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连说忙工作，那并不是借口。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例行早起，只不过与往常不一样，今天他没有给蒋蛟准备早餐。
拿了车钥匙，出门。
他缺钱，得回公司赚钱去。
蒋蛟比明连晚醒半个小时，跟往常一样，蒋蛟洗漱好后下楼。
屋子里静悄悄的，蒋蛟喊声，“明连？”
没人应答。
蒋蛟扒拉了下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帅气些，然后又整理了下衣服。
这才往厨房那边去。
明连没有回话，可能是在厨房里做早餐，蒋蛟如此想着。
然而等他缓步到厨房，那句“今天早上吃什么”哽在喉间，蒋蛟瞳仁微微收紧。
空荡荡的厨房，哪里有人影？
蒋蛟连忙转头看向客厅，客厅没人，他又去小院子看看，还是没人。
“明连！！”
没有人应答，偌大的屋子莫名显得空荡荡的。
蒋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往玄关鞋柜那边走，果不其然，那里少了明连的一双皮鞋。
明连出门了。
这个认知让蒋蛟脑子嗡的震了震，就像是有人拿着铁锤往他脑门上来了一下。
不过很快蒋蛟就想起。
对了，昨天明连说过今天他有工作要忙。
是去公司忙了吧。
想明白对方是有事要忙才离开，并不是一声不吭把他丢屋子里后，蒋蛟慢慢平复了心情。
他往厨房去，心理有些期待。
今天早餐会是瘦肉粥加包子吗？
还是云吞面？
结果电饭煲的煲盖一打开，里头空空如也。
蒋蛟：“？？？”
半晌后，蒋蛟将煲盖盖回去。
沉思。
看来明连真的很忙，忙到都忘记给他准备早餐了。
*
明连签约的公司名字叫做“象牙塔娱乐有限传媒”。
简称象牙塔。
公司无愧它这个名字，象牙塔是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
资源丰厚，当红炸子的鸡非常多，影帝影后也有不少。
可以这么说，能进象牙塔，就比别的艺人更靠近走红。
明连把车停地下车库后，乘电梯直接上三十五层。
三十五层是编剧的领域。
在电梯上行至第一层时，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
没看来人，在电梯门打开时，明连就往旁边挪了挪。
有谁忽然轻嗤了声。
“明大编剧居然来上班，今天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明连抬头。
一个梳着中分头的男人正盯着他，目光蛇一般的阴冷。
在中分头旁边，跟着年纪要轻上不少、穿着像助理的青年。
“可能是某些人良心发现，觉得老是划水，白拿公司工资，终于有点愧疚吧。”助理附和。
虽然还没想起这两个刚见面，就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是谁，但这不妨碍明连反击。
明连的眼睛生得好，真心实意笑的时候春光灿烂，冷嘲时则显高傲，像一只骄傲的猫，“把公司规定的保底线跟划水挂上等号，是看不起公司决策人的决定吗？”
中分头一噎。
旁边的助理忙说：“明连，你现在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占点便宜而已，等我超哥把剧本交上去，你以后大概连给我超哥提鞋都不配。”
听着小助理喊中分头叫超哥，明连总算是想起来。
那个中分头叫做许天超，别看年纪比他大，但其实是跟他同一批签约象牙塔的。
对方比以前的他要上进多了，虽然写出来的剧本观众反映不惊艳，然而架不住他高产。
于是慢慢的，许天超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
见明连不说话，小助理得意地扬起下巴，“跟你不一样，我超哥可是要飞黄腾达的人！”
电梯持续上行，明连随意道：“哦，那祝你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小助理想起某个梗，两条浓眉立马一竖，“超哥，他骂你怎么不上天！”
明连噗嗤一声就笑了，“这小老弟原来还是个老实人。”
“叮。”三十五层到了。
明连站在电梯口，长腿迈开，先一步出来。
出来时，还听到电梯里隐约响起解释的声音。
“超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连直接去了监制的办公室，敲门。
“进。”
明连以为监制喊得那么利落，办公室里应该就他一个，但进来后却发现里头还有人。
那人大概四五十岁，头上戴着个橙色的棒球帽，应该是常年皱眉使然，他的眉心有一道很深的痕迹，看起来愈发不好靠近。
明连脚步一顿。
这好像不是他们编剧部的人。
“果然是明连，你这小子一般都是踩今天的点。”监制乐呵呵对明连招手，“明连，常导那么出名，应该不用我给你介绍了吧。”
明连脑中电光一掠。
记忆翻开，在脑中尘封已久的人物对号入座。
“常导您好。”明连恭敬道。
