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你不要装傻。”宴月月难得对这位好邻居没了耐心,咬牙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钟离恪闻言,倒是很配合地收回戏谑的表情,面色清冷地开口:“你说你是清月圣女这件事?”

“你果然知道的。”宴月月心下一沉,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危机意识开始怀疑起这人的目的来,“什么时候?一开始吗?还是说……”

还是说这人原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出现在那里?那他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管你信不信,你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再说……”钟离恪依旧面无表情,他大抵猜到宴月月想问什么,“不是你告诉我的吗?第一次见面你就告诉我了。”

宴月月顿时瞪大眼:“胡说,我什么时——”

话说一半她忽然愣住了,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这人的时候便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是因为那时她自信这个世界不会有人认识她“宴月月”,但她刚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并不知道“清月圣女”的本名叫什么!

清月圣女作为风云阁的大师姐,在被选中成为圣女之前就已经在整个修仙界颇有名气。她容貌好但洁身自好,天赋高又从不恃才傲物,性情温婉又不失刚强,曾经在很多宗门之间的比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她不仅是风云阁阁主的爱徒,也是整个风云阁的骄傲,曾经也是风云阁最具话题的热点人物。

在被金屏琉璃樽选中以前,她曾经是下一任阁主人选呼声最高的人选,但偏偏那阁内传承圣物选中了她成为下一任圣女,于是自此以后她的名号从“风云阁大师姐”变成了“清月圣女”。大抵是她的存在给他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因此尽管成为圣女之后她就再没离开过风云阁,但外界却一直流传着关于风云阁大师姐,那位清月圣女的传说。

甚至因为她从此再没出现在外界,她曾经留下的那些传说反而被传得越发神奇,而在这口口相传的神奇故事中,她渐渐地失去了一样自己生来就有的东西——她的本名。

而这也是为什么,宴月月这个看过一部分原著剧情的人竟然一直都没察觉,其实原书里的顾愠养母清月圣女,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名字。

“你是说……清月圣女……也叫宴月月?你确定?真叫这个名字?”想到这点,宴月月整个人宛如被雷劈到了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钟离恪兴味地挑了挑眉,虽然他先前对宴月月现在的状况进行了一些猜测,但不得不说……这场景还真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

“外界关于清月圣女的传言里几乎都不会提到她的真名,但事实上这东西并不会真的被人遗忘掉……历届斗法大会上每个宗门的代表弟子都要在报名表上填上自己的名字,据我所知,宴月月曾经蝉联三届魁首……”

第四年还是因为她成为了圣女没能出来参加比赛才换了别的人拿魁首。

靠——许久没骂一字真言的宴月月忍不住又在心中爆了一次粗口,她头疼地伸手揉了揉额头,气虚地看着钟离恪,越想越觉得心很乱,忍不住质疑道:“那在空明山上,我说我是无名小卒,你为什么不反驳……”

“嗯?我以为好邻居你在跟我开玩笑。”钟离恪很好脾气地解释道,“再说,我说我是无名小卒贰号你也没反驳,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玩。”

等等!

宴月月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所以你也并不是真正的无名小卒?”

钟离恪收回所有散漫的思绪,认真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女人,像是要看透她整个灵魂,过了许久他才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话:“在你蝉联三届魁首之前,连续蝉联十届魁首的那个人是我。”

所以他一直以为这女人至少会听过自己的名字,但她却表现得毫无反应,他便以为她是故意装傻,直到他观察了一天,确信这个“宴月月”的确不认识他,他才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我不知道……”宴月月彻底呆住了。

她原本还是比较自信的,虽然自己这个人设好像未来比较惨,但她手握剧本,又好歹也算有些金手指,应该也算是大局在握的,可如今钟离恪所说的这一切却让她感觉到无所适从——

原书正式展开情节差不多是从顾愠长到十几岁时开始的,顾愠长大之前的这段故事是空白的。也就是说,她手握的“剧本”对现在的她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因为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她所知道的那点“剧本”到时候也未必会用得上……

像现在,她就完全想不起来原书里曾经提到过的那位蝉联十年魁首的天之骄子是不是真的叫钟离恪了,不过她好歹也总算想起来一件事来。

“难道你就是天地无极宗那个因为残害同门师弟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兄?”话刚一说完她就暗叫后悔,眼看对面的人面色一变,她立即本能地后退了些竖起防御姿态。

大抵是习惯了她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展现出的信任,如今这样突然的防御姿态让钟离恪有瞬间的僵硬,但比起这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我真好奇,你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过,却又知道这么天地无极宗这么机密的事情,到底是无极老头终于想不开外扬了‘家丑’,还是好邻居你……”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瞬间突破宴月月脆弱的防御凑到她耳边道,“当真有什么让我好奇的秘密?”

