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知意立马将反弹卡拿出来,顾名思义,这是张可以将攻击反弹回去的技能卡片,包括鬼怪的攻击,但反弹卡只能维持十分钟,技能还有CD,冷却时间是二十四小时。
此时此刻的齐知意管不了这么多,反弹卡一拿出来,立即在他身周围了个透明的圈,像是泡泡一样将他包裹起来。
有他的逼近,云隽那里压力骤减,不少护士嗅到病人的气息便纷纷起身,云隽的虚弱状态愈发严重,或许是因为有新人保护期,护士怕下手太重让他直接死了,因此没有下狠手,而云隽可不会客气,他迎着刀过去,找到个突破口,直接夺过几把手术刀,就此起身!
虽然护士们伤不到齐知意,但数量摆在这,他一时半会也无法靠近云隽,眼看着那只手被护士们拽了回去,齐知意眼尾发红,就要直接冲过去,突然护士堆像是被里面的东西撞开,瞬间打散队形,那只苍白的手带着他的主人从猩红的地面上起身,遥遥看了齐知意一眼。
青年满身血色,乌发被打湿,面上泛着湿漉漉的水气,衬得他肤色更白,也更薄。
因为太远,齐知意竟觉得这一幕有些骇人。
云隽脱险后,并没有想要向齐知意道谢的意思,他只是看了这冤大头一眼,然后飞快召出二哈,边退边理直气壮道:“给我困住她们。”
刚出来正想蹭他裤脚的二哈:“汪汪汪?”
云隽果断将二哈丢下,自己朝着楼下跑过去。
夜间不能出来,否则会被关进治疗室,可游戏却没有说如果病人熬过了黑夜,会不会依旧被关治疗室?
云隽若有所思,他迅速找到自己的房间,看到门时却顿住脚步。
门微微敞开,里面漆黑一片,仿佛有鬼影在门后静静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走时门是关着的。
云隽弯起唇角,不紧不慢地推开门。
他满身腥气入室,脚底的污秽清晰印在瓷砖上,灯的开关离门有些远,云隽并没有尝试走到那里去开灯,他往前走两步,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走廊上的灯光幽暗,让他看不清房间内的建设。
云隽偏头看去,看到外面的光被整齐切割,停在门槛上,照不到内屋来。
就好像被某种手段诡异挡住一样。
他慢吞吞地往前走,依照记忆绕开障碍物。
病人的房间都是独立的,由洗手间和卧室组成,空间不大。
云隽走到洗手间门前,脚步停顿一秒,又转头去了床边。
整个房间只有云隽自己的脚步声在轻轻响起。
门到底是怎么被打开的?
云隽不知道。
他并没有急着先开灯,反而慢慢踱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或许房间里混进来了一个人。
不,也许并不是人……
思绪扩展间,云隽的脚又回到了洗手间门口。
滴答。
滴答。
轻微的水声溅起,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他自投罗网。
云隽的手放在门把上。
洗手间的门并不是实心,如果房间里有光,大约是可以看到些轮廓的,但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云隽只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
他缓缓拧动门把,一字一句道:“让我猜猜你在哪?”
“抓到你啦。”
门被云隽突然扯开!
“啊!!!”
洗手间里爆发出短促高亢的叫声,云隽一只手堵着门,一只手覆在耳朵前,削减了些扑面而来的噪音。
他视线往下滑。
有个女人倒在马桶盖上,像是晕了过去。
云隽:“……”
小偷自己把自己吓晕了?
他打开洗手间的灯,边洗手边细细品味自己的脸。
“这么完美的脸……哪里吓人了?”
欣赏一番自己的脸,顺带清理好身上的血迹,他借着付芸芸的袖子擦了擦手,又去换了原来的衣服,把染血的脏病号服丢进洗衣机。
还没来得及审问小偷,小偷自己就晕了。
云隽看着昏迷不醒的付芸芸,想着能不能现在下手把人杀了,再找个地方伪装成第一案发现场去栽赃嫁祸他人。
可惜还没等他想好泼谁脏水,房间外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云隽只好站起身体,悄无声息地靠近门把,等待着对方出声。
如果是护士他就装睡,如果是玩家就静观其变。
“是我,我是高源洲,付姐突然找不到人了,我想过来问问你们看到她了吗?”
高源洲?
对方是怎么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云隽不动声色地把从洗手间捎过来的沐浴露拿到手里。
他正打算装没人,外面突然传来声声狗叫。
“汪汪汪!”
