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记得，节目安排里没有经纪人的活儿啊。
这忽然要自己跟着一起录制……
见顾瑶有些意外，赵一鸣连忙解释道：“不是全场参与，只是有些环节需要经纪人的配合。”
赵一鸣将合同往后翻了两页，指明了两项特殊的要求：
4.2.3.6：在《爱豆创造班》录制期间，参与录制的艺人经纪人需要在节目组安排下，协助艺人完成拍摄任务。
4.2.3.7：如若艺人经纪人对导演组安排存在异议，可在不影响拍摄的条件下，于当晚进行沟通，沟通结果以不影响艺人录制为准。
还好，不是什么霸王条款。
“也就是些班务的杂活儿，”赵一鸣靠在座椅上，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现在的练习生一届比一届难带，导演组也是想着有经纪人帮忙便于管理而已。”
顾瑶越发觉得娱乐圈与皇宫相似，所以她能够理解导演组的用意。
刚入宫的贵人也是难伺候，头两年只用一个教养嬷嬷带着学规矩，后来不仅需要嬷嬷还得有三四个宫女在一旁跟着。
顾瑶也是过来人，爽快地拿起圆珠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既然是管教艺人的小事，那签就签吧。”
合同签得很顺利，完事顾瑶还同赵一鸣闲聊了几句。
被晾在一旁的司马楠毫无存在感，说好签约的事是自己管，结果跟在旁边这几十分钟，连合同上面的字都没有看清楚。
尤其是韩梓毅的表现，完美到让他挑不出一丝错处。
“你之前有练习过吗？唱跳什么的，都OK吗？”
“没有，不过我觉得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学习了。”
“这三个月可是全封闭式的，练习强度会很大。”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你觉得你能挤进那九个出道位吗？”
“能不能出道不敢保证，但能保证不浪费您给的这次机会。”
赵一鸣的每一个问题，韩梓毅都对答如流，这哪里是天天只知道打游戏的网瘾少年？分明就是奔着出道去的，积极的劲头丝毫不必谁差。
韩梓毅回答时的底气十足，谦逊又不乏自信，一字一句都张弛有度。
这几日总是被她教训，现在也该找回些面子。韩梓毅这样想道。
顾瑶只是静静地靠在椅背上，交叉相扣的十指搭在膝盖上，饶有点审考官的架势。
每次韩梓毅回答时，她哪怕不去看他，却会肯定地点头赞许。
司马楠虽然不清楚韩梓毅为什么会改变，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一定有事儿！
合同签了，天也聊了，赵一鸣离开时眼角眉梢都写着对韩梓毅的满意。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韩梓毅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挺拔地肩膀瞬间耷拉下来。
“呼……简直比我当年高考还紧张。”
顾瑶同样也是放下了悬着的心，“要是你没有一点上进心，赵一鸣不可能因为我的推荐就把名额给你。”
韩梓毅许久不曾这样紧张过，这么一会的功夫，就累得腰酸背疼，一个劲地敲打着僵硬的后脖颈。
想想前两天顾瑶对自己的紧急集训，再想想方才赵一鸣肯定的目光……
不得不说，她除了针灸有两下子之外，当经纪人的手段也是没话说。
刚才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每一句话都是她反复指导教学的。
累是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输给你我认了，我也配合你演戏了，”韩梓毅再次向她确认道，“但是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参加节目，不管排名第几都没关系。”
同样的问题被他问了几十遍，顾瑶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嗯。”
肚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让韩梓毅都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都想好了：进了创造班，他就消极怠工，然后等着第一轮被踢出去就行。
这边韩梓毅幻想着在创造班的咸鱼生活，另一边，顾瑶也有自己的盘算。
回想起刚才的合同，顾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进了创造班，恐怕你想当咸鱼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为了挑选出道的练习生，节目组的训练一定十分严苛，再加上那条要求经纪人配合的条款……
想当一条咸鱼？就怕烧红的铁锅不答应。
顾瑶：“先回办公室吧，等文静把东西拿来你再回去。”
韩梓毅点点头。
签完约后就没什么事了，只等着两天后练习生们集体进营。
荧果这次投资很大，过往几届《创造班》的录制地点都是在西市，这次却定在了寸土寸金的海市。
幸好不用出省，不仅剩下一笔来回的开销，还不用两地奔波。
