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团子傻乎乎的蹲在他面前,伸手戳了戳他,偏偏戳的是他的伤口,疼的他差点昏死过去。
他当时躺在地上,凶神恶煞的瞪着小团子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以为小白团子会很害怕。
然而小团子却是不解的抓了抓自己的小揪揪,“小哥哥,你受伤了吗?”
少年时的容战翻了个白眼,“你瞎吗?”
小团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气呼呼的回嘴,“我不瞎,我眼睛又大又明亮,你骂人你没礼貌,你才瞎。”
“你再这个样子我不救你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少年定北王那时候还是个傲气的少年,十二岁的年纪,刚刚从战场上跟着老将军们历练了一圈回来,还没完全改掉纨绔的本性。
即便疼的厉害,也依然梗着脖子不肯认输。
“不管你了,坏人。”
小姑娘气性大,甚至还踹了少年定北王一脚,而后迈着小短腿背着小手走了。
容战:“?”
当时他想扭断那小姑娘的脖子的。
如果她娘亲不是母妃好友的话。
容战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等死,还以为自己逃脱了一劫,没想到碰到个傻的。
不知过去多久,他又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略有不稳,凌乱的很。
少年脸色一冷,顿时防备起来,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哎呀。”
一声稚嫩的惊呼,容战费力的抬头望去,却见刚刚那个白嫩嫩的小团子,现在已经成黑团子了。
黑团子吭哧吭哧拉着一个破木板,大概因为年纪太小木板太重,接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摔来摔去总算摔到了他面前。
容战:“……”
黑团子手里还抓着一把草?
她蹲下身子将草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砸烂成汁。
黑团子抓起烂草汁二话不说便往他脸上糊,难闻的味道充斥着鼻翼。
“你干什么!”
少年容战气的怒吼,伸手想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脸上扒拉下去。
奈何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像个废物。
黑团子气呼呼的瞪着他,奶凶奶凶的威胁,“不许擦掉,这是止痛的草药,你是个笨蛋!”
而后黑团子又把剩下的草药呼在了他手上腿上,呼的他浑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味道。
“你确定这个真的是止痛的?”
“当然确定!”
黑团子呼完了草药,便过来大力气的想搬他,“我经常摔破胳膊腿,就偷偷用这个,七哥告诉我的,我的七哥喜欢看医书,可厉害可厉害可厉害的。”
“哎呀!”
没能成功搬动他的黑团子,脚下一滑重重砸在了他身上。
容战成功被她砸晕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小黑团子放在了木板上。
小黑团子用藤条拴住了木板,正拉着木板拖着他走。
看似很不容易的举动,少年定北王甚至开始感激这个小团子,然而……
小黑团子吭哧吭哧吭哧拉着木板,渐渐的他从木板上滑了下来。
起初只是滑下来半个身子,他被拖着艰难的走,之后慢慢的整个人便滑了下来。
小黑团子只拉着木板走了,完全不知道已经把他给掉在了地上。
容战皱眉看着不远处的小黑团子,顿时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这脑子怎么长的丢了人都不知道?
小黑团子走了很久,才发现人丢了。
她转头一看,木板上空空如也。
只有五岁的小黑团子,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几许疑惑的神情。
想了许久,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把人丢了。
于是,在地上躺了许久的少年,总算看到小黑团子迈着小短腿跑了回来。
“你怎么还从板子上滑下去了?”
小黑团子喘着粗气重新去搬他,搬不动就拼命的拽。
他认命了……
等玄风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被小黑团子拖死了。
“小九,小九?”
“娘。”
小黑团子见他的人已到,也懒得再理他,迈开小短腿跑了。
看着那个黑乎乎的身影,少年定北王陷入了沉思中。
“爷,您没事吧……”
“爷,爷?”
一旁的玄风手里捧着一堆礼品,诧异的看着呆愣许久还傻笑的爷有些担心。
爷不会是因为太高兴傻了吧。
容战从十一年前那场回忆中醒了过来。
他凉凉的看了玄风一眼十分不耐。
玄风:“?”
他干了什么?
“爷,明日迎亲用的大雁送来了,您之前说要亲自看一眼的。”
这种小事明明不用爷亲自去看的。
可但凡明日用到的重要物品,爷都要亲自过目一遍,就连明日去迎亲的大雁还得亲自瞧瞧。
大雁寓意吉祥,原本是迎亲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后来有人嫌麻烦,索性弃了大雁改用别的代替,也有直接省略这些的。
但容战对迎娶自己的小王妃这事非常重视,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会少。
而且大雁是忠贞之鸟,若不幸失去其中一方,再不会另择配偶。
因此大雁也象征了夫妻一体,恩爱无双。
定北王想着小时候那个小黑团子,神色愉悦的去看那对大雁去了。
“王爷,鹤公子与博阳候到了。”
“明日本王成亲,他们现在才到?”
