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第二日一早,林七苏也没跟去,依旧去上?他的学。

苏南珍和林文和到了刘家,提出看刘明坚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立时放了心,“你娘卦象显示她是长寿之相。”

他说话的时候,苏南珍一?直观察管家的神色,发现对方听到她男人的话,眼底露出惊诧之色,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刘东魁得知母亲命相极好,这也就侧面验证她母亲此次得病来得蹊跷,他当下坐不?住了,“我?娘为何会得病?她被何人下毒?林叔,请你务必救救我?娘。”

林文和猜测刘明坚是为了让儿子成?材才故意装病,他直接拆穿相当于打乱对方的计划。他们母子之间的事,他没必要拆台。

可福音给他的时间只有两天时间,如?果刘明坚一?直装病,他任务就完不?成?。那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林文和思忖片刻还是答应对方为好。

他还没张嘴,管家出声了,“少爷,林道长只是道士,他不?是大夫,你求他也没用啊。”

刘东魁哪能不知道这个,他狠狠瞪了眼管家,“可那些大夫都是庸医,一?个个都说救不?活我娘。我?不?管他是谁,只要他能救回我?娘,我?就信他。”

管家见小少爷一脸凶狠,再没有之前天真稚气的一?面,心里松了一?口气,便不再阻止。

林文和笑道,“我?先去看看令堂吧。”

刘东魁立刻在前面带路。

到了主屋,林文和上?前观察刘明坚的面色,原本他想让刘东魁出去,他再唤醒刘明坚,让她换个别的法子教儿子,可谁知他这一?看登时人就傻了。

这刘明坚竟是病入膏肓,已是满脸死气。

林文和猛地看向刘东魁,“你娘中了毒?”

刘东魁摇头,“没有。大夫来诊过,说她并未中毒。”

苏南珍见丈夫神色有异,小声询问,“怎么了?”

林文和看向管家,眼神冷冽,“她命宫晦涩,失去光泽,已是危在旦夕,用不了两天必会气绝身亡。”

管家惊诧,其他下人也皆是一惊,随即又很快收敛神色。

林文和见他们还不?如?实招来,心下大恨,伸手冲这些人指了指,冲刘东魁道,“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先去报官将人抓起来,严刑拷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满室皆知,众人一脸骇色。

下人们皆看向管家,等他示下。管家惊愕过后,涨红着?一?张脸,“你信口雌黄!怎么可能是我们下的毒。”

林文和哼道,“你们没下毒?那我且问你们,她何时与外男见过面?”

刘明坚的贴身丫鬟涨红着?脸,“你放肆!居然侮辱我们东家的清白。”

“既然她不?曾与外男私下会面,那她变成?这样就是你们照顾不?舟,或是用了什么阴毒的法子让她变成?这般模样。你们以下犯上,其罪难容。还不?快如实招来!”

奴仆们面面相觑,纷纷看向管家,一?脸恳求。

刘东魁再笨也看出这些人有事瞒着?自己,气极败坏地冲外面喊,“快来人!”

刘东魁的随从从外面冲进来,“少爷,您叫我!”

救母心切的刘东魁此时顾不?上?那么多,当下暴喝,“快去报官。这些恶奴竟然残害主子,我?要把你们通通抓起来!”

随从当下大惊,脚步飞快蹿了出去。

丫鬟们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下,“少爷,我?们没有。”

有的向管家求救。

管家闭了闭眼,最?终从怀里取出一盒银针。

刘东魁看到银针,一?脸的难以置信,虽然他刚刚在怀疑这些人,但他心里一?万个不相信下毒之人会是管家。

管家是他阿爷在世时就一?直留在他们家,视他娘为亲生?,对他们家忠心耿耿,就是所有下人都有可能背叛他们,管家也不?会。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最不?可能背叛他们的人竟然真的背叛了。

刘东魁不?敢接受,整个人呆愣当场。

管家上?前拿出一根针结对准刘明坚的百会穴一扎,“半个时辰后,东家自会醒来。”

只是半个时辰后,刘明坚迟迟没有醒来,倒是卫西风带着?衙役进了刘家大门。

刘东魁让卫西风在外面等候,他看向管家,“我?娘为何还没醒来?”

管家也有些糊涂,“东家交给我?的时候,说是半个时辰就能醒。”

刘明坚的贴身丫鬟也是满脸焦急,跪在床前不?停呼唤,可惜就是唤不醒对方。

刘东魁立刻火了,让外面守候的下人将屋子里的丫鬟和管家全部押下去,又吩咐随从带着?他院中的下人看着?他娘。

刘东魁看向林文和夫妻俩,“你们?”

