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长公主

前世今生,每次遇上和陆歌月有关的事情,顾沧溟便偏听偏信,一想到陆歌月说什么,他信什么。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信的态度,宋绾心口又堵又闷。

对上这样一个总给她憋屈和压抑的男人,宋绾真的受够了:“本宫累了,带着你的小妾跪安吧。”

顾沧溟沉默不悦的盯着宋绾,讳莫如深的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绾绾,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宋绾轻哧,真是可笑极了。

沧溟这个上辈子为了爱妾,害死她的负心汉,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

宋绾抬眼直视顾沧溟,眸光锋锐:“让陆歌月给本宫解毒,也可以。”

她饶有兴致的睨着怯懦小气的陆歌月,唇边凝出一抹讽刺的笑:“把这封休书接了。”

她从袖中掏出在马车上写的那封休书,姿态矜傲的递到顾沧溟面前。

顾沧溟看着宋绾单手递过来的休书,脸色比刚才还铁青。

他神色愤怒的盯着宋绾,过了好半晌,这才开口:“自古便没有妻休夫的,我也不会同意这件事。”他抬眸盯着宋绾,苍白却依旧不损半分美貌的容颜:“你此时心情不好,我不与你计较!”

“呸!”

当被顾沧溟劈晕的三公主清醒过来,从宫婢阿稚口中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叉腰轻哼:“一个负心汉还总是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谁给他的胆子?还是长姐威仪,可惜我没亲眼瞧见长姐大发神威的模样,一定英姿飒爽!”

在三公主眼里,对陆歌月的挑衅,长姐肯定会强硬霸道的打回去,毕竟长姐可是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女子。

但她顿时又想到自己和长姐被顾沧溟软禁的艰难处境!

三公主忧愁的叹了口气:“长姐,你说父皇如此疼爱你,为何这一次,却好像看不见此事一般?”

“有些事,我也应当告诉你了。”宋绾正要开口说话,便见顾沧溟带着太医来给宋绾解毒。

她还没开口,三公主已经抄起桌上的花瓶冲到门口,凶神恶煞的瞪着顾沧溟:“负心汉滚远点。”

顾沧溟脸色一沉,屋内传来宋绾的声音:“阿玉,回来。”

宋玉抄花瓶的手一段,有些委屈的跑回去:“长姐,你还护着他!”

宋绾神色温和的看了她,这傻姑娘,长姐是在护着你呀。

她瞧都没瞧从门口走进来的顾沧溟,太医给她把脉,检查了身体这才道:“此毒虽然暂时不能解开,但所幸还能压制。”

在三公主戒备的眼神下,太医又亲手给宋绾熬了解毒的药。

“三公主,此药可能有点苦,下官这里有蜜饯。”

太医从药箱里掏出一个装着蜜饯的食盒递给宋绾,看着装着各种蜜饯果子的雕花食盒,宋绾一愣。

她看着面前的老胡子太医,顿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说:“胡太医,你还记得本宫不爱吃药,爱吃蜜饯的习惯呀。”

“长公主自小身体瘦弱,回回下官奉旨给公主治病开药的时候,公主都找个地方藏起来,叫人怎么都找不着……每回都是陛下用蜜饯果子把公主逗出来……”

提及这件事,胡太医还叹了口气:“记得有一年夏天,公主整日病恹恹,提不起精神,顾将军为了让你爽利,还特意带着你偷偷溜出宫,去城外的寒山寺摘枇杷吃。”

可惜,如今冷眼瞧着,当时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早就形同陌路。

胡太医目光隐晦的打量了顾沧溟一眼,然后温声对宋绾说:“这些蜜饯果子虽然比不上宫中御制,但也是极好的,公主快尝尝。”

大约胡太医提起的那段往事,让顾沧溟想到了和宋绾情意相投的那些美好,他脸色也温和了许多,对太医温声道:“难为胡太医,想的如此周到。”

“那是比你这个负心汉考虑的周到。”三公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顾沧溟脸色顿时沉下来,在他冷冽无情的眼神下,宋绾捻了一颗蜜饯果子塞进嘴里:“阿玉,陪我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朝外面走去的时候,宋绾还没忘端上胡太医给的蜜饯果子。

“我陪你。”顾沧溟拿起披风,想给宋绾披上。

“将军,你快去看看歌月夫人,她方才晕倒了。”陆歌月的丫鬟,神色焦急的跑过来。

顾沧溟眉头一蹙,宋绾冷笑一声,嘲讽道:“以后顾将军莫要来本宫院子了,时不时听见这些消息,让人恶心。”

顾沧溟想把披风给她披上,却被宋绾躲开。

他轻叹一声,瞧了眼神色焦急不似作假的丫鬟,对宋绾轻声解释:“歌月在军中行医的时候,曾受过伤,她身子还未好全,我去看看她。”

他大步朝外走的时候,宋绾眼里浮现一丝冷漠和失望。总是这样,他总是为了陆歌月丢下自己。

走到门口的顾沧溟,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凝眸瞧着宋绾:“我晚些时候来陪你用膳。”