容战眉头紧皱,“让他们先等着吧。”
“唉,王爷你可不能这样,我这在外地游玩的好好的,为了陪你迎亲特意赶了十几日的路才赶回来的,怎么还要晾着我们?”
“云川兄也是今日才到京中,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希望他这个新任户部侍郎活着进京,要不是我提前算到他有危险,暗中派了人过去,他早一命呜呼了。”
略带不满的声音传来,一吊儿郎当的紫衣公子出现在了容战身后。
那公子不过二十的年纪,身姿清瘦挺拔,容貌如画,皮肤白的很,甚至比一些女子的皮肤都白,当真一副风流公子的绝世模样。
连女人看了怕也自愧不如,黯然失色。
那公子旁边还站着一人,年纪略大些,素雅的袍子上只绣了几片竹叶,五官出众,气质清冷。
他朝着容战轻轻的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虽说他的容貌与旁边的锦衣公子不相上下。
可他就那样站着那,什么话也不说,却依然能成为最夺目的那个。
前提是定北王这种俊美的过分的男子不能在场。
容战懒散的斜了一眼博阳候顾西楼,“你的人派上用场了?”
“本王的隐卫怎么没看到?”
顾西楼:“……”
果然还是小时候嘴巴最毒的那小子,他吹个牛逼也不行了。
“恭喜王爷。”
鹤云川惜字如金的开口。
户部侍郎因为容战闹出军饷那事,被仁帝推出去做了棋子,落得一个抄家斩首的命运。
鹤云川是来补户部侍郎的空缺的。
这个位子全是油水,京中多少人盯着,偏偏他一个地方官占了大便宜。
若不是容战早派了隐卫跟在鹤云川身边,这位户部侍郎怕是难以活着抵达京城。
顾西楼与鹤云川不同,他是成国公的第七子,家中唯一的嫡子,承袭了博阳候的爵位。
他与容战是儿时的纨绔伙伴,吊儿郎当的性子一直没改。
容战明日要去迎亲,需要好兄弟陪同,一般人定北王也看不上,勉强将在外游山玩水大半年未归的顾西楼给揪了回来。
“屋里说。”
容战走了几步又停下对一旁候着的管家道:“大雁就不必换了,之前本王交代的那些立刻换了。”
“王妃喜爱长的好看的东西,外面用的礼盒也必须华美无双。”
“是。”
管家心力憔悴的点了点头。
他瞧着小王妃还挺好的一个人啊,不至于有这么多要求吧,连礼盒都要非常好看的才行。
噗嗤……
顾西楼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这还真是掉进美人坑里爬不出来了。”
“之前听说你要成亲的消息,我还以为是假的,你应该是要做一辈子和尚的人啊,没想到我不过出去玩了半年,回来发现你整个人都变了。”
“我怀疑你是假的定北王。”
容战甩手衣袖翻飞,直接将人掀翻出去,“再这般油嘴滑舌明日迎亲让云川去。”
“别别别,我想去,我要去看小嫂子,哥啊求你了!”
顾西楼一听说容战要换鹤云川去,顿时吓的魂飞魄散,顾不得疼痛的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走了几步弯腰抱住容战的大腿不肯撒手,“我要去迎亲,不让我去迎亲,我就晚上住你们新房!”
玄风玄彻:“?”
博阳候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啊。
看着容战黑透了脸,鹤云川无奈道:“我不会去的,在京中明面上我不宜与王爷接触太多,明日喜宴我就不来了,今日算是提前祝贺。”
表面上鹤云川是另外一派的人与容战属于对立。
不然仁帝也不会提拔他做户部侍郎。
容战也是费了很大的心血,才把鹤云川扶上这个位子。
有自己的人在户部,以后军饷粮草的事总容易些。
将军府那边今日也是贺客不断,账房先生写单子写的手都酸了。
与沈听雪交好的世家千金没几个,因此相比京中其他千金小姐成亲,各府小姐都上赶着送礼的情况来说,九姑娘的飞雪苑倒是没那么热闹。
今日来送礼的多数是沈成廷的旧友,还有冲着容战的面子来的。
真正有心的却是宋家三姐妹,怀孕刚满四个月的宋诗,比之前丰腴了许多,原本尖尖的下巴圆润了不少。
姐妹三人是特意来给沈听雪添妆的一人一份。
宋翎那份却是格外的多。
沈听雪微微一怔忙道:“你们三姐妹一份就可以了,怎么还跟我见外起来了?”
“沈姑娘,这,这其实是……”
宋翎支支吾吾的面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