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向顾瑶的方向，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和自己对视的勇气。
好家伙，人家经纪人都是往箱子里塞好吃的，你可倒好，直接来一本产后护理学？
怎么个事？吃肉要从源头抓起呗？
顾瑶被他盯得太阳穴疼得发胀，其实要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自己。
当时她只想着给他塞本书看，可听到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才随便抓起一本塞进了他的行李箱。
大意了大意了，下次应该给他装本《女人要有心计》才对。
冉司琛手机摄像头自动聚焦，让直播间的七百多万人都看清了封面上那只白胖的小母猪。
【我滴妈，训练营这么好的吗？都养猪了？】
【哈哈哈哈！学一门技术傍身也挺好的。】
【又是火罐又是母猪产后护理，这人不是来出道的，是来当兽医的吧！】
【太搞笑了吧，粉了粉了，集美们赶紧推个微博链接过来，我要去关注！】
【人家出道靠唱歌，他出道靠给猪猪接生，好家伙，不走寻常路啊……】
直播间里关于韩梓毅的弹幕一条接着一条，看惯了青春阳光的奶油小生弹吉他，大家还是头一次见到阳光少年要学给母猪接生。
这是什么非主流练习生啊？！
直播间里的人气破了千万，趁着韩梓毅的这波操作，荧果的技术部趁热打铁，赶紧把直播间的助力通道打开。
而排在最前面的训练生，正是韩梓毅。
通道开启后，所有训练生的票数在上涨，有几位网红以个人练习生参加节目，属于自带流量，可这么一会功夫，还是被韩梓毅超出了一大截。
等练习生全部到位后，就要开始拍摄正片部分。
在媒体见面会开始之前，身为爱豆制作人的冉司琛暂时关闭了直播，前往隔壁房间，同其他三位导师一同观看练习生们的表现。
各位资深媒体人和厂牌负责人陆续到场，宏大的场面，乍一看，还真有点新闻发布会的架势。
“荧果的这波造势可以，先是直播预热，晚上再放出正片和花絮，估计今晚要有好几条热搜。”
“今年的练习生质量都很不错，可以趁着出道前，提前签几个合作。”
“除了娱乐性，还是要考量一下他们的商业价值，毕竟红利期短。”
平常人看节目看得是练习生的颜值和唱跳，可在这些资本家的眼里，他们不过是一株株摇钱树罢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坐在他们中间，言深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笔尖在纸上龙飞凤舞，快速记录着他们谈论的关键词。
商业价值，红利期……
他的脑海里有原主学习的记忆，听到这些字眼时，相关的含义就会陆续地涌出来。
言深学习的速度很快，很快就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适应了自己全新的身份。
跟其他娱乐公司的负责人比起来，自己不过是个刚入圈的新人，但他有信心，未来定能征服这娱乐圈，就像当时征服天下，成为古昌王朝的君王一样。
“听说这次顾瑶也送了艺人来？”
听到有人提到了顾瑶两个字，言深眉头一皱，抬头看向了说话那人的方向。
说话的人是蓝鱼娱乐的经纪总监，而她旁边正是之前圈里有名的经纪人，曾恪。
言深记得曾恪这个名字，十年前，圈里大红大紫的艺人多半出自他手，不过他已经很久不带艺人了，积攒了足够财富的曾恪已经成了幕后的资本操手。
曾恪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资料，语气淡然道：“然后呢？”
见曾恪接了话，蓝鱼娱乐的经纪总监一下就来了兴致，忙不迭地把自己肚子里装得八卦倾囊倒出。
“您前两年不在国内，应该不知道她的事儿。听说她潜规则了手下艺人，还带艺人去应酬，手段下作得很。被雪藏了大概一年吧，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复出了。”
女人约摸着四十岁左右，鼻梁上顶着的金丝眼镜有墨水瓶底那么厚。
穿得也是人五人六，只是说话时的语气有够刻薄的，尖锐的声音刺耳又难听。
曾恪没有理她，自顾自地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他来的目的明确，是为了挖掘有投资潜力的练习生，并不是听这些老掉牙的八卦。
女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凑得更近了：“听说她送来的艺人是个素人，没有作品、没有流量，胜在长得好看身材也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也不知道畅言那边怎么想的，还让顾瑶跟着录，要是她……”
“没有真凭实据的事，还是不要瞎说的好，当年也不过是这么传而已，谁都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
言深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顾瑶这个名字他听了太多次，基本每一次都是对她的贬低和厌弃。
虽然跟顾瑶只有一面之缘，不了解她的为人。
但是他深深地记得在电梯里碰到顾瑶的情形，记得顾瑶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的纯澈。
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言深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司的人员安排，就不由您操心了吧？”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并没有把他这位CEO放在眼里。