“姐，衣服我都拿来了。”
还没进门，顾瑶就听到了文静的声音。看着办公室磨砂玻璃外那座移动的“小山”，似乎比她想象得要高了一些。
“咚！”
那人毫不客气，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左右手挂满了袋子，区区十几件衣服的重量丝毫影响不到他的气息。
熊澈一股脑把东西都丢在沙发上，“好家伙，你让文静拿这么多衣服，是要累死她？”
过了快十秒钟，文静才慢吞吞地跟进来，肩上扛着熊澈的运动背包，本就瘦弱的小身板又被压弯了几分。
艰难地把背包放在地上，顾瑶老远就听到了哑铃碰撞时的动静。
“这么多衣服？”韩梓毅不可思议地看向沙发上的大包小裹道。
顾瑶：“都是你的，一会你带回家去，挑两件带去训练营。”
韩梓毅：？？？
“虽然他们会发衣服，但是马上入秋了，还是要带两件像样的厚衣服去。”
送孩子入宫，哦不，是入营，做家长的总是要多操一些心。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穿戴体面一些总不至于让人看轻了，入镜也能好看一些，给粉丝一个好印象。
他一时语噎，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几天，他见惯了顾瑶冷冰冰的面目，还有为了让他顺利进营，学习在赵一鸣面前伪装的手段。
他甚至有想过，顾瑶只是为了自己的提成，所以才不择手段地想要他接下这份工作。
什么为了自己好，说不定只是她高大上的说辞而已。
可看到这些衣服时，他只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愧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好像真的是为自己考虑。
“韩梓毅？”
韩梓毅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杀气，僵硬地点点头，“是，你，你好。”
熊澈还是第一次见到韩梓毅，之前听顾瑶和文静提起过几次，好像是个游手好闲，整天只知道打游戏的网.瘾少年？
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荡了一圈，文文弱弱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真男人，尤其是比大部分女生还白的肤色……
熊澈越看他越不顺眼。
难道顾瑶喜欢的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人？
“你今天没有通告吗？怎么来公司了。”顾瑶问道。
熊澈的目光这才从他身上挪开，“没，闲着没啥事就来公司转转。”
换做之前，闲来无事的时候他肯定是去健身房，在那些健身器械里一泡就是一整天。
今天也不知道怎地，只想来公司看看那个整天给自己买早餐的人。
文静说她这几天一直在忙韩梓毅的事儿，但早饭却是一天不落地送来。他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儿忙了几天都没结束，送个饭都不能自己来。
“刚好，我有点事正准备跟你说。”
顾瑶收起了桌面上的合同，朝韩梓毅摆了摆手，“这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带上东西回去吧。”
韩梓毅也没多说什么，这次，他竟然表现得十分顺从，带上沙发上的东西就离开了，出门后还顺手带上了门。
熊澈：“什么事？”
顾瑶抿了下唇，端起一旁的保温杯小口地喝了一口里面的枸杞水：“我记得你有辆车在海市？”
跑车是每个富二代的标配，熊澈自然也有一辆。只是他更喜欢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刺激，所以跑车一直停在家里，不曾开出来。
熊澈坐在了刚才韩梓毅坐过的椅子上，向后一仰，反问道：“怎么了？”
“后天能开出来吗？我想……”
“行啊，”不等她说完，熊澈就爽快地答应了她，“上次你帮我出气，就当我还你这个人情了。说吧，后天想去哪玩？”
果然女人都是虚荣的，这一点，熊澈自认为猜得没错。
一直给自己早饭，吊了自己这么多天，这下她终于忍不住要开口了。
见熊澈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顾瑶微微一笑，说：“太好了，那后天送韩梓毅去训练营地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啊？你，你说啥？”熊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韩梓毅的咖位公司肯定不会给配车，打车又得花钱，正好你有车，可以送我们去。”因为还没发工资，顾瑶不得不守着手里剩下的钱精打细算。
熊澈冷笑一声，自嘲道：“合着我就是给你们开车的司机？”
“肯定不是啊。”顾瑶又在他的心口上补了一刀，“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你还能当个保镖。”
熊澈：？？？
我谢谢你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