林文和摇头,“我?且看看。”

屋里全是下人,刘东魁倒也不?担心什么,微微点了点头,便出去接待来客。

苏南珍等人走了,问林文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文和也说不好,他只知道一?点,“刚刚那药没用。她脸上的死气依旧萦绕在她身边。”

苏南珍挠了挠头,“我?总觉得这些人有点怪怪的。”

这些人的反应好似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刘明坚是为了让儿子成?长,故意装病。可是这中间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刘明坚不?是装病,她是真病了。

而?这个病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害刘明坚的人只能是刚刚那些下人。

苏南珍想出去看看卫西风审问,她男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在掐着?指头算个不停。

苏南珍也不?好打扰他,径直去了外面。

刘东魁一?心救母,将情况与卫西风等人说了。

卫西风心下大惊,让衙役去请大夫过来。

没一会儿,大夫来了,又到了主院诊脉,结果与明天是一样的,“刘东家已病入膏肓。草民才疏学浅,查不出她犯了何病。”

卫西风让大夫下去,冲院中的下人道,“还不?快如实招来!难道你们非要大刑伺候才肯张嘴?”

有两个下人已经急了,没用刑就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前几日,刘明坚得知儿子又给了前夫两千两银子,她心里愤恨,就想给儿子上?一?课。

她从朋友那里寻得神医张川乌开的一?颗假死药,将诸事交待给几个贴身丫鬟和管家,就躺在床上?。

卫西风将几个下人翻来覆去全都审了一?遍,得到的结果都是大同小异,“他们也不?知道你娘为何会变成?这样?”

刘东魁不?信,“一?定是他们有人趁着?我?娘假死就做了手脚。大人,你一?定要好好审审他们。”

卫西风扶他起来,“我?已经将他们严刑拷打,得到的答案都是这个。”

苏南珍突然开口,“会不?会是那药的原因?”

她还从未听过有假死药呢?该不会是庸医害人吧?

谁知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她,满脸的不?可置信,一?副你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卫西风为人大度不跟她一个妇人计较,反而?看在林文和的面子对苏南珍分外客气,“你久居屏山县,可能不知外面的事儿。张川乌是梁国第一?神医,他的医术出神入化,曾经救治过无数百姓。没人敢打他的名头卖假药。那可是死罪。”

哪怕刘东魁都不怀疑有人敢假冒张川乌卖假药。

更何况刘明坚的这个朋友还是张川乌的大弟子。就是给对方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欺师灭祖,顶着师傅的名义贩卖假药。那不是疯了么?

案子到这里已是一筹莫展,刘东魁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许久一?声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他,“你娘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众人看去,只见林文和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掐着?指决,老神在在走近。

刘东魁抹掉眼泪,迎上来,“伯父,你是不是能救我?娘?”

林文和摇头,“我?不?能救她。”

刘东魁失望垂头,却听林文和继续道,“但是你可以。”

刘东魁大惊,抹掉眼泪,“伯父,只要能救我?娘,你尽管说来。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二话。”

林文和摇头,“那倒也不?必。”他甩了下拂尘,“我?刚刚给你娘又算了一?卦,她本是长命之相,突然断了生?机,必是有人抢了她的生?机对她下了狠手。”

刘东魁握紧拳头,“一?定是下人搞的鬼。哪怕我?将家产赔个一干二净,我?也要将他们通通打死。”

林文和摆手,“未必是他们!”

卫西风见他一?直卖关子,连连催促,“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林文和给他们讲何为生机,“生?基乃是活人的生?坟和寿坟。生?基是借助以人的三魂七魄接受天地灵气,从而达到趋吉避凶的效果。想要抢别人的生?机就需要那人的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灵魂、生?魂和觉魂,这个普通人借不?了。七魄指的是姓名、生?辰、头发、指甲、血、衣和鞋。你娘的姓名和生?辰都是天生?的,从未换过。所以也不?能借。那就只剩下头发、指甲、血、衣和鞋。我?且问你,你娘的这些东西平时是如何处理的?”

刘东魁是个小少爷,他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我娘的贴身丫鬟打理的。”

卫西风立刻让人将那四个贴身丫鬟带来。

这四人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卫西风一问,她们便都招了,“东家平时掉的头发、剪下的指甲、流过的血、穿过的衣服和鞋子我?们都会烧掉,不?敢大意。东家对这些东西看得很仔细,每次我们烧的时候,她都亲眼看着?。最?近东家也并未丢过东西。”

刘府下人会将主人的东西全部造册,哪怕丢了一?颗扣子也会记下来。

林文和点头,“也就是说你们东家会阴阳之术。”

都到这个时候了,四人也不?敢再瞒着?,“对,东家精通玄门之术。她常说这些东西很重要,让我们不可大意。”

这四人说完就昏死过去,卫西风让衙役将这些人抬下去诊治。

苏南珍奇了,“这些用过的东西都被处理了。那她的生?机是被何人抢走的?”

