。

向南忆停好车,没熄火,空调继续工作,也没叫醒她。

他把车座也下放了一些,靠坐在那?心不在焉的看了会手机,转而又把视线落到?顾韵身上。

回来到?现在,虽然有过几次相?逢,多次交流,但?却没真正仔细看过她一眼。

在匆忙来回中,没有注意到?她脸上被生活□□出的孤寂和消沉,又或者是一种放弃挣扎的认命感。

这与过去的她大相?径庭。

不过有区别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在发生了那?样动荡的事件后,再想保持初心真的难过登天。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心中煎熬无人可诉,除了夜间与自己自说自话?,再没别的渠道可以?去抒发。

他同样很痛苦,顾韵于他而言是最重的毒药,令人畏惧,又莫名的吸引人想靠近。

该怎么做?没人能给他指一条明路。

而顾韵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那?一次的旅行地,他们游山玩水尝遍了这一生最后的快乐,车祸一如预料的到?来。

不能走这条路!

顾韵心中有个声音不停撕声呐喊着,然而就像有两个灵魂一样,她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年轻人开开心心的上了回家?的路。

说笑?的后一秒,连环车祸到?来。

车厢内的顾韵这一次猛地扑向了向南忆,死命将他抱住,手脚并用的往自己这边拖。

画面一转到?了医院,狭长阴冷的走廊,顾韵宛如掉入冰窟一样的站在那?里,身上血迹干涸,面如纸糊。

她的面前站在近乎崩溃一线的王绮波,这个记忆中温婉的女人,因?着自己孩子陷入危难而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凌厉。

“你一向贪玩,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也理解,现在呢?你明知道阿忆工作的特殊性,连轴转好多天终于可以?歇口气,却非要缠着他出门,借着他对你来者不拒的纵容就随意放肆。你有认真为他考虑过吗?你让他如何在这个新的任职环境自处?而现在你又要如何赔偿他即将失去的医生生涯?“

句句诛心,字字要命。

顾韵被王绮波说的抬不起头来,身子微微发颤,近乎要昏死过去。

王绮波看着眼前这个任性妄为的女孩子,终于有了一丝疲累的厌烦,然而她的身后还有她的儿?子——向南忆。

之子莫若母,在向南忆平稳乏味的生活中,顾韵是一剂兴奋剂,能给他带去活着的魅力。

向南忆不能没有她,今天以?后更加不能。

王绮波撇开头,看着幽深的走廊尽头,冷淡的下令:“内疚吗?那?就用你的下辈子来补偿吧,好好伺候他,毕竟都是你害的。“

这句话?就像一道枷锁,将顾韵牢牢的给捆在了情感牢狱中。

不过顾韵丝毫不觉得难受,这是她该做的,必须做的,并且是心甘情愿做的。

顾韵睁眼,整个人还陷在梦中情绪里,眸底是化不开的缠绵情绪,如一团晨间浓雾,叫人看不清。

对上向南忆探寻的视线,突然就跟梦里浑身浴血的男人对上,顾韵满是眷恋的唤了声:“南忆。“

向南忆一愣,行将断气的心脏突然被霍开了一道口子,猛地灌入新鲜血液,疯狂跳动起来。

他深深的看着顾韵,被她这一股原本隐藏的很好,突然不小?心泄露的浓密感情所撩的热血沸腾。

不是自作多情,是双向奔赴。

顾韵的神识缓缓从梦中抽离,反应过来是在什么地方后,内心由衷升起一道无法言说的失落。

她狼狈的抠了抠额角:“不好意思,我……“

向南忆这时突然倾身过去,掰过她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