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愫灵好不容易摆脱了?亲姨母明妃娘娘,迫不及待地就要去寻谢汝。方才她也瞧见了?谢汝跟着?她那个姐姐出去,不知她们在外头发生了?什么。
许是她频频朝外看,明妃娘娘以?为她不愿意与自己说话,黯自神伤了?好一?会,“阿灵长大了?,不愿与姨母亲近。”
柳愫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明妃生得娇媚动人,因是明家最小?的女儿,性?子更是被明家娇纵得过?分?,如今已然三十,却还如未出阁少女似的爱使小?性?儿,幸而她虽娇憨,却不骄横。
她忧愁地用帕子点了?点脸颊,似乎下一?刻便要挤出来?两滴眼泪,“也是应当?的,女大——”
柳愫灵哪里受得了?姨母的“温柔刀”,只得按捺住性?子,哄着?人高?兴。
她一?将军之女,从?小?便粗犷豪放惯了?,对着?谢窈那样笑里藏刀或是冯轻罗那样张狂的女子都?有办法,唯独对自己姨母,这样娇滴滴的性?子最是无奈。
等她终于熬到?明妃被贵妃叫走,就像是下学堂一?般松快,解脱了?,终于。
她的表妹七公主早就发现了?她的意图,也跟着?往外头看,“你到?底在找谁啊?”
“与你说过?的,我最好的姐妹。”
七公主才十三,最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闻言恍然,“噢,是那位救了?姨母与小?团子的女菩萨!”
小?团子便是柳愫灵的亲弟弟,如今已然快两岁了?。
柳愫灵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夸道:“嘴真甜。”
她看到?外头的人陆续归来?,再也坐不住,就要去寻人。
“哎灵表姐!你不带上我吗?我也想认识女菩萨。”
柳愫灵已经眼尖地发现了?谢汝的身影,急匆匆地起身,随口?敷衍,“下回下回,今儿菩萨没空!”
七公主:“……”
谢汝坐回座位,神情恍惚。
柳愫灵拎着?裙子跑向她,叫来?宫人,在她旁边加了?个位置。
“阿汝!我来?了?!咦?你怎么傻啦?”
谢汝抿着?唇摇头,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被汗水浸透的纸条。
“哎……”柳愫灵正打算与她说些趣事儿,原本喧闹的大殿内蓦地静了?下来?。
谢汝脑子里乱糟糟的,乍一?安静,她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
那道熟悉的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打她面前而过?,鼻间飘过?熟悉的味道,谢汝将手攥得更紧,指甲在手心印下了?浅红色月牙印记。
“啊呀呀,是谁呀……”柳愫灵轻轻撞了?下谢汝的胳膊,轻声?道,“是你的帅情郎。”
大脑嗡地一?声?,谢汝的脸涨得通红。
原本目不斜视往殿内走的男子突然侧头看了?过?来?,不偏不斜,视线落在柳愫灵的身上一?瞬,很快旁移,与羞红了?脸的少女视线交汇。
沈长寄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两声?,面不改色地又转回去,敛下眼底的炙热,大步朝着?首位走去。
刚才男子的那一?眼,看得谢汝浑身上下都?麻了?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收敛。
“哎姐妹,他不会听到?了?吧?”柳愫灵不怀好意地笑了?下。
因首辅大人瞥过?来?的一?眼十分?匆忙,且目的明确,唯有她和谢汝能看清。柳愫灵嘿嘿笑着?,可是很分?明地看到?了?哟。
绝对是听到?了?,都?说首辅大人武艺高?强,她自己也习武,耳聪目明是习武人的必备素养。
柳愫灵见谢汝不说话,得寸进尺,“哎呀,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老房子着?火?啧啧啧。”
“他并未很大年岁。”谢汝红着?脸反驳。
“他二十三了?,你才十七呢,大了?足足六个春秋,已然老了?。”
柳愫灵仗着?首辅大人已经走远,便肆无忌惮开?始说人家坏话。
谢汝说不过?她,更无心与她争辩,心里全是男人那火热的眼神,她坐立不安,心思飞到?了?宫殿的前排。
他们隔了?很远,谢汝不敢明目张胆地往那边看,只敢悄悄地在心里期待,快些到?酉时三刻吧。
皇后娘娘站了?起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她姿态端庄,笑道:“今日乃是陛下的万寿节,前朝宴席已散,诸位的家人待会儿便会来?,若是等不及,可自去迎接。”
底下哄笑一?片,“娘娘是自己想去接陛下吧?”