刘东魁的脸色突然煞白起来,“我?知道。”

他声音干涩,不?知何时竟是冒了一?层冷汗,犹如从冷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了。

“我?知道!”他双眼呆滞,一?副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可怖表情,林文和想扶他起来,他却一把推开林文和冲了出去。

卫西风见他不?对,立刻带了几个手下跟了过去。

苏南珍和林文和也紧随其后。

一?行人出了刘府,眼睁睁看着?刘东魁上?了马车,往城门方向而?去。

卫西风立刻让手下牵马,他自己跟在后头,好在出城的时候要减速,等衙役将马迁来,卫西风几人追过去时,刘东魁还没有出城。

苏南珍和林文和沾了卫西风的光,坐上?古代宝马。

出了城,一?路疾驰,你追我赶,两人遭了不?少罪,这古代的路不平,速度又那么快,颠得两人七荤八素,差点连早饭都快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两人差点虚脱,你扶着我?,我?搀着?你,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互相帮助,深一脚浅一?脚进?了一?处农家院子。

等他们到了门口,院子里已经打起来了。

听声音像是刘东魁和他父亲打了架,再仔细一?听,原来刘东魁怀疑他父亲抢了他母亲的生?机。

他怀疑的理由也很合理,父母成?亲时,会在成亲当晚结发。

也就是说刘东魁父亲是唯一佣有刘明坚头发之人。

苏南珍撸了撸自己的胳膊,只觉得渗人。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坏,好歹曾经也是结发夫妻,竟然害人。

刘东魁父亲不?肯承认自己做过这种恶事。

但是这种事不?是他否认就可以抵赖掉的。

林文和缓过劲来,抓了个村民塞给对方一把大仔儿,“你们可知谁家坟头动过土?”

那村民见有钱拿,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交待了,“就是他家啊。前几天许山给他爹换了副好棺材。”

林文和冲院子里的卫西风道,“去挖坟!”

卫西风二话不?说揪住那村民,让他在前面带路。

其他村民都吓傻了,挖坟?这老许家究竟出了啥事?竟然被官府找上门挖坟?

古代讲究落土为安,哪怕迁坟都得找黄道吉日,再找几个道士或和尚超度。官府说挖就挖,这是结仇呢。

许家人当然不干。刘东魁的父亲死死拦在坟前,“如?果你们挖我?爹的坟。就从我?踩着我?的尸骨去挖。”

卫西风哪怕是个捕头,也要有所顾忌,不?能给县令大人招祸,他不?由自主看向林文和。

林文和颔首,“东西一定藏在官材里。”

想断了别人的生?机就得将气魄之物与死人埋在一起,三日三夜后,必死无疑。

这已经是第二日了,而?最?近几日都没有黄道吉日,选日子也就没必要,救人要紧。

卫西风得他首肯,立刻让衙役将人拉开,自己拿着铲子挖下去。

许家是外来户,在本地没什么根基,这个村的村民不?敢跟官府作对,全都躲得远远的,只有许家人跪在边上?不?停求饶。但凡许氏宗族人丁兴旺,卫西风想挖坟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顺利。

几个衙役动作麻利,很快露出崭新的棺木,几个衙役跳下坑打开棺木,在里面搜寻,突然眼睛一?亮,从里面翻出一个香囊以及一个稻草人,“头儿,找到了。”

卫西风眼前一?亮,立刻让手下将东西交给刘东魁。

香囊里面装着?头发,稻草人上前后各贴着一?张字条,前面那张是刘明坚的名字,后面那张是刘明坚的八字

刘东魁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一?把揪住他爹,“你刚刚还说自己是冤枉的。你还在骗我??你到底有没有心居然害我?娘?”

许山推开他,目刺欲裂,整个人像头暴躁的狮子,“你让我怎么办?要不?是你娘总是高高在上,我?和她会到如今的地步吗?我?跪在她面前求她,她就是不肯原谅我?,我?也不?会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刘东魁失望透顶,这就是他的父亲,明明做错的人是他,却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总是将错怪到别人身上。难怪他娘总是排斥他。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林文和拍拍他的背,“这是断生机的术法!是逆天改命的邪术!”

林文和问卫西风要来一个火折子,香囊和稻草人烧掉,冲刘东魁道,“走,回去看看你娘。”

刘东魁撒腿就跑,许山被衙役死死扣住,他用术法害人,证据确凿,还有这么多人证,卫西风要将其押入大牢。

许山追在刘东魁身后喊,“东哥儿,你要救救为父。难道你真的如?此大逆不?道,要告自己的父亲?”

子告父为人所不?齿,刘东魁哪怕再恨父亲,也不?能这么做。

刘东魁不?吭声,一?溜烟跑走了。

卫西风却道,“等刘明坚醒来,由她说了算。你儿子说的可不算。”

许山气急败坏,死死瞪着坏他好事的林文和。

林文和半点不恼,诚心向他请教,“这断人生?机之法是何人教你的?”

许山哼笑,阴沉不?定,“你毁了我?的计划,我?师傅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你等着?瞧。”

林文和沉着?一?张脸,这是打算咬死不?说了?

卫西风见他还不?悔改,“等到了地牢,就由不得你了。”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离开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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