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谢汝睁开眼,就看到沈长寄温柔的目光正注视着她。
那一刻,她的心无比坚定,而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我?要报仇。”
“好。”他说。
沈长寄早已做好准备,只待她说一句,要那些人的命,就像是轻轻拨动了一个按钮,似机关开启一般,一切都会按照计划,如约进行。
她想要的那些结果,他都可以双手奉上。
虽然有些话孟玹并未当着谢汝的面讲明,但她了解自己的夫君。沈长寄一个心虚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不必心存芥蒂,我?将你?与沈家分得很清楚。”
谢汝看着坐在对面,殷勤喂饭的男人,摇头失笑道。
只需稍微深思,便知当年的事沈贵妃和沈国舅一定参与了许多。沈长寄虽说早就与自家结了仇,也断绝了关系,但说到底他也是沈国舅的儿子,他心里必然是惶惶不安的。
“夫君,你?既娶了我?,那我们夫妻便是一体,我?视你?如我?自己,我?怎会和自己计较呢?”
即便她这样说,可沈长寄犹觉亏欠。
“若无他们,你?……你会?有个很幸福的家。”
谢汝故作?苦恼,手撑着腮,“也是呢,那怎么办呀?”
沈长寄呼吸停滞了一瞬,心高高提起,“怎么办?”
谢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那就惩罚你?,还我?一个家。”
沈长寄怔了片刻,看着爱人的笑靥,释然地笑了笑,“也好。”
二人正你?侬我侬地用着早膳,下人通传,说是华家的二公子、魏夫人和魏将军登门拜访。
魏炼自从回京,沈长寄还未见过他,沈长寄思忖片刻,放下了筷子,“我?去见见。”
谢汝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我?也去吧,魏夫人带着华二公子一同来,许是孟公……许是舅……舅舅的病……与他的病有关。”
她面上强装作?无动于衷,眼神四处飘忽不定,可沈长寄还是看出了她的欢喜。
他不戳穿她的小心思,站起身,伸出手掌,“那便一起吧。”
前厅中,魏氏夫妇二人正端坐在位置上饮茶,华钰章坐在最末位,坐立不安。
“安分些,像个猴儿似的。”华氏抬头,斜了华钰章一眼。
华钰章是个坐不住的性子,那两双腿总是忍不住抖啊抖。
魏炼将军身材魁梧、长相刚正,说出的话都自带震耳欲聋的效果。
“章儿要不要与我去军中历练一番,磨一磨这浮躁的性子。”
华钰章的手按在大腿上,使劲向下压了压,狗腿地笑了笑,“姑父说笑了,说笑了。”
华氏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想踹你?一脚。”
“姑母,在外面呢,要温柔,要端庄。”
华氏:“……”
她冷笑了声,“是,不用我治你,母亲回来了,有她老人家,不需要我?做恶人。”
华钰章:“……”
他瞬间什么表情都没了,手放在腿上,后背挺直,坐得端正。
谢汝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和睦又温馨的场景。
魏炼见沈长寄来,忙站起身抱拳行礼,两个男人往外走,去了书房谈事。
华二一见谢汝,解脱似的站了起来。
人模人样地揖手,“夫人安好。”
谢汝注意到华氏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忍笑道:“二公子好。”
“哎,病人呢,最近怎么样?”华钰章那张嘴完全不给人说话的余地,“我?给师父送了信,他老?人家给了些建议,但还是要再?看看那位公子的情况,夫人您带我?去瞧瞧吧,我?师父说您的药方没问题。对了夫人,您这么厉害,真的无师从吗?考不考虑拜我?师父为师?我?可以让你做师姐……”
“你?话能不能少点。”华氏忍无可忍,拎着裙子,一脚揣在华二的腿窝。
噗通——
华二公子又来了个跪拜大礼。
谢汝:“……”
一回生?,二回熟,谢汝稳住表情。
“那走吧。”她说。
她正欲转身,却见华氏没有动。
“魏夫人也随着一起吧。”
华氏微怔,“这不合适吧……”
她知道那位病人的姓名与身份连华钰章都不清楚,她不是她侄子那个傻子,稍稍思量便知,那人可不是在首辅的府上做客这般简单。有些事,不知道未必是件坏事。
谢汝淡笑着,“无碍的,夫人一起吧,将客人晾在此处才更不想话。”
华氏也笑了,“那便叨扰了。”
一行人来到了孟玹的院子。
孟玹正裹着厚重的外袍,坐在院中晒太阳,他见这么多人一起来,有一瞬间的怔忡,他询问的目光扫向谢汝,可这小丫头却窘迫地避开了视线,拿着药箱进了屋子。
孟玹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不知如何面对我?吗……”
突然间多了个舅舅,有些不自在也是应该的。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也朝着屋子里走。
“姑母,你?看什么呢?”华二见华氏没跟上,停下脚步,手舞足蹈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孟玹脚步一停,转身看他们。
男子俊朗的脸直面华氏,她微怔。
华钰章看了看华氏,又看了看孟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拱了拱手。
孟玹平静地看了一眼华氏,又看向华钰章,面色如常,冲对方颔首,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华氏回过神?,走到石桌前坐下,“你?们去吧,我?在这等?。”
“哦……也好。”
病人的病情乃是隐私,无关人等?围观委实?不太好,但……
华钰章凑了上去,小声道:“姑母,你?刚刚看那位公子都看呆了。”
“……”
“你?是不是看他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一时忘了神??”