这位常阎可是厉害人物，他习惯拍朝廷江湖的权谋，拍摄手法十分老道特别，由他掌机的每一部电视剧，最后都会大爆。
圈子里传这位常导十分严厉，不苟言笑。
他本名常阎，圈子里的人都叫他常阎王。
常阎也在打量明连，高监制说给他推荐个很有天赋的编剧，对朝堂方面尤为擅长。
然而这进来的年轻人，怎么看起来更像明星？
“你是编剧？”常阎问。
高监制又看到了他乐见喜闻的一幕，“常导，你不是第一个有这样疑惑的，但我可以给你打包.票，明连真的是编剧，就是这小子有些不上进。”
但在娱乐圈这个圈子里，只要足够的有才华，其他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资本家讲究利益，你能为公司带来利益，公司就留你。
明连拿出自己带来的U盘，“高哥，我现在洗心革面了，这是《皇陵秘密》的全部剧本。”
高监制本来是靠在软椅上的，现在一听是全部剧本，立马就坐直了，“你全写完了？”
太惊讶了。
一个剧本可以分为很多卷，以往明连都是拖拉着，让人三催四催，踩着点才不情不愿地交一部分，没想到今天居然勤快了一把。
“真是洗心革面了？”高监制开玩笑说。
明连无奈笑道：“真的，我手上还有两个本子有雏形了，等写好了给高哥您带过来。”
他生得好，是那种艳光四射的明艳长相，但本身的气质却温和，像微风也像细雨，没有攻击性。
高监制眸子亮了，拍手称好，“这才像样，也不枉我当年在中电一眼就看中你！”
一转头，高监制又跟常阎说，“刚好这里有个板子，常导你看看喜不喜欢这种风格的，不喜欢我再给你找别的。”
高监制心知常阎要求高，这人就是一个戏痴，对自己掌机的戏要求很严格。
尤为看不上那种没有逻辑的、只用俊男美女博眼球的宫廷剧。
倘若编剧的剧本不过关，再大的交情放在这里，这个偏执的戏痴也能直接拒绝。
“行。”常阎同意，伸手接了U盘。
高监制觉得这事成一半了。
常阎的电视剧收视率好，所以象牙塔高层给常阎的资金与权限都很宽。
只要没太大赞助商加盟，编剧与演员一般都是常阎自己选的。
他看上，那就成。
看不上，就不成。
“咯咯。”有敲门声响起。
“谁？”高监制问。
“高哥，是我，许天超。”外头的人说，“我的本子写好了，给您送过来。”
高监制眉峰微动，他知道许天超是什么水平，要是一般导演就算，但在常导这里肯定过不了。
正想要喊许天超回去等，却恰好瞄见常阎望向门口。
高监制心思转了转，扬声道：“进来！”
外头的许天超连忙推门。
先前在回自己办公室的途中，他听闻常阎来了编剧部，如今正在监制办公室里，于是迅速揣上自己的本子就过来了。
那可是常阎啊！
电视剧这行顶尖的导演，跟象牙塔签了约的。
如果在本公司能挑到满意的剧本，肯定不会到外面去找。
“常导好，高哥好。”许天超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高哥，我的《长陵剑》写完了。”
高监制也露出笑容，“给常导吧，看他能不能看上。”
就是这一句，明连觉得许天超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去。
“好的好的。”许天超将U盘双手递上，面上笑容谄媚，“常导，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跟我说，我立马就给您改。”
明连笑了笑。
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事情定下来。
常阎还是那副表情，冷淡的应了声。
交完本子，明连与许天超一前一后地离开监制办公室。
“明连，我要火了。”许天超忽然转过来，堵着道。
明连笑眯眯，“恭喜，看来我之前说的没错。”
许天超额上青筋一绷，“你看着吧，以后来求我，说不定我会考虑提携你。”
明连笑眯眯，“说不定常导也拿了别人的本子。”
许天超脸色微变。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得好好打听打听。
“有些话别太早说，不然容易闹笑话。”明连越过他往里走。
同为编剧，他与许天超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但象牙塔里的签约编剧，绝对不止一两个，明连想不明白为什么许天超老针对他。
不过也没事，这不是他在意的人。
这天的午饭，明连直接在公司吃了，吃完继续窝回办公室写本子。
一直到下午六点下班，开车回家，明连期间都没有给蒋蛟一个电话。
等明连回到家，发现蒋蛟今天竟然在。
“明连，过两天我们去西河度假庄园。”蒋蛟说。
他昨晚觉得两人要保持距离感，但今天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待明连去散散心。
免得他老是惦记岳母的事情。
明连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动作潇洒，灯光落在他的白毛衣上，温润好看。
“蒋蛟，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