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琼章和宋绾强行压着抄了一个时辰的清心经后,三公主可怜巴巴的揉着酸痛的手腕:“长姐,你莫要相信苏相的话,他是真的狠。”
她有些羞涩的说:“当时都把我吓尿了。”
“噗……咳咳……”
被茶水呛到的宋绾,神色莫名的瞧了瞧已经渐行渐远,被一池荷花遮掩住的华美背影,再瞧了瞧一脸羞涩的三公主,最后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阿玉,就算苏相真的心狠手辣,我也会让他来磨你的性格。”
苏琼章若是不狠,又怎会凭着一己之力,替家族平反?
要知道,他那时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以罪奴的身份做到这一点的。
苏琼章若是不狠,前世今生,又怎会年纪轻轻就封侯拜相?要知道,苏琼章只比她大了三岁,今岁不过二十有一。
而且,上一世登基为帝的三皇子,可是个心性多疑的暴君啊!
一般来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被宋绾和苏琼章压迫着读书,修身养性的三公主,无论是哭闹撒娇,还是卖萌耍疯都试过。
可惜最后的结果很悲伤,越是反抗,被压迫的越厉害。
终于在苏琼章眼神阴凉的让她将《论语》-学而篇,倒背如流,若错一字,便将论语抄十遍,错二字,便将论语抄四十遍的恐怖惩罚下,再也不反抗。
三公主神情哀怨的一边背着书,一边羡慕的看着正坐在荷花池旁,和苏琼章一起钓鱼,吃美食的宋绾,羡慕的流下了泪水。
“长姐,赏我一口桃花酥好不好?”三公主抵不过美食的诱惑,舔着脸凑过去,馋兮兮的望着碟子里最后一块桃花酥。
看三公主可怜巴巴,像只小狗儿似得。
宋绾捻起最后一块桃花糕:“呐,看在你今日这么努力的份上,这块就给你吃……”
皓白漂亮的手,正要把桃花酥喂到三公主张开的嘴巴里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宋绾捻桃花酥的那只手。
“正是因为你心软,时常惯着她,才会养成三公主这骄傲跋扈的性格。”苏琼章含笑的望着宋绾,眼角阴凉的余光却像刀子一样扫在三公主身上。
“就给她吃一块。”宋绾眉眼弯弯的瞧着苏琼章:“你今日带来的桃花酥好吃,我想让阿玉也尝尝。”
苏琼章眯眼瞧着宋绾。
从他十五岁给宋绾当太傅时,宋绾便总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三公主。
他看的出来,她是真心爱护三公主,并不是逢场作戏。
呵,他日日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怎的不见她如此想着自己?
苏琼章睨了眼宋绾那只还被自己握着的皓白素手,绯红性感的薄唇微微上翘。
“吃也可以,先将学而篇背出来。”他松开手,往椅背上靠了靠,语气含笑的对宋绾道:“孩子不能总惯着,公主心软无妨,我可以做这个严厉的恶人。”
“苏相真是个好老师。”宋绾诚心实意的朝苏琼章竖起大拇指,觉得教育孩子,就得像苏琼章这般严厉不心软。
“阿玉,这块桃花酥,我给你留着。”在三公主馋兮兮的目光下,她把桃花酥放回碟子里,然后交给阿稚:“三公主何时背出来,何时给她吃。”
“公主放心,婢子定不负所托。”端着桃花酥的阿稚,神情严肃至极,自家公主交代的任务,必定好好完成。
被压迫的越来越惨的三公主神情哀怨极了,古往今来,还有比她更惨的公主吗?
还有吗?
后来,三公主在每日面对宋绾和苏琼章时,再也不敢嚣张,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阿玉,你可真乖。”宋绾心情极好的伸手揉了揉三公主认真抄书的小脑袋,轻声哄着说:“今日苏相没来,我让御膳房给你做臭豆腐吃。”
“真的?”三公主双眼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歇息一日了?”
“自然不能。”宋绾谨记苏琼章说孩子不能老惯着的说法,铁石心肠的说。
三公主兴奋的脑袋立马垂了下去。
“长姐,长姐……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一道修长的明黄身影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
听见这道这声音,三公主双眼一亮:“太子哥哥回来了。”
宋绾喜出望外的抬头望去,对上太子欢喜的双眼。
太子今岁不过十七,同宋绾都是先皇后所出的同胞姐弟。也只有在宋绾面前,从小被教导为君之道的太子,才会露出一些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力。
“长姐,谢谢你救了我的一命。”太子笑容满面的朝宋绾弯腰一辑。
苏相都告诉他了,全靠长姐告知三皇子具体埋伏的人手和地点,苏相的亲信才能及时赶到,救他一命。
“长姐,你看,这是我回京途中,特意去珍宝阁为你挑选的南海东珠。”太子从袖笼中掏出一个紫檀匣子,喜滋滋的递给宋绾。
“太子哥哥,那我呢?”三公主朝太子伸手:“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呢?”
“自然少不了你这小东西的。”太子亲呢的揉了揉三公主的头,从侍从手中接过一臂长的长匣递给她:“看看喜欢吗?”