他说这话其实也是变相解释了自己一开始为什么对她感兴趣,但他靠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透过皮肤带来一阵怪异的酥麻,宴月月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立即又猛地退出去好远,眼看钟离恪唇角的笑意变得冷了起来,她看着他的脑袋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哼”的表情包,不知为何竟然觉得那段他被逐出师门的“事迹”约莫该有别的隐情,只是这人生气了不愿解释给她听。

她愈加懊恼起来,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话太过武断,毕竟她并没有亲眼见证那场面,不该凭借所谓的原书里那么几句话就轻易给他断罪。

这样想着,她便想开口询问他那段过往,偏偏这个时候,原本被链子捆在一起的几个小家伙就维持着被绑住的样子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小孩子看不懂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小顾愠自顾一脸欢喜地奔过来热情地呼唤他们。

“娘亲!钟离叔叔!你们在做什么啊?”

“没什么……小天!过来!”眼看小家伙还想往钟离恪身边蹭,宴月月担心钟离恪迁怒于他,急忙一把手揽过小家伙,然后继续一脸紧张地看着钟离恪。

不知是不是错觉,钟离恪的脸色好像更沉了几分。

“怎么了娘亲?钟离叔叔惹你生气了?”小顾愠略有些担心地晃着脑袋来回看着两人,仿佛一个因为父母吵架而陷入彷徨的孩子。

“你们两个狗男女……发生什么事了?”被铁链锁住的黑龙脾气很大,原本想耍个流氓说两句讨骂的话,却察觉到俩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它急忙改了口。

“可能是两口子吵架吧!”小人参精很有经验地小声解析道,“我看山下的两口子吵架都是这样的,女人抱着孩子不准孩子跟他爹亲,还说要带孩子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什么的……”

“什么!仙女姐姐和我主人什么时候成的亲!我都没喝上喜酒!”猹老三爱吃瓜的嘴张得差点跟西瓜那么大,它想不通它好好的单身主人什么时候有了媳妇了,正如它也想不通,为什么它说完这话后,原本剑拔弩张的俩人突然就齐刷刷地叹了口气。

几个小家伙自以为小声的话再一次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这样胡说八道的话着实是败坏气氛的高手,宴月月和钟离恪之间的紧张一下就散去不少,只是二人互相对视的时候还是略有些尴尬,干脆便默契地避开了彼此的眼神。

几个小家伙一起行动的时候,锁链声“哗啦”“哗啦”一阵吵闹,钟离恪沉思了下,挥手把铁链收了起来,然后转身就走。

吵闹的小家伙们终于得到了自由。于是,它们的嘴也更自由了……

“看吧,我就说是两口子吵架,男人嘴笨说不过女人,但是又不愿意低头认输,就自己闷头干活去了。”觉得自己猜中了,小人参精十分得意地点头。

“竟是如此?”黑龙也觉得自己的小弟说得很有道理,“我就说嘛!当初老子说小崽子是钟离恪的私生子他们竟然还不承认!”

“小黑,到底什么是私生子啊?”终于又听到这个词的小顾愠急忙凑上去抓住黑龙问。

“就是钟离恪他生了你又不想养你,丢下你让你和你娘相依为命……”龙族本就记仇,黑龙见缝插针地抹黑起钟离恪来。

“怎么会!我主人才不会做这样的事!”猹向来忠心,听到黑龙这么说顿时气愤地跳脚,“主人对小天这么好!才不是不负责任的爹爹呢!”

显然,它也被带歪了重点。

三人成虎,三只小家伙说的话也成功地把小顾愠洗脑了,他委屈巴巴地走到宴月月跟前扯了扯她的手,仰起头眼中含泪地看着她:“娘亲,钟离叔叔真的是我的爹爹吗?他为什么不要我?”

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追上去先跟钟离恪道歉的宴月月刚回过神就听到这话,顿时人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