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的教授们商量了下,决定分出两个护卫,将这些灾民就近送往最近的一个神殿,接着,大伙儿生炊,用过晚饭后,就继续出发。
马车队继续前行,荒野上,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直到黄昏来临,这只队伍终于抵达了代格比郡,从城郊开始,农田、荒地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三五成群逃难的灾民,他们不少人显然已被感染,身体肿胀、浑身发绿。
奥克兰第一学院最闹腾的学生,此刻也渐渐没了声音。
车队是从东门进入城市,他们本以为郡城里的情况会好些,结果,城里的惨状更是触目惊心,城里的街道根本没人管理,时不时就能看到腐烂发绿的躯体,这几乎是一座死城。
饿殍遍地。
很多学生此时已经趴在车窗吐了起来,瑟娜面色难看,倒是还勉强维持风度——
她的承受能力,明显比其他学生高出一大截。王都下水道里那个地窟的场景,偶尔会在梦中重现,那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更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
摩耶倒是神色如常,对这座城市的治安官非常不满。
暮色日渐昏暝,给代格比郡城穿上凄清、孤寂的画皮,天边盘旋的秃鹫、偶尔会伏击而下,食死人肉。
此时,戈尔德教授用力拍了下手掌,大声道:“救援地点到了,今晚我们宿在鸢尾花伯爵城堡,这是西尼尔.欧恩大法师特意出借的,你们注意好自己的状态!我们是来救援的,不要再给这座千疮百孔的城市添麻烦。”
学生们的呕吐声稍止,马匹唏律律的叫唤,车轱辘轮又开始了转动,不一会,车队就从黄泥地驶到了青石板路上。
这座城市的格局明显是模仿王都规划的,西城是贵族老爷们的专属,城主府和治安官的官邸都在这块片区,鸢尾花伯爵城堡位于西城近郊,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庄园,建筑风格很奥都。
城堡管家领着两个仆人慌忙把黑铁栅栏“哐哐哐”的打开,上前迎去:“老爷们,你们可算到了,再等几天,我马丁可就待不住咯。”
瑟娜走下马车,眼眸带着笑意,和自称马丁的管家对视了一眼。
戈尔德教授问道:“现在城里的情况如何?”
管家马丁哀嚎:“惨啊,这里是真的惨,偌大的城里,只剩一成不到、无处可去的人还留在这儿,其他人早就跑光了,实不相瞒,要不是老爷的吩咐,我一早带他们两个跑了。”
戈尔德教授笑笑安抚道:“辛苦了辛苦了。”
进了城堡,学生们陆陆续续下了马车,在两个仆人的领路下,分配好了未来几天的房间。摩耶和教授们站在一块,边走边问道:“疫情的源头搞清楚了吗,恶魔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他注意到花园里摆的几个大西洋棋的雕塑,却没有留意,暮色下,花园大部分的泥都很新,草地的那种刚翻新过的痕迹。
管家马丁陪着他们。
马丁叹了口气,真情实意道:“哪里知道呢,源头怎么查也查不出来,“恶魔的诅咒”这个说法,是五天前流传起来的,原因是这个疫病根本就没有任何传染规律,比起“病”来,更像是异变。”
“城里突然就盛传起了这个留言:这次的疫情根本不是疫病,而是恶魔为了建立地上神国,在提前挑选子民,收割灵魂。”
“城里也有些小伙子是故意留下来的,说是要皈依魔鬼呢。”
摩耶神态高傲,唯独此时嗤笑了声,满是不屑。
瑟娜浅浅皱眉,问戈尔德道:“教授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天色已暗,戈尔德抬头望了眼天际,道:“好好修生养息一晚上,明天开始,我们要分配救援物资,还要寻找疫病源头。”
大家各自回到自己房间内。
瑟娜身后跟着洛璃。
洛璃整理行礼,把整个床上的用品都给换了,才满意地拍了拍手:“你说的那个人真的会行动吗?”
嘘!瑟娜左手食指轻轻靠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在纸上写道:我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行动,但我不能坐以待毙。
让对方看罢,瑟娜将这张纸放到蜡烛上。
牛皮纸燃烧了起来,灰白的落烬只在空气里留下一点烧焦的味道。
*
第二天,天刚亮泛起鱼肚白,雄鸡打了第一声啼鸣,她就睁开了眼睛。
瑟娜来到庭院。
此时,奥克兰第一学院的教授们,正在清点待会要发放的物资,她朝管家点了点头,向戈尔德教授要了份物资清单,摇晃着羽毛笔,帮忙计算了起来。
等所有物资清算好,学生们也按时在庭院集合完毕,老师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护身石。
戈尔德教授道:“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个疫情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目的是从源头解决这次疫病,但你们不一样,你们需要在救灾的同时,学会保护自己。”
他举起手中的护身石示意:“这上面附有结界,一定要佩戴好,这个“病”是怎么传染的,谁都不知道,所以,你们一定要做好防护工作,你们也不想还没拿到积分,就提前病倒吧?”
“知道啦,谁会那么傻啊。”
“教授你话好多。”
“懂的懂的,跟谁没见过护身石似的。”
高年级学生们起哄下,戈尔德教授无奈地点了点头:“没问题就好,那我们出发。”车队到了城内,按照规划开始分流,每个学生要根据分配到的辖区,去进行援救行动。
瑟娜她们负责的辖区,在南城不来梅港。
这是多瑙河上的一个小港口,这条大河贯穿了整个奥克兰王国和风空联盟,最后流入大溪海,往日有无数的工人在这个码头搬运、工作、人来人往,现在什么也不剩了。
一个流浪汉躺在地上晒太阳。
注意到他,瑟娜把手下的活分配了出去,走过去搭讪道:“你看起来没病、也没事,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你懂什么!我在等待伟大的恶魔领主,他会收割一切魂灵。”
旁边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听到了流浪汉的话,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一块粗面包砸了过去,那面包正中流浪汉额头,滑了下去。
流浪汉坐了起来,面包屑黏在他脸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托兰.卡尔道:“狮心学妹,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想要皈依魔鬼的人之一,要不是代格比郡处在特殊时期,这种一脸愚昧的人也不可能是什么厉害的叛神者,我非让裁判所把他抓走不可。”
流浪汉盯着托兰.卡尔,嘴巴里发出“咻咻咻”的笑声,诡异莫名。
这次,气恼的托兰.卡尔,将所有的粗面包都砸了过去。流浪汉随手接住一个面包,放到嘴巴里撕咬,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等着,恶魔一定会降罪于你。”
不等托兰.卡尔冲过来把他抓住,流浪汉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托兰.卡尔气得破口大骂:“该死的贱民!别让我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