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喜欢宁宁喜欢的。”左云楼笑着应下。
燕宁没听出话中别样的深意。
但季开澜不是,他听出来了,更发现燕宁在这话之后没啥反应。
按理说恋人这么说,怎么着都应该有些羞涩或者愉悦的反应。
然而这肤白细腰的少年却只是笑了下,然后捧着自己那杯清河半盏继续喝。
场内的音乐很快就被换掉,又换回了那支舒缓的、如同流水叮咚的小曲。
不知道是气氛实在惬意,还是今晚在黑.市里顺利拿到了目标物件,反正季开澜觉得如今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弟弟,你真不试一下红玫瑰吗?”季开澜见燕宁那杯清河半盏快要见底了。
燕宁抿了抿唇,唇上半圈奶白的清河半盏,让他看起来又奶又乖。
“他喝不了那么烈的酒。”左云楼再次回绝。
季开澜眉梢微扬,“红玫瑰还烈?哪怕是女士,有一部分都觉得它比果汁好一点。弟弟,他不给你喝,我送你一杯。”
说完,季开澜打了个响指,让调酒师给调了一杯红玫瑰。
红玫瑰这种饮品的外表很有意思,刚调制完成时,液面上会有一朵怒放的红玫瑰。
客人每饮一些,这朵怒放的红玫瑰就会少一片花瓣,直到花瓣全无。
“先生,我能试一试吗?”燕宁看着递到面前的红玫瑰,眼里有惊叹。
太神奇了。
就跟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科幻电影的特效一样。
左云楼其实不想让燕宁碰这杯红玫瑰,一来是这红玫瑰对于燕宁来说确实烈,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二来则是,这是别人给他点的。
但是——
仔细算下来,这小乖宝是今天才跟他提要求。
能展现自己的欲.望,这是改变的一小步,左云楼不能打断。
所以左云楼让步了,“你不能喝太多。”
燕宁眼里明显有雀跃,哪怕是一点点,也够他高兴了。
这也算是尝了鲜不是么?
“嗯,谢谢先生。”燕宁笑着说完,又扭头对季开澜道谢。
季开澜心情颇好,“要水果吗?红玫瑰配禾齐果更不错哦~”
“不了,他吃不了。”左云楼丝毫不认为自己再三回绝别人邀请有哪里失礼,“这一枚红玫瑰记在我账上吧,不用你破费。”
调酒师方才已经知道左云楼是贵客,这会儿听他那么说,哪里敢将这枚红玫瑰的钱还记在季开澜的账上。
季开澜觉得“吃不了”这个拒绝理由敷衍得过分。
禾齐果是出了名的多汁软甜,别说十几岁的小孩儿,哪怕是牙齿掉了一半的老头都能吃。
偏生——
燕宁跟着点头,“谢谢,但真的不用了。”
说完,他颇为珍惜的喝了一口。
第一个感觉是——
辣。
火辣辣的烧,像白酒,却也不尽然,因为白酒并不会让人产生仿佛身处玫瑰园林的芬芳香气。
左云楼看着燕宁白玉的脸颊上以惊人的速度蔓起绯红,就知道这红玫瑰他真喝不了。
“一口就够了。”左云楼伸手将那杯还是满的、连一片花瓣都没凋谢的红玫瑰拿走。
燕宁愣愣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没啦。”
左云楼叹气。
得,一口醉。
季开澜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忽然,燕宁从座位上起身。
这种吧台边的椅子通常都比较高,个子矮的人坐在上头,有些脚还碰不着地。
燕宁其实不算矮,他有一七七,但对比起其他种类,他的个头与骨骼硬度都不够看。
他忽然从座上跳下来时,惊了左云楼一下,连忙伸手去扶人。
燕宁踉跄了两步,借着左云楼的力才站稳。
去扶人的时候,左云楼手上还拿着他的爵士三世,“你跳什么?”
燕宁打了个嗝,有点委屈,“我想去洗手间。”
调酒师适时插话,“客人,这里往前直走,走到尽头然后左拐,十米后再右拐就是洗手间了。”
燕宁对调酒师道谢,说完就想往那边去。
左云楼放下酒杯,“我跟你一起去。”
季开澜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他看着左云楼也从座上起来,看着两人走远。
舒缓的音乐依旧,但随着距离的拉开,季开澜感觉不如方才舒服了。
那杯被他拿在手里,微微摇晃的深渊之恋慢慢止住,最后彻底被放下。
这个时间点客流量多,调酒师刚为两位新来的客人调好酒,一转头居然发现方才坐在边角位置上的三位客人不知所踪。
桌面上,四个高低不同的酒杯静静的摆着,与周围融洽的气氛有些不相融。
*
“先生,我没有醉。”燕宁很努力走直线。
他觉得自己最多就只有五分醉,还没到上洗手间都要人陪着的程度。
左云楼走在他旁边,倒没伸手搀着人,“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大概是酒精上头,燕宁胆子比平时大了不少,“那先生你喝醉了吗?”