皇后与成?宣帝是少年夫妻,在外人眼中伉俪情深,皇后性?情温和,没什么架子,与她玩笑两句自是都?敢的。
皇后果然没恼,“老夫老妻,他又不是不认路。”
底下又是一?片笑声?。
明妃和兰妃正推杯换盏,闻言相视一?笑,各自将酒饮下后,又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地说笑。唯有坐在皇后左手位的沈贵妃,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眼里更是没什么喜悦的情绪。
沈长寄抬眸,一?眼便看到?沈贵妃,正巧对上对方阴沉的目光。
对方眸中凝聚着?一?丝带着?怨毒的怒火,沈长寄并未将她放在心上,沉默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沈贵妃心口?憋着?一?团火,冰冷的暗芒在眸底闪烁。她近来?被成?宣帝冷待,全都?拜她这个好侄儿所赐。她在宫中苦心经营,好不容易爬到?贵妃位,如今……如今!都?是因为沈长寄!
沈长寄办赈灾银的案子,私自将罗期兴从?刑部大牢提到?自己的玄麟卫暗牢里,成?宣帝对此事耿耿于怀,他拿沈长寄无可奈何,近来?事太多,都?要靠沈长寄解决,成?宣帝憋着?的火便都?撒在了?沈贵妃这里。
她已然有半个月未曾见过?成?宣帝了?,回回去请,回回都?是拒绝。传话的人说陛下忙,可她安插在陛下身边的眼线却说,陛下这些日子都?宿在明妃和兰妃的宫里,一?日都?没空闲。
忙?呵。
公务都?叫她那个好侄儿处理了?大半,他这个皇帝有多少事可忙的?
“陛下到?哪了??”沈贵妃问身边的嬷嬷。
“陛下被瑛王殿下叫住,不知还要多久。”
“瑄儿呢?”
她问的是她的亲生儿子,三皇子萧祁瑄。
“三殿下方才去迎陛下了?。”
“嗯。”
众世家的男主人陆续到?场,成?宣帝身边的大太监成?福来?传了?信给皇后。
皇后笑道:“我们先开?始吧,陛下还有些事。”
说完便叫宫人将膳食一?一?端了?上来?。
听闻此言,沈贵妃再也坐不住了?。
已然酉时二刻了?,到?了?小?公主该睡觉的时刻。她每日都?要在此时去哄小?公主入睡,陛下再不来?,她今日又无法见到?他了?。
沈贵妃紧咬着?唇,脸气得发白。
“陛下究竟是真有事绊住了?脚,还是不想见我。”她咬牙切齿道。
贴身的嬷嬷垂着?头,不敢说话。
沈贵妃又恨恨地瞪了?一?眼沈长寄,男子只静默地喝酒,也不与人攀谈,更不愿施舍给旁人半个眼神。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腔的烦躁,提起繁复华丽的宫裙,走到?皇后面前跪下,“小?公主该睡了?,臣妾先行告退。”
皇后笑着?点头,“妹妹且去吧。”
沈贵妃垂下眼,敛下眸中的冷意,先行回宫。
成?宣帝久久不来?,周围便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在这大日子里拖住他。
沈长寄敛着?眸,对周遭的议论置若罔闻。
他身边总好似有一?圈冷森森的寒气,叫人不敢靠近。原先他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世家公子在交谈,但过?了?会,那些公子便默契地远离。
唯有敬义侯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沈大人。”年过?半百的敬义侯走到?沈长寄面前,不顾自己的身份,对一?小?辈鞠了?一?躬。
沈长寄站起身,错开?一?步,并未担下他的礼。
“多谢沈大人帮我儿……”敬义侯顿了?下,声?音有些抖,“帮我儿洗脱冤屈,查明真凶,还他公道。”
敬义侯闭门许久,才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今日来?此一?为散心,二为亲自与沈长寄说一?声?谢。
“侯爷言重,本官职责所在。”沈长寄淡淡道,“令公子被人诓骗,他亦是案子的受害者,昭雪冤情乃是理所应当?。”
