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你别说气?话,”徐母硬着头皮开口,“孩子确实不像话,可还小能掰过来,小孩子不懂事?,压根就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经了这一次,肯定会改。秀秀我也会好好说说她,不让她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
三胞胎应景的放声大哭,燕东林边哭边说:“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但愿吧,不过跟我没关系了?。”燕宁心如死灰一般道。
好些人悚然一惊,燕宁这什么意思,不会是要和孩子断绝关系吧?再?想他上一句说不敢再留三胞胎在燕家,难不成要把三胞胎赶出去,这哪成啊,三胞胎才五岁,又不是十五岁。
徐母就是这么想的,她急忙忙道:“亲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可能没关系了?。燕宁你不能如此心狠,孩子不好,你就教,该骂就骂该打就打,可不能不管的。”
一些个心软也纷纷出言劝燕宁,都觉得燕宁是太伤心说气话。
心急如焚的徐母推徐秀秀:“你快劝劝燕宁啊。”
徐秀秀如坠冰窟,寒意接连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起涌来的还有无名的恐惧,她声音发抖,哽咽着道:“燕宁,你别这样,我害怕。”
只见燕宁古怪一笑:“我也害怕,你和你的三个儿子都让我害怕极了?,秀秀,我们和离吧,孩子你带走。我坚持不下去了,坚持到今天,我自问已经仁至义尽。”
徐秀秀简直不敢相信的耳朵,瞪大了?两只眼睛,里面是无所遁形的惊恐和慌乱。
惊慌的何?止徐秀秀,便是三胞胎都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燕东林,手脚并用爬向燕宁,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爹,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我娘。”
剩下两个赶紧跟上,哭嚎:“爹,你别不要我们啊。”
那情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饶是陈桃花都无措起来,她想分家,可从没想过让小叔子和离,连孩子都不要。
“亲家,你们快劝劝啊,好好一个家可不能就这么散了啊。”心慌意乱的徐母拉强援。可不能和离的,和离了,就女儿那性子后半辈子可怎么过?
燕老头和燕杨氏再?是坐不住了,纵然对三胞胎心寒,对徐秀秀也有不满,可老两口真没想过和离,尤其是不要孙子,那可是老燕家的根。
“老幺,别说气?话,怎么就说到和离上了?,孩子不好慢慢教狠狠教,你这样把他们推给秀秀,这不是个男人办的事?。”燕老头严肃着?脸。
“夫妻那是百世修来的缘分,哪有动不动就和离的。”燕杨氏也劝,还拿眼睛看燕平,示意他去劝劝,毕竟是因为大房的事?情。
燕平吭哧了下,“二弟,你这样,倒叫我和你大嫂以后没法见你了?。”
燕宁没看他们,只望着?难以置信的徐秀秀,“你同不同意?”
徐秀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无形的东西抓住,那东西还在寸寸收紧。燕宁居然说要与她和离,徐秀秀觉得荒诞极了?,燕宁,怎么可能?他说过要照顾他们母子一辈子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滚,徐秀秀此刻像极了?一个被渣男辜负了?可怜女子。
就有人为徐秀秀打抱不平了:“燕宁,别这么逼你媳妇,有话好好说,不至于和离。”
“就是就是,你这样不是逼他们母子四个去死吗?”
“孩子犯错,那就教,也是你以往太惯着他们,不能惯坏了就撒手不管了吧,哪有这样当爹的。”
“可不是……”
徐秀秀伤心垂泪。
三胞胎抱着燕宁的大腿哇啦哇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子四个有多可怜,燕宁就有多像不负责任的渣男。
燕宁心里啧啧两声,气?氛到位,该上大瓜了?。
喜当爹这瓜,该瓜熟蒂落还是得落。固然落有落的弊端:其一,他和燕家颜面无存;其二,无法再?光明正大行使父权收拾三胞胎。可反过来,当着?爹,就有义务抚养三个小崽子,苛待了?落人口舌败人品。所以还是让这个瓜落地吧,清清爽爽干干净净。颜面可以尽量挽回,现实会帮他收拾三胞胎。
“这么看来你是不同意了,本来想互相保留点体面的,毕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可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我真的受够了?,不想再帮你隐瞒下去。”燕宁语气沉沉。
默默垂泪的徐秀秀心里一突,还没意识到自己在怕什么,就见燕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得悲伤又自嘲:“当年我愿意认,是以为你被人强了,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当着?两家人的面我认了。”
原身再蠢也不可能不追问三胞胎的生父,只他一问,徐秀秀就哭,一个字都不说,原身就猜徐秀秀是不是被歹人欺负了?。徐秀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还是哭,原身就认定她是被歹人欺负了?,后来徐秀秀不让原身近身,原身也认为她是因为被欺负对男人心理阴影,可笑又可悲。
“慢慢的我发?现,其实你是心甘情愿,你至今都还惦记着?那个男人。”
若说前一句一些人还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其意,那么这一句足够直白,顿时就像一滴水落入油锅里,炸了。
燕老头猛地站起来,厉声:“燕宁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徐秀秀的脸恐怖的不剩丁点血色,皮肉不断抽搐,怒睁的双眼里满是惊恐和乞求:“燕宁。”
三胞胎哭声一顿之后,更加大起来。
其实燕宁有点怀疑这个三个小崽子早就知道亲生父亲另有其人。母子四人朝夕相处,就徐秀秀那贫瘠的智商,能瞒得过早慧近乎妖的三胞胎?