左云楼觉得这样的燕宁也很有趣,“宁宁觉得呢?”
燕宁一眨不眨的看着左云楼,“我看不出来。”
他的瞳仁比一般人要大些,特别的乌黑润泽,像水洗过的黑玛瑙,特别的纯,而这份纯在他玉白脸颊上的绯红映衬下,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欲。
左云楼眸光微凝,“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还看不出来?”
燕宁直愣愣地看着左云楼,看的时候脚还在走,左云楼拿他没办法,只能伸手将人牵着,“傻乎乎的。”
燕宁小声辩驳了句,但被牵着的那只手却乖乖的。
*
洗手间门口。
“自己进去。”左云楼见燕宁还算清醒,于是打消了跟进去的想法。
燕宁应了声,慢半拍地走了进去。
能在星际里开到二十多万家的分店,森林酒吧定然有一定的规模,这洗手间也比别人家的要亮堂些。
星际时代里,只要不是特地怀旧,就少不了高科技的存在。
哪怕地点是在洗手间里。
不过这也难不倒燕宁,之前小十一教过各种设备的使用方法,他是会用的,只不过因为酒精上头,动作要慢上许多。
就当燕宁慢吞吞解决完个人问题,厕所里的灯陡然全数熄灭。
刹那间,伸手不见五指。
燕宁一愣。
他能听到外头有客人在喊。
“怎么回事?是电路出故障了吗?”
“服务员,你家酒吧停电了,快去看看电源。”
“......”
燕宁跟上节拍。
哦,原来是停电了。
就当燕宁想着“停电了会不会影响到供水洗手时”,黑暗里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一把握住那截纤细手腕。
对方动作太过□□速,燕宁那声惊呼才到了喉头,整个人就被拉走了。
“弟弟,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玩怎么样?”黑暗里,男人压低了却依旧显得清润的声音钻入燕宁耳中。
声音很熟悉。
唔,好像是那位说要请他喝红玫瑰的先生。
可是他还没洗手......
糊里糊涂想着事情的燕宁并没注意自己已经被带离了洗手间,他们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几乎是在季开澜将人拉走时,原先等在洗手间门口的左云楼进去。
“宁宁。”
洁净的男厕很安静,针落可闻的安静。
非隔间区域一目了然,左云楼将目光投向隔间。
若是隔间在使用状态,则隔间门框上会有一圈红色的警示灯亮起。
在第一排隔间里,没有亮灯的。
左云楼想着燕宁应该会在第二排,但是——
也没有。
在看到这第二排隔间也无一亮灯时,左云楼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他寻到洗手间的另一个出口处,在那儿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左云楼首先想到的是——
谁将人带走了?
要说燕宁自己逃跑,左云楼是一百个不信。
不是他小看燕宁,就他那连固体食物都咬不动的身体强度,根本取不下手腕上的追踪器。
再者就是,他跑了,能上哪儿去。
古蓝水星早就亡了,除了他这里,燕宁无处可去。
不过这些都不能阻止左云楼脸色不虞,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人。
很不喜欢。
迅速打开定位装置,这一看,发现人还在清吧里,不过位置与之前相隔甚远。
几乎算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
燕宁迷迷糊糊地被拉着上了二楼,等上完最后一格楼梯时,他忽然想起不能跟这人跑。
先生还在等着他呢。
“啪嗒——!”灯亮了。
电路被修复好,燕宁被忽如其来的光亮刺了一下,忽然从朦胧的醉意中生出一两分清醒。
“我不能跟你走。”燕宁站住,为了表达自个的决心,他伸手抓住了森林酒吧里用于装置的、缠绕在扶手处的藤枝。
季开澜不得不停下,“为什么?”
燕宁看着他,顶上柔和的光芒落于他眼中,仿佛淬成了会发光的宝石,“因为先生还在等我。”
季开澜看出燕宁这会儿是醉了,更看出燕宁跟那他那个所谓的“先生”,并不是他们所说的情侣。
没有情侣会那样相处。
“你记错了,他没在等你。”季开澜想将人骗走。
至于为什么会尾随他们来酒吧,又为什么会特地绕路到洗手间将人带出来,这些季开澜都没仔细想过。
他随心所欲惯了。
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没有,我才没有记错。”燕宁认真道,“我记忆力很好的,才不会记错。”
季开澜见他眼里明显有醉意,说话却还一板一眼的,觉得挺好玩。
但是还不待季开澜继续逗,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那边楼梯上来。
季开澜见左云楼来了,而且还是从靠近森林酒吧后门方向的楼梯上来,不由轻啧了声。
“宁宁,过来。”
左云楼站在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