敬义侯见他如此说,便不再坚持,敬了?他一?杯酒。
在罗期兴刚刚被捕,案子才有些眉目时,沈长寄主动上了?门,与敬义侯在书房内谈了?两个时辰。
沈长寄说,冯明涛发现自己被罗期兴与罗诫父子利用时,按捺住了?对峙与翻脸的冲动,因为他发现了?这对父子的真正目标是敬义侯。
“令公子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他为了?侯爷,明知不敌却仍选择与对方斗智。”沈长寄曾直言道。
斗是斗不过?的,但冯明涛为破案留下了?关键证据,功不可没。
敬义侯听闻此话,更加难过?。他从?小?溺爱冯明涛太过?,将他养成?了?个纨绔,人傻到?轻而易举便踏入了?敌人的诡计中。
沈长寄那日上门,直截了?当?地问敬义侯:“罗家对侯爷如此费尽心机,您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冒如此大的险,也要将您拖入同一?阵营。”
那时还未查明罗期兴与西戎有关。
当?时敬义侯沉默了?。
而如今,在万寿节宴席上,敬义侯道:“沈大人,借一?步说话。”
“在此便可。”
敬义侯微怔,点点头,“也是,避人耳目倒显可疑。”
他亦听说陛下已对首辅不满,突然有些后悔方才的提议,他险些将首辅大人害了?。
他顾虑人多眼杂,压低了?声?音,“我思来?想去一?月有余,姓罗的或许是看重我手上的旧部吧。”
敬义侯早年征战沙场,戎马半生,虽已致仕多年,但仍旧与军中旧部保持联络。
他的老部下们如今大多在军中充当?要职。
“我已是个糟老头子了?,无权无势,也就剩下这点价值了?吧。”老侯爷苦笑道。
成?宣帝多疑,敬义侯选择在辉煌时隐退,亦是为明哲保身,只求一?个安稳的后半生。
沈长寄未说话,从?桌上拿起酒杯,冲敬义侯举杯,而后痛快地一?饮而尽。
敬义侯走后,沈长寄借口?醉酒,与皇后娘娘交代了?一?声?,便悄悄从?宫殿里出去了?。
谢汝一?直分?神关注着?沈长寄那边的情形,眼见着?他出了?殿,自己也愈发坐立不安。
“魂牵梦萦,望穿秋水啊……”柳愫灵拿着?酒杯,摇头晃脑。
谢汝抬眼,嗔了?她一?眼。
“去吧,姐妹,当?我不知道你手里攥着?个纸条条?”柳愫灵一?脸看穿的神情,“我这个月老帮你遮掩着?,且去与你情郎幽会便是。”
谢汝:“……”
她抿了?抿唇,红着?脸,左看看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她,悄悄地,顺着?边儿溜了?出去。
她假装不胜酒力,在院子里兜了?几圈,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人。总有宫女来?来?回回送膳食与茶酒,还有几个贵女和公子在院中交谈,她眼瞅着?谢窈也在院中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人。
她不敢多留,怕被人注意到?,徘徊着?,往宫殿的后头去。
此时太阳已然落山,薄暮冥冥,外头半黑不黑。她见无人注意,转角避开?了?人视线后,加快了?往假山去的步伐。
不知是沈长寄提前清过?人了?,还是她运气好,一?路都?未曾见到?人,她远远瞧见了?假山,心跳开?始加速。
还未见面,她便紧张到?了?极点。
她这是此生第一?回做这般偷偷摸摸的事。
心口?像是揣了?个战鼓,咚咚咚地敲个不停。
越靠近,她脑子里那根弦便绷得越紧。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可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她警惕地进了?假山丛林,因不熟悉这里的地势,一?进去便迷了?路。左转右转,转不到?出路,心下愈发焦急。
情绪太紧绷,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大人!”
