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汝及笄的时候,恰好也是沈长寄的弱冠之日,为了两个孩子的好日子,景王夫妇和孟玹特意提前三个月就从凉州赶了回来。
作为景王的独女,又是陆家的掌上明珠,阿汝及笄礼自然办得极为盛大。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宦家眷都来登门贺喜,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和陛下也派人送了贺礼来。
而作为今岁的新科状元,沈长寄更是朝堂新贵,前途不?可?限量。
陆府的前院由景王为沈长寄主持弱冠礼,而与此同时的后院,则是阿汝的及笄礼。
双礼过后,宾客散去,是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欢聚时光。
陆元霜问阿汝是否要随着他们回凉州去,阿汝悄悄看?了一眼沈长寄。
陆元霜注意到她这一眼,调侃道?:“咱们郡主何?时这般在意旁人的意见了?”
她特意咬重?了“旁人”这两字,成功地惹得某人的不?悦。
阿汝小声嘟囔道?:“哥哥怎能算是旁人呢?娘亲别乱说。”
她的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沈长寄,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不?对劲。
偏偏少女的喜爱最为炽热,且不?会收敛。
沈长寄被看?得有些浮躁,但对着几个长辈,他只能艰难地克制着。
他难得有些赧然,对着景王夫妇揖手,恭恭敬敬道?:“还请王爷王妃借一步说话。”
阿汝瞪了他一眼,“有何?是我不?能听的?”
陆元霜没搭理女儿?,她微微挑眉,冲沈长寄意味深长笑了笑,曾经的少年如?今已至弱冠之龄,他没有再唤她“霜姨”,而是郑重?其事地叫她王妃,“好。”
“好什么??你们要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
景王也笑了笑,“随我来书房吧。”
“哎,哎!你们怎么?都不?理我!喂!”阿汝看?着父母远去的背影,气得跺脚。
沈长寄虚握着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下。
阿汝立刻把头转了过去,目光幽怨地盯着他。
男人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乖。”
说完跟了上去。
阿汝:“……”
后头的事若是用柳愫灵常说的一个词形容,就是“魔幻”。
不?知道?那?天沈长寄和景王夫妇说了什么?,再出来时,沈长寄从“童养夫君”升级成了“未婚夫君”。
当晚,阿汝得到这个消息时,欢喜过了头。
陆元霜嗔她“不?知羞”,沈长寄和景王只是笑着不?言语。
晚饭后,孟玹又急匆匆地赶回西戎去了。景王夫妇回房休息,沈长寄送阿汝回院子。
两人站在房门前道?别时,沈长寄突然沉默了下来,他盯着阿汝的脸色不?说话。
“阿寄哥哥,怎么?了?”阿汝平静问道?。
“你……哪儿?不?舒服吗?”他迟疑道?。
“没有。”
男人微微蹙眉,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磨了下,“为何?这般苍白?。”
阿汝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抬手将他往外?推,闪烁其词,“真的没什么?,你快回吧。”
说着后退一步进了门,就要关门。
沈长寄一把按住,“让我看?看?。”
医理他略懂一二,他懂的虽没阿汝多,但常见的病症还是知晓些的,阿汝反常的举动和表情都告诉他,她不?舒服,并且还在刻意隐瞒。
沈长寄有些不?悦,强硬地拉着她的手腕进了屋。
阿汝的脸色越来越白?,浑身都使不?上劲儿?似的,即便看?得出在反抗,却也只能任由他拉着走。
沈长寄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脸色越来越沉。他很怕是阿汝自己察觉到了病很棘手,怕他担忧才装出一副安然无?事的样子。
他的手有点抖,探向她脉搏时,阿汝用了力?将他的手甩走。
“平筝!平筝!”