燕宁悲哀一笑,十分虚伪地说:“本来真没想过说出来。”并不是,其实想说好久了?。
“只是你们太让我失望,尤其是三胞胎,让我觉得我这几年所做的一切都愚蠢至极更是不孝至极。全家对他们那么好,他们却如此心狠手辣恩将仇报,我岂能再眼睁睁看着?家人继续宠爱他们。”燕宁撕开三胞胎,转身噗通跪在燕家二老面前,“爹娘,儿子不孝,骗了?你们这么多年,其实东林他们三个并不是我的亲生骨肉。”
燕老头已经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半张嘴,像是被人活生生塞了?一个鸭蛋。
燕杨氏就有些受不住了,眼冒金星,燕宁一个箭步冲上去,摁住她头上穴道,燕杨氏喘过气?来,一把揪住燕宁的衣领,牙齿切切:“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东林三哥不是你亲骨肉!”
“当年徐家找上门,我要是不认下,闹开后,按着?村规,徐秀秀只怕得一尸两命。”燕宁流下悔痛的泪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影帝本帝。
燕杨氏恶狠狠瞪着眼睛,像是要吃人:“所以你就认了?,你还不告诉我们,和徐秀秀联合起来骗了?我们这么久,让我们替别人养孙子。”
“儿子不孝。”燕宁痛骂原身,不孝的叉烧。
吃瓜群众目瞪口呆,活似此瓜太大,噎住了?嗓子眼。
“你不要胡说。”徐母跳起来,又惊又怒:“东林三兄弟怎么可能不是你的骨肉,你不能因为他们三个犯了错,不想养他们就说这种话,你这是要往死里逼他们。”
“是不是胡说,你问徐秀秀。”燕宁心灰意冷地说。
徐母冲到徐秀秀跟前:“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由着他往你和孩子身上泼脏水。”
徐秀秀能说什么呢,燕宁说的就是真相啊,她可没那个才思敏捷来反驳,她只能哭,就像当年被家里人发现怀孕之后,她一个字都没外?说,就是哭,哭着哭着原身承认了?,问题就解决了。后来原身问孩子生父,她也是哭,哭着哭着,原身自问自答,问题又解决了。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哭能解决一切。
哭得徐母心浮气躁,哭得吃瓜群众交头接耳,这节骨眼上一个劲儿的哭不反驳,可没人会觉得徐秀秀是被污蔑心里委屈,只会觉得她理亏无法反驳。
“你别哭,我还没死啊,不用你号丧。”徐母一巴掌重重拍在徐秀秀脊背上,跟着?哭起来,“我的天爷啊,你看看啊,我们家秀秀拼着命给他们燕家生了?三个带把的,结果因为孩子犯了错,他们就不想认孩子,泼这样的脏水过来。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就想着逼死娘儿四个,好给外?面的小妖精腾位置。”
徐母开始胡搅蛮缠,不管真的假的,只能是假的,不然不只女儿外孙四个倒大霉,他们整个徐家都得跟着?倒霉,她出嫁的大闺女,她孙女,还有徐家本家姑娘,名声都得受牵连。
在场就有和徐母一家的徐家人反应过来,开始帮腔:“知道燕宁你生气?,可不好说这种气?话的,秀秀这孩子是糊涂了?点,可正派的很,绝不肯做那种事?情。”
“我当时也觉得她正派,不可能与人苟合,所以徐家找上门说是我弄大了她的肚子,我以为她是被歹人强了,不然怎么可能就有了?孩子。”燕宁悲声,“所以我认了,我要是不认,她就得被村规处置,她怀着?身孕,杖责下来,肯定母子俱亡。”
本村村规:通奸者,无论男女,去衣用杖笞臀四十,生死不论。
徐秀秀再?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恐惧和羞辱,一口气喘不上气?,晕了?过去。
“娘。”一连三声,三胞胎手脚并用爬过去,抱着徐秀秀,“娘,娘,娘。”
徐母往地上一座,抱着徐秀秀的头失声痛哭:“这是要逼死人啊!”
燕杨氏一个激灵弹跳起来,拽着燕宁过去,恶狠狠道:“给我弄醒她,别以为晕过去就能躲过去,今天必须把事?情说清楚。”燕杨氏身体抖得厉害,咬牙切齿,“必须说清楚,必须给我们燕家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