听到这话,宋绾蓦地笑出了声。

她抬眼,瞧着顾沧溟,眼神在他因担忧陆歌月身体而表现出焦急神色的脸上扫视一圈,嘲讽一笑。根本不把顾沧溟陪她用晚膳的话当真,因为顾沧溟对她许诺过的话,从来未兑现过诺言。

“长姐,你别伤心了。”三公主有些心疼的拽着宋绾的袖子。

以往,长姐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可自从顾沧溟把陆歌月带回来以后,每每听见顾沧溟和陆歌月的消息,长姐就很难受。

以长姐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再伤心了,只怕身体以后都好不了。

“不伤心了。”宋绾淡道,早就伤心够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蜜饯盒子,吩咐阿稚带着人出去,守在门前,不让任何人看靠近后,这才对三公主道:““阿玉,你坐下,我有要紧事同你说。”

“长姐,你是不是想让我拿鞭子抽花陆歌月那贱人的脸!”三公主伸手去摸腰间的鞭子,摸了个空以后,这才想起软鞭子,前两日被顾沧溟毁了。

“莫要冲动。”宋绾一边打开蜜饯盒子的暗底,一边苦口婆心的对三公主说:“你这冲动易躁的性子,真的要改改。”顿了顿,又道:“陆歌月算什么东西,值得你亲自动手?”

“所以长姐是让胡太医给你毒药,你要赐死那个贱妾?”三公主见宋绾从蜜饯盒子里掏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理所当然的说。

宋绾手一顿,医者仁心的胡太医听见此话,怕是要哭。

“这是解毒的药。”宋绾解释。

解毒配方刁钻,需要的药材,皇宫里竟然一味药材也寻不到,索性有苏琼章暗地里帮忙,隐藏在蜜饯盒子里送来与她。

“但你不能声张,不能让人知道我的毒能解。”宋绾瞥了眼目露喜色的三公主,轻声嘱咐:“我这毒来的蹊跷……”

上一世,竟然查不出是谁下的?

她得装作继续中毒,借此揪出给她下毒的人才行。

宋绾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三公主信誓旦旦的说:“肯定是陆歌月那贱人下的,她就想毒死你,霸占顾沧溟。”三公主愤怒握拳:“迟早有一天,我要将那个贱人碎尸万段。”

宋绾听了这话,也想哭。

这个傻妹妹。

她上一世就因为莽撞找陆歌月麻烦,被陆歌月害的跌断双腿,导致残废,后因不甘心,找陆歌月麻烦,被陆歌月设计,被人拐骗到青楼里被人糟蹋致死。

她伸手抚摸着三公主的脑袋,温软道:“阿玉,长姐的事,长姐会自己动手。”

以前是她无能,护不住这些人。

如今重活一世,她发誓,定要好好守护这些真心真意爱护她的人。

“你看,这个。”她将苏琼章放在蜜饯盒子地步的小纸条,递过去。

三公主见到小纸条,顿觉事态不对,艳丽张扬的脸也沉凝下来。她接过纸条,看清纸条上的字,顿时吃惊:“父皇和太子哥哥出事了?”

宋绾点头,她将此事告诉她,是想借着此事好好教导她。希望她能收敛张扬跋扈的性格,断不能让她像上一世那般莽撞无脑。

谁知道三公主看信只看半截,便撸起袖子,扬言要带着人杀回宫里去。

宋绾扶额,无奈道:“把信看完再说。”

公主这才听话的接着看下去,见信中起父皇平安,再有几日便能解决想谋反的三皇子,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拍着桌说:“三哥这个狗东西,竟然想弑父篡位,待我回去后,必定将他大卸八块。”

宋绾:“…………”

很好,她的阿玉还是那么暴躁易怒,杀气重。

宋绾长叹一口气,开始苦口婆心的教育三公主,怎么做个遇事沉着稳定,胸有沟壑,临危不乱,计谋和理智皆拥有的奇女子。

三个时辰后,望着还在敦敦教诲的宋绾,三公主痛苦求饶:“长姐,我错了,求求你别说了,我真的知道遇事要沉着稳定,做个拥有计谋和理智,临危不乱的奇女子。”

宋绾见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她知没遭受过挫折的阿玉,想改掉暴躁易怒的性子很难。

但没关系,她养病的空闲时日比较多,每日念上两三个时辰,她不信不能改掉阿玉的性格。

深夜。

待众人都睡下后,顾沧溟这才想起白天承诺陪宋绾用晚膳的诺言。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陆歌月,思衬片刻,起身朝宋绾所在的院落走去。

“将军,请回吧,公主已经安歇了。”谨遵公主吩咐的阿稚,挡在门口。

见顾沧溟还想往里冲,便指着贴满月洞门上的纸张说:“将军请看这里。”

阿稚手中的灯笼移过去,顾沧溟脸色顿时铁青,因为那些纸上被宋绾亲笔提书:狗与顾沧溟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