这狗子欢喜的叫声自外由内传来,盖都盖不住。
“云隽,你在里面吗?”高源洲显然认出了门外这只拼命摇尾巴的二哈。
云隽起身,从最上面看了眼外面,门外的人果然是高源洲。
他状态看起来并不好,额头上破了层皮,流过血,现在已经结疤,双眼内血丝织了蛛网,疲态尽显。
二哈在这里,齐知意应该也不会太远。
毕竟系统可没通报有人死亡。
他打开了门。
云隽先发制人:“你来的正好,我想问问付芸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来我的房间偷东西?”
“?”高源洲:“付姐在你这?不是,付姐为什么要偷你东西?”
云隽面无表情,“我也很想知道。”
他瞥了高源洲一眼,语气弱而坚定,“你跟她一个房间,你应该知道吧?”
“我在二楼,我怎么会知道付芸芸都去了哪……”高源洲抓抓自己的头发,有些不耐。
云隽错开身体,示意他进来,“你去问问。”
“她就在这,你自己问不就好了?”话是这么说,可高源洲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看到云隽一指洗手间,便走了进来。
因为怕他看不清东西,云隽还体贴的帮忙开了灯。
进去后,高源洲面色变了又变,语气微沉,质问:“你得跟我解释付姐为什么晕了过去!你刚刚是不是在骗我?”
云隽很是无辜,“小偷自己被吓晕,反过来控诉主人不该吓她?”
因为付芸芸怀有身孕,高源洲不好用暴力手段让她直接醒,只得拍打她的脸,重复喊了好几遍她的名字。
就在高源洲快没耐心的时候,付芸芸悠悠转醒。
睁眼看到两个人一条狗齐刷刷盯着自己,付芸芸鸡皮疙瘩都被激起,她连忙起身,哆哆嗦嗦开口:“我刚刚在梦里……梦到自己变成了小红帽。”
“然后发生了什么?”
见大家注意力被转移,付芸芸暗暗松口气,又道:“我刚开始控制不了小红帽的那具身体,后来她开始点燃火柴时我终于能动了,我就厚着脸皮去跟小朋友交换了点吃的,然后听到有人喊我,就醒了。”
高源洲皱眉,“副本内的梦一般都伴随着线索,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付芸芸坐在云隽的床上苦思冥想。
云隽饶有趣味看了看两人,知道他们憋不出什么名堂来,便缓缓出声:“所以小偷和帮凶可以离开我的房间了吗?”
高源洲正要反驳,付芸芸像是理亏,连忙跳下床拉着他往外走。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也跟你分享了线索。”
她匆匆留下这句话,带着高源洲溜的很快。
云隽听得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你可别不识好歹。
“啧。”云隽觉得这两人的脑回路真神奇。
二哈慢慢凑了上来,围着他转圈圈。
云隽笑得温柔又无害,他蹲下身,揉揉狗头,“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红烧?清蒸?水煮?”
二哈顿时僵住身体。
云隽还在说着,“其实油炸也挺好吃的,又酥又脆,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
可怜巴巴的二哈将自己缩成一团,拿一只眼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云隽重新站好身体。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副本与童话有很大关联,他的梦境是童话故事,付芸芸的也是。
想起那张照片和火柴,云隽若有所思。
照片上的人应该是小美人鱼,火柴则是代指小女孩。
而他从梦境里带出来的这张照片……与现实里的那张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联系。
或许付芸芸偷偷潜入房间就是为了寻找齐知意藏起来的火柴。
云隽慢条斯理地想,为了搞懂这两者的关系,他最好找个时间把高源洲二人手上的照片偷回来。
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齐知意喘着气过来,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他扶墙立稳,看到云隽好端端地站着,又衣装整洁的模样,神色颇为复杂。
半晌,他才开口问:“……你没事吧?”
齐知意说完话,连忙进屋锁好门。
没有他的拖延,护士们很快就会散开,寻找夜间出行的病人。
云隽看到齐知意进来,笑容收敛许多,他白着脸,抚着胸口松口气,娓娓道:“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受伤?真不好意思,刚才我太慌,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你不会怪我的吧?”
青年说着茶里茶气的话,表情和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担惊受怕。
像是戴了副劣质面具,装都懒得装。
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到漂亮的脸,齐知意却怎么也生不出气来,他有些心肌梗塞,干巴巴开口:“只是一些小伤,并不碍事,我去洗个澡清理下。”
“那你快去快回。”云隽目送他去浴室。
这时候,一直装死的系统终于再次出现:“宿主,不好意思,刚才出了些故障,你没有遇到危险吧?”
“我这么厉害,怎么会差点被病人生吃,差点被护士熏死,差点被刀砍死呢?”云隽看了看自己这双干净剔透的手,将它放在灯下。
指甲圆润,透着粉,指骨节节长而均匀,投着股脆弱的美。
仿佛一折就断。
他不急不缓地与系统交流,“有时候我觉得,你还不如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