三公主喜出望外的打开匣子,兴奋的都跳起来了,因为长匣里放着一条精美的白色软鞭。
手柄上用红色的玉,镶嵌着她最喜欢的牡丹花,拿起来挥动的时候,白色软鞭竟然隐隐流转着七彩琉璃的霞光。
瞧见三公主爱不释手的模样,太子和宋绾脸上都浮现一抹宠溺的笑。
“据说这是东海龙王鱼的软筋制成,水火不侵,用天下最锋利的宝剑也无法斩断。”太子笑眯眯的摸着三公主的脑袋:“这是奖励你守护长姐有功的奖赏。”
“公主不知道,为了挑选这两件礼物。太子日夜不休的骑马绕去苏杭。拿到了这两样礼物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就为了能赶上长公主生辰宴。”
太子身边的侍从,从小跟着几人一起长大,言语间恭谨又亲呢:“太子向皇上禀报了水患之事,一刻都未休息,就跑来见二位公主了。”
“难怪看太子哥哥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三公主立马挽着太子的手臂往外拖:“走走走,太子哥哥,我送你回东宫歇息。”
她实在不想抄书了,今天只想开开心心的玩一天。
可太子不懂她的心,直接推开三公主的手臂:“可我还想和长姐说会子话。”太子笑眯眯的跑到宋绾跟前撒娇:“我想吃长姐亲手熬的粥。”
先皇后死的早,宋绾幼时身体不好,她和太子都被皇帝养在膝下。太子幼时顽皮,每次被皇帝受罚不能吃饭,都是宋绾亲手熬了粥送去。
“还有我的臭豆腐,我也要吃。”三公主不甘示弱。
看着两个馋鬼,宋绾温柔一笑:“好,都满足你们。”
“长姐真好。”太子和三公主异口同声的说。
正在此时,林公公笑容可掬的走过来,说陛下今日吩咐了御膳房准备家宴,请太子和两位公主移驾栖凤殿。
“还请林公公带路。”太子顿时收敛懒散自在的笑,俊朗的眉目都带着温润矜贵的气度出来。
家宴是先皇后在时便有的传统,皇帝和先皇后青梅竹马,伉俪情深,纵使先皇后先逝好些年,宫中大臣日日夜夜都催着皇帝令立新后。
皇帝都是一句‘朕答应过此生此世只有一位妻子,也只有一位皇位。朕是天子,立下的誓言,与天地同寿。若是你们再催朕立后,朕就只有出家为僧,才能守住这个誓言了。’
皇帝被大臣逼的出家,可是万万不能够。
自此以后,没有哪个大臣敢在皇帝面前提起另立新后的事。至于后宫大小事务,都交由贵妃打理。
“绾绾,你生辰宴那日,朕决定大赦天下。让文武百官,在花萼楼为你庆生,届时与民同乐,让全天下的人都来替朕的绾绾庆生。”皇帝满眼慈爱的望着宋绾。
“父皇大赦天下是件好事,让文武百官替我庆生就不必了吧。”宋绾说:“太过铺张浪费。”
她还记得当初三皇子登基后,给自己庆生也搞与民同乐,结果劳民伤财,惹得百姓怨言不堪。
“诶,朕的绾绾值得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皇帝却不这样想。
他不是昏君,而且还是个圣明的君主。登基为帝这二十几年,将先皇败的内忧外患的江山,治理成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这庆生还是需要的,朕的绾绾今岁十八了,想当年你母后这么大的时候,都母仪天下了。”提起先皇后,皇帝眼中浮现一丝落寞。
他出生于冷宫,缺衣少食的长大,是先皇后及她的母族,护住了他。
宋绾又是两人举步维艰时出生的,彼时,他们一家三口被先皇幽静在宗人府。
一日三餐都成问题,正是因为如此,宋绾生来才体弱多病,先皇后也因此熬坏了身体,早早仙去。
想起那些苦难的岁月,皇帝眼眶都红了。
他目光温和的望着宋绾,语气宠溺:“朕想让你母后知道,朕把你照顾的好好的,让我们的绾绾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父皇,有你在,有大家在,我便是幸福的。”宋绾笑道。
上一世,她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这一世,她阖家欢乐,在乎的人都好好活着,这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宋绾不敢再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生怕她幸福一点,贼老天就把这好日子收回去。
好日子,要偷偷藏着过的宋绾,好言相劝,最后皇帝也让步,可以不让文武百官来替她庆生,但普天同乐,让全天下的人祝福他的绾绾是必须的。
宋绾两眼泪汪汪的答应了,被人宠爱着的日子真是贼幸福。
她带着太子和三公主逛御花园时候,嘴角的笑容那都没停过。
“太子哥哥,你回来了真好。”三公主兴奋的双眼都在发光:“你回来了,我再也不用被长姐和苏相压迫着背书,抄书了。”
“只是今日而已。”宋绾提醒她:“明日继续背书抄书。”
风吹过头顶的杏花树,花瓣落在几人肩头。大家都在笑,唯有三公主愁眉苦脸,不得爽快。
“宋公子?”
几人正在打趣三公主脸上愁出的褶子比包子还多的时候,忽听旁边传来女人温婉诧异的声音:“宋公子,你为何会在宫里?”
几人抬头,望向站在花丛前,身着浅粉色的柔弱女子,正是陆歌月。
“宋公子,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
接触到太子温和的神色,陆歌月脸上也露出见到故人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