她高声唤来平筝,在沈长寄不?解的目光下,微红着脸对着平筝耳语。
平筝诧异地张了嘴,“好的。”
她又退了出去。
阿汝怯生?生?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男子,“我没事,真的。”
“你现在对我有秘密了。”
阿汝垂下了眼睛。
沈长寄深吸了口气,低声质问:“你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对吗。”
阿汝点了点头。
男子沉声问:“说。”
阿汝抿着唇,沉默摇头。
沈长寄这一刻耐心耗光,他强硬地握住她的手腕,指尖轻搭在脉搏上。
阿汝的脸越来越红,她咬了下唇,试图将手抽回回去,“哥哥……哥哥……”
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道?岂是她一个女孩能挣脱的,更何?况还是认了真的沈长寄。
她不?再挣扎,脸转到一旁不?看?他。
“这是什么?……”
沈长寄的脸色一沉。
这种脉象他从没在她身上见过。
话音刚落,平筝抱着一团东西进了门,“姑娘,呼……”
沈长寄转身往她面前一站,把她怀里?的东西都抢了去。
一个小暖炉,一身新衣裳,一块洁白?的布,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东西。
形状有些奇怪,条状的布,里?头塞了些东西,他紧拧着眉,将那?东西放在手上反复查看?,认真研究,好像在看?什么?重?要的证物似的。
阿汝:“……”
她的脸更红了。
眼瞅着男人把那?东西放在鼻前要闻,阿汝像是受惊的猫咪,尖叫道?:“哥哥!”
她一把夺走,手指着外?头,恼羞成怒道?:“你走!”
沈长寄微怔。
他对她这副神色可?谓熟悉极了,“为何?害羞……”
“你闭嘴!滚出去!”阿汝闭着眼睛,脸滚烫。
沈长寄彻底把人惹毛了。
直到他被人轰出了屋,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踩在了哪个雷上。
等平筝给阿汝收拾好,伺候着她歇下,从房里?出来时,就看?到男人坐在廊下的台阶上,背影孤单可?怜。
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刻转回头。
他疾步如?飞走到平筝面前,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间,压低了声音,“她如?何?了?”
平筝有些惧怕沈长寄,她垂下眼睛,努力?平静道?:“睡下了。”
沈长寄眉头紧紧皱着,浑身散发着冷气,“她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姑娘腹部疼痛,浑身发冷,奴婢给她铺了厚被褥,还有暖炉,应是好多了。”
“她到底怎么?了。”
沈长寄烦躁地问。
以为他要动手的平筝:“……”
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害怕沈公子,她条件反射地看?了看?男子空空如?也的腰间,确认那?里?并没有挂着刀剑,松了口气,这一系列的反应过后,她有点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
“说话。”
“哦,哦……公子,您当真不?知,姑娘是怎么?了?”
“嗯。”
平筝也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就……女孩子的事啊……”
她抬眸瞥了他一眼,又飞快挪走目光,正巧看?到抱着剑倚着拱门静静看?着他们的平瑢。
平筝眼睛亮了亮,再开口语气都变得欢快,她轻声道?:“就是女子都会经历的那?件事啊,姑娘成人了,公子该高兴才是。”
沈长寄微愣。
“对了,明日奴婢要把这消息告诉王妃,她一定很开心。”平筝对着沈长寄福了福身子,迫不?及待要离开,“无?事的话奴婢告退了,公子也早点歇息吧。”
平筝跟着平瑢走了。
夜渐深,沈长寄长久地站立在阿汝的门前,半晌,他才低低笑出了声。
他医术浅薄,诊不?出缘由,但“成人”何?意,结合阿汝的反应,他若是再不?懂就是真的蠢了。
沈长寄只觉得全所未有的舒畅,同时心中还有股火在灼烧。
他的心滚烫,沸腾的情意无?处安放,恨不?得立刻见到她,将她抱在怀里?,教她更多的事。
四月初六,他们俩共同的生?辰,她的及笄礼,他的冠礼,她的成人之日,他们定亲之日。
甚好,一切都刚刚好。
所有的事都是恰到好处的,仿佛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注定了,所有的事都是最完美的样子,他不?曾留有任何?遗憾,巧合得像是被命运眷顾。
沈长寄对着夜空轻叹,也不?知是做了几世的好事,才有今生?的福报。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更新~晚上写完发今天的更新
关于沈大人和阿汝的番外还有最后一章,之后就是副cp啦,大概一万多字?写着看吧
晚上再整理感谢名单,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