正装革履的言深有着不属于他的成熟稳重，接手畅言后让曾快要倒闭公司起死回生，定是有能力的，可即便如此，还是改变不了他刚进这个圈子的事实。
“不过是闲聊两句，至于吗？”女人翻了个白眼。
闲聊？若是聊别人的事他自然是不会插嘴的。
可顾瑶是自家公司的人，身为公司负责人，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好她。
“我没记错的话，蓝鱼这次并没有送练习生来，是缺人吗？”言深低头浅笑，语气很是不屑，“难怪要拿别人家的事当作谈资了。”
女人想要反驳只可惜实力不允许，于是她只是摇摇头，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感叹道：“还是年轻啊，识人不清，到时候后悔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我是不是来完了点？”
男人来得有些迟，刚到就听到有人提到了顾瑶的名字，二话不说就怼了回去。
来人是盛世娱乐的董事长丁振，看了一眼言深后，顺势坐在了他旁边空着的座位上。
丁振脸上挂着笑容，可看那女人的目光却是笑里藏刀：“呦，这不是陈大经纪人吗？要是没看清你的脸，我还以为是我太姥姥在和人唠闲嗑呢。”
女人讪讪地笑着，“丁总，您可真会说笑。”
要知道当年畅言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盛世，顾瑶倒下后，众多资源都跑到了盛世那边，也正是这次契机使得盛世不少艺人都在圈子里崭露头角，甚至是如日中天。
比起自己，盛世应该更想要看畅言的笑话才对。
“言总刚接手公司，还不太懂，不如由您跟他说说顾瑶的为人如何？也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丁振当然知道她的用意，不止是她，在场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畅言的笑话。
“顾瑶这人是真的不错，有能力、有见底，估计你也知道，她之前带过的艺人，现在最差的也混了个三线。当年的事，虽然闹得大但谁都没证据，这事儿也不了了之的，但我要表个态啊，我是相信她的为人的。”
？？？
丁振对顾瑶的夸奖是她没想到的。
身为那场“战役”的赢家，他不是更应该落井下石吗？！哪有替对手公司说话的道理？
众人纷纷侧目，没想到节目录制之前还能先看一出好戏。
顾瑶的事当时在圈里闹得很大，不过也只是略有耳闻，如今旧事重提……难不成还有什么没有吃到的瓜？
丁振调整着坐姿，聊起顾瑶时，像是在谈论曾经的故友：“可惜啊，当年畅言的董事长把顾瑶降职了，否则顾瑶肯定能再带几个流量巨星出来。”
说到一半，他的目光又时不时地看向了蓝鱼的经纪总监，蜘蛛吐丝般地语气，“不过顾瑶已经比很多人要厉害了，不像有些经纪人，带出来的人最多就是个提名，连个奖都拿不到。你说是吧？小陈？”
突然被cue，女人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丁振继续补刀，“对了，这次蓝鱼送艺人来了吗？”
曾恪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对顾瑶这个人倒是充满了好奇心。
到底是怎样的一位经纪人，竟然能让两家公司的老大都能开口替她说话。
后面的硝烟逐渐向前蔓延，坐在第一排的顾瑶隐约听到了大家在谈论自己。
熊澈用手臂轻轻地撞了撞她，“听到没？大家还在讨论你一年前的事儿。”
见顾瑶不说话，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小声地问道：“话说回来，当年的事是真的假的啊，你真的睡了不少人？还吃回扣？”
顾瑶忽然扭头，严肃的目光带着一丝警告。
本想找个话题聊聊，见顾瑶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时，熊澈不禁感觉到后背一丝冰凉。
“如果我说我没有做过你信吗？”顾瑶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传闻的那些事，她是被冤枉的。
原主是曾经带着艺人们去应酬，可为了保护手下的艺人，她主动挡在前面并没有让他们受到伤害。
原主也私下收过红包，但她自己一分没留，全都给了艺人。
至于潜规则艺人，多次进出艺人们的住所……不过是艺人们生病或者出了事，她放心不下，哪怕是熬到后半夜也要亲自去照顾。
她不知道当原主站在风口浪尖时，为什么她疼爱的艺人们没有帮她，只是冷眼瞧着。
但她知道，这些泼在她身上的脏水，她一件都没有做过。
熊澈有些不忍，问道：“那你怎么不解释？”
顾瑶自嘲地笑笑，“我现在不过是个执行经纪人，没有证据，说的话谁会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又挺直了脊梁，“不过未来，我一定会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那现在呢？”熊澈又问。
说话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疼惜。
在他的印象里，顾瑶一直是无坚不摧，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却不知道一年前的事，竟然差点毁了她的一辈子。
“现在好好地录节目，等一会韩梓毅发言完，撒丫子给我鼓掌！”
熊澈心头好不容易涌起一丝感动，翻涌的荷尔蒙忍不住地想好好安慰她一番，可听到她说的话，瞬间就又变成了胆固醇……
这女人，直得有点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