谢汝有些气急败坏。
记起那个男人的恶趣味,谢汝暗自想,他该不会又在哪里偷偷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蠢样子吧?若真是那样……谢汝咬了?咬牙。
“你若不出现我便走了?!”她低声?威胁道。
果然,下一?刻,头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笑声?。
谢汝抬头看去,看到?了?沈长寄。
男人随手拎起酒壶,从?上头轻巧地跳了?下来?。
直奔她而来?。
谢汝微眯了?眼,心里涌上一?丝恼火。
他身上带着?浅淡的酒香,黑眸沉沉,望向她时像是要把人拽进深渊里。
他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便往假山丛更深处带。谢汝十分?顺从?地任由?他拉着?走。
心上人的乖巧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大概是酒意有些上头,他才将人拉至一?处安全地,便转身扣住她的后脑,倾身要吻下去。
谢汝眼疾手快,伸手挡在他的脸前。
啪唧——发出了?十分?细微的声?响,因为周遭太过?寂静,倒显得她用了?很大力,打了?他一?巴掌似的。
谢汝显然也没想到?,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但她的手却没拿开?。
沈长寄微怔,开?口?有些委屈,“为何打我?”
“……我没有。”谢汝苍白地解释,“只是不想你亲我。”
“为何?”
“你还说!你又在暗处看我笑话?那日在我家便是,这次又是。”
上回在房梁上看她独自一?人黯然神伤、闷闷不乐,今日在假山上看她一?个人惶惶不安,紧张又无措。
谢汝越想越气,按着?男人那张俊脸的手愈发使力,揉得他的脸有些变形,“幸灾乐祸,以?看我的痛苦为乐趣,你这是在欺负我。”
“……我,我未曾,未曾欺负你,”沈长寄心虚地咳了?声?,嘴唇擦着?她的掌心,喃喃道,“唯有一?次次确认你心中有我,我才会安心。”
她极少会如他一?般,袒露真心、坦诚爱意,他一?时不确认,便总觉得就要失去了?。
谢汝一?下收回了?手,她揉了?揉发麻的手心,偏过?头,“莫要与我卖惨,我不会再上当?了?。”
她虽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信了?。
沈长寄又要开?口?辩解什么,她实在不想听,又害怕他还磨自己的手,于是手缩进了?袖子,用手背堵住了?他的嘴。
手背的力道要难使力,喝了?酒的首辅大人也更不讲道理,空着?的手强势地拉开?她的手,将她的脑袋扶正,带着?酒醉的诱惑,坚决地吻了?下去。
他撬开?贝齿,勾着?那甜美共舞。
谢汝无法抗拒,她被有力的臂弯紧紧拥着?,仰着?头,被迫又尝了?些烈酒的味道。
等拥着?她的人恢复了?些许理智,终于又重归温柔。
谢汝得以?畅快地呼吸时,眼里早已布满雾蒙蒙的水汽。
身后的假山时硌得她有些难受,才动了?一?下,皱了?下眉,男子便体贴地将她拉起了?一?些,扣着?她头的手下落,覆上她的后背,替她阻隔了?坚石。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点燃了?灯,假山附近,因无宫室,便依旧是昏暗的,他们躲在山洞里,享受这得来?不易的亲昵时光。
黑暗,隐秘,暧昧,禁忌感令人愈发兴奋,欲罢不能。
谢汝头一?次体会这滋味。
紧张,恐惧,贪恋,沉迷。
好半晌她才被放开?,她下意识地身子前靠,去挽留意欲离开?的温暖。
沈长寄哑声?笑了?。
“喜爱我吻你?”
谢汝脸滚烫,将头埋低,小?声?否认:“别胡说。”
沈长寄平复着?紊乱的气息,垂眸看去。
她的头未曾靠在他身上,可她的发丝却亲昵地撩过?他心口?的衣衫,那痒意毫无阻碍地传进了?他心底。
“阿汝。”
“嗯。”
沈长寄:“……”
谢汝:“……嗯?”