华氏点头,感慨道:“确实惊为天人……”
“嗨呀我?就说嘛,那位公子我?头次见的时候也惊着了,一个男子,怎能长得这般好看,啧啧,他若是女子就好了,我?不嫌他比我?年长,真的。”
“你?去不去?”华氏说着,将裙子往上提了提,眼睛往他腿上瞄。
华钰章被她看得腿一软,“去,去,姑母您坐,坐着啊……”
一溜烟跑没了影。
华氏收了神?色,手撑着腮,目光落在虚空处,不知在想什么。
……
几人从孟玹处离开时,沈长寄与魏炼也谈完了事情。
华氏说:“过些日子就是家母六十大寿,届时请沈大人与沈夫人同去。”
她将请柬递了过去。
谢汝接下请柬,看向沈长寄,后者微微颔首,“好。”
那三人离开后,谢汝对着请柬看了又看。
“夫君,华老夫人你?听过吗?她是什么人啊?”
先前听莲月说过华家的事情,谢汝一直对神?秘的华家很好奇。
“不甚了解。”沈长寄说,“华家远离朝堂,为人低调,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不过夫人若是问些简单的,我?也不是答不上来。”
“还卖关子,快说!”
沈长寄正襟危坐与书案后,手执一卷书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谢汝,“可有奖励?”
他表情很正经,谢汝险些想歪了。
谢汝清了清嗓子,学着他坐得笔直,端着架子,“那今晚我?亲自下厨,坐一桌你?爱吃的,如何?”
沈长寄轻声笑了笑,喉结慢慢滚了滚,“夫人怕是不知我爱吃什么,我?自己来便可。”
谢汝:“……”
他是不是在耍流氓,是吧,是吧??
沈长寄点到为止,不再?乱撩。
“华老爷子与夫人一共三个儿女。大爷继承家业,经营玉器,大爷常年在外,家中靠着夫人刘氏与大公子。”
“二爷家只剩下了华二公子华钰章一人,二爷夫妇听说是早年出海时遭遇意外故去了,二公子心灰意冷,不愿接触家里的事,于是改学了医。”
“华氏,华家的三女,年纪最小,天赋最高,虽已嫁人,但华家的产业仍有她一份,华家的玉器行便是她在经营。”
谢汝若有所思,“夫君,魏将军是否有意投诚与你?”
“是。”沈长寄道,“还要多谢阿汝救了他的夫人,不然我还要费些功夫。”
“也就是说,与你交好华氏出了不少力,可华家不是向来不与朝中的人有牵扯吗?只因为我救了她?”
这理由有些牵强了。
沈长寄突然想起一事,“你?可知华钰章为何别的不学,偏偏选了医?”
“为何?”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医女,听说救过不少人,也是因此,逢年过节总有不少达官显贵上门拜访,只是华家向来独善其身,不掺和朝堂事,因此大多数人都是被拒之门外。”
谢汝放下了请柬,匆忙穿上鞋,从榻上跳了下来。
“我?去找孟公子。”
沈长寄绕了出来,将人捞进怀里,“去找他作?甚?”
“夫君你?想,老?夫人若是医女,那她说不准会?认识我?母亲。”谢汝伸手撑了下男人的胸膛,“快放开我?。”
“孟公子已经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了,半句都没有提到华家,不说完全无关,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沈长寄把人打横抱起,又抱回了榻上,他压着她的腿,“你?此番贸然前去,能问出什么?”
“我?……”她停了挣扎。
“你?想过没有,孟公子他是不愿总是回忆起当年之事的。”
谢汝安静了下来。
沈长寄将人抱进怀里,轻声道:“我?知你急切想知道当年,想知道母亲是怎样的人,可这事急不来,等?仇报了,等?他的心结解了,再?去问,岂不更好?”
“嗯,夫君说的是……”
她的声音渐小,慢慢融在了落下来的吻里。
……
与此同时,华府。
华钰章收到了师父的信。
他送出去的信上写了不少夸谢汝的话,最末还问是否需要他代师收徒。
他的师父回信只两个字:
滚蛋。
华钰章:“……”
哒、哒……
身后传来拐杖落地的声音。
华钰章回头,“祖母。”
老?夫人面容慈祥,她头上的白发不多,瞧着不像是六十的人,倒像是不足五十。
“苦着一张脸,是你师父又骂你?了?”
“可不是,他老?人家叫我滚蛋。”
“怎么,还想给自己找个师姐?”
华老夫人也听说了这小子遇上了个医术很好的姑娘。
“是啊,沈夫人她真的很厉害。”华钰章垂头丧气。
“听小陌说,你?原先还嫌人家是女子?”
“我?没有!您别听岳掌柜瞎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挠挠头,“唉,我?怎会瞧不女子,祖母您就是女子……”
“不管如何,将瑜儿救了的人,便是我们华家的恩人,你?若真想替你师父留住这一颗好苗子,到时候寿宴上好好表现吧,别再冒冒失失的。”
“哦……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清明节要出去玩,这个周末没有三更啦~节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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