她只觉得男人的呼吸又变得快了?起来?,他好似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咚”的一?声?,他将手里的酒壶随手放在一?旁凸出来?的山石上,手掌缓缓贴上她的脸颊。
那掌心的茧子有些磨人,但她没有躲。
她忆起前世,年轻的白衣公子身上从?未留下过?一?点伤痕。
谢汝的眼眶微热,不合时宜的忧伤涌上心头。
他受苦了?。
她不由?自主地,脸颊轻轻蹭了?蹭他掌心。
男人的呼吸一?滞,一?声?轻轻的叹息溢出,颤抖着?吐出了?一?口?气。
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
“想娶你。”
这一?刻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念头。
西戎人虎视眈眈,玹先生的底牌不明。
北狄自和谈后,这些年很太平,于是他把瑛王叫回来?了?。南楚的叛乱已平,今年也十分?平静,守在南楚的魏将军也可以?调回京来?。
这二人可做抵御西戎的助力,他只需等到?魏将军回到?京城,便可将她迎娶回家。
等他回府,就今夜,他立刻书信一?封,快马加鞭到?南楚去,再寻个由?头,让成?宣帝把魏将军叫回来?。
下月还有秋猎,不知西戎人还有何阴谋,最快也要等到?秋猎过?后。
“我不会说什么‘西戎未平,何以?成?家’这样的话,”他将唇贴近她的耳朵,“待我把眼前的危机扫除,便娶你回家。”
他等不到?西戎的事了?结,只要将京城守严,他就要得到?她。
谢汝“嗯”了?声?,轻声?问道:“可我不知这期限何久,若已晚了?呢?若我母亲父亲不同意呢?”
“我不管谢家愿是不愿,只要你说一?句愿,此诺必践。”他坚定地说道。
谢家人算个屁。
“那若是彼时我已被许了?人家呢?”
就如前世。
沈长寄直起身,将人松开?,低头看她,眸色微沉。
语气狂妄:“那我便将你抢回去。”
只要没与旁人成?亲,便皆不作数。
即便她换上了?嫁衣,入了?洞房,他也要从?别人的府上将她劫走。
“就算你要嫁给皇帝,只要说一?句要我,我也将你抢回来?。”
后来?的几十年,谢汝总是记着?他说这话时的神情,那样令人心动。
她抬手揪住男人的领口?,踮起脚,吻了?上去。
才一?动作,假山外头便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她吓得浑身一?颤,就要缩回去。
沈长寄长臂一?圈,把人按在怀里,唇轻轻贴上,虚虚发出一?声?:“嘘……”
谢汝紧张地憋住气,不敢发出声?音。
只听外头的人鬼鬼祟祟道:
“娘娘要的药粉呢?”
“在这,快些,三殿下把陛下往宫中引了?。”
沈长寄神色一?冷,听出是沈贵妃的宫人和贴身嬷嬷。
这里离沈贵妃的毓翎宫很近。
“嗯,这药效……可来?得及?”
“放心,一?盏茶都?不需要,便可叫人浑身出红疹。小?公主皮肤嫩,见效必定更快。”
“那便好,走吧,娘娘还等着?呢,此法必然能留住陛下。”
“是啊,陛下还是喜爱小?公主的……”
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谢汝猛地呼了?口?气。
她眼底震惊难以?掩盖,“贵妃娘娘她竟然?!那是她亲女儿啊!”
“嗯,为了?争宠。”男人平淡道。
“可这……她竟忍心?!”
沈长寄温柔地为她理了?理头发,淡淡道:“是沈家人的作风。”
他提起这些肮脏的算计,十分?自然,毫无惊奇。
“阿汝,我与沈家人无甚区别。可你若是现在抛下我,也已晚了?。”他说。
谢汝见他这般云淡风轻,只有难过?。
她道:“不走,你只有我了?,我不走。”
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又将她抱进怀里,闷闷地,“谢谢你。”
“大人,”谢汝软软地任由?他抱,“小?公主能救一?下吗?”
她还那么小?啊,还是女孩子,若是留下疤痕怎么办,孩子总是无辜的。
原本打算袖手旁观的沈大人:“……”
谢汝:“大人?救一?下吧?”
她蹭了?蹭他的胸口?。
“走,去看戏。”
谢汝笑了?,“嗯。”
沈大人,心真软。
作者有话要说:抢,抢,天王老子也拦不住强盗沈大人。
沈大人开始无底线宠妻了,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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