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放学，周秋白陆长青按以往习惯接着去打球，徐艺秋和郭荣在班里边做题边等闻歆过来。
郭荣对这道困扰他一上午的奥赛题没思路，也无心做题，转过身，还想挣扎一下，“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你帮我跟他们说说，我先去吃饭了。”
说着，他就拿着饭卡准备站起来。
后面突然响起一道清脆女声，郭荣起到一半的身体瞬间僵硬。
“想去吃饭啊？是饿了等不及了，还是怕我想躲我？”
闻歆慢慢走过来，双手按他桌上，看郭荣慢慢转过身，一脸被抓包的尴尬。
她啧啧道：“你这不行啊，郭学霸，还没开始呢，就想当逃兵了。”
一句逃兵，郭荣羞愧得无地自容，脸也慢慢涨红。
闻歆倾身靠近他，自我怜伤，“还是说，郭学霸讨厌我，不想和我一块吃饭？”
郭荣紧张抱歉说：“对、对不起，我没有讨厌你。”
戏演完了，闻歆噗嗤笑出声来，边笑边捂着肚子坐到周秋白位上，摆手示意他坐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郭学霸别太在意，别较真。”
“没、没事。”
人来了，郭荣没了偷跑的希望，老老实实坐回去，感觉到后面强烈的视线，恨不能把头埋奥数题里。
闻歆托着下巴忧桑出声，“郭学霸要做题啊？好可惜，我这回带了题过来问你和秋秋的。”
徐艺秋怀疑瞥她，“真想问题，假想问题？”
不怪她这么想，可能之前攒的题问完了，这两天她带过来的题越来越离谱，而且为了不让徐艺秋能做出来，连奥赛题都有了，要不是有一道郭荣做过有印象发现，指不定哪天连高数题都出来了。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这不下周就要月考了吗，老师发了卷子让我们做，我是真不会。”
说着，闻歆把叠得整整齐齐的卷子掏出来作证，“喏，证据。”
徐艺秋展开，第一页最上面大喇喇两个数字，76。
她不自觉皱起眉，“下九十了？怎么这么低？”
闻歆哭唧唧地抱着她手臂，枕上她肩膀，“老师讲的快，没了秋秋，我平时真没问题的人，成绩唰唰往下掉。”
“我能看一下吗？”郭荣朝着卷子伸手。
徐艺秋递给她。
两人轮流看完，再交流一番，看谁的解题方法最简洁易懂，谁给闻歆讲那一道题。
帅哥美女轮流给她讲题，闻歆托腮抵在桌上，痛苦并享受地听着。
一张卷子错题讲完，差不多到十二点半，三人出发去篮球场。
因为天冷，前几节体育课都是在班里讲体育知识，徐艺秋这学期还没去过操场。
虽然周秋白天天来。虽然她很想来。
徐艺秋没去过球场，闻歆和郭荣也没去过，因此仨人走进操场大门，看见篮球场绿铁网外或蹲或坐围成小圈的人时还有点诧异。
不多，只有薄薄一圈，女生中偶尔夹杂几个男生，有的在看，有的在聊天吃东西，安安静静。
铁网内六个场地都有人在打球，徐艺秋记得周秋白说他们都是在左边数第一个。
视线找过去，远远就看见他脱了校服和毛衣，赤着胳膊只着一件白色背心，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同样白到发光，额前刘海湿润，前胸后背都有小面积的洇湿，贴在皮肤上。
他在跑，阳光也像是有意识地追着他跑。
徐艺秋看着，眼里不自觉就漾了笑。
他仨走到铁网前，正好许东运球到篮边，他踮脚起跳投篮的时候，被跟过来的周秋白见机猛地跳起，扬手盖帽。
铁网外响起整齐有序的掌声。
闻歆也跟着鼓了鼓掌。
球被拍远，跳到陆长青附近，他在球跳起的时候接到掌心掌牢，许东想跑过去接球，他比个暂停的手势，把球抛给他，下巴指了指球场外的仨人，“他们来了，该去吃饭了。”
周秋白在球篮边也看见他们了，撩起衣摆擦把脸上的汗，跑着去穿衣服。
他是背对三人和球场外的人擦脸的，闻歆没看见他前面，抓着徐艺秋的胳膊直哀嚎：“腹肌腹肌腹肌，我没看见！啊啊啊啊啊我的一个亿就这么没了。”
徐艺秋想笑，唇翘到一半，又被她冒出来的后半句僵住。
闻歆叹口气，“可惜了，这是个有家室的。”
周秋白他仨穿着衣服出来，和他们一块打球的其他几个人从另一边出去，直接去餐厅吃饭。
周秋白穿好最后一件校服，随口问闻歆：“什么一个亿？”
“养眼的一个亿。”
闻歆话是对他说的，眼却是直直盯着许东前面被汗湿背心描摹出的腹肌轮廓，吞了口口水，“现在是八千万。”
许东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拍着球，还没腾出手来穿衣服。
周秋白顺着她的视线瞟过去，嘴角扬起坏笑，“想看啊？”
闻歆小鸡啄米点头。
“那就看个够。”说完，周秋白掉头往后走。
许东就等着他俩穿好衣服拿球让他穿，在后面慢悠悠走着，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就见周秋白过来一手摘下他眼镜攀过他肩膀，一手撩起他背心下摆，“看你脸上这汗，来我给你擦擦。”
铁网外看球的人没想到还有这福利，纷纷躁动起来。
闻歆捏着徐艺秋肩膀压声尖叫，眼都快看直了，徐艺秋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陆长青穿好衣服正拧瓶盖喝水，看见她侧过去的半边脸升起浅浅的红晕，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羞的，低笑一声。
许东听见周围叫声发觉情况不对劲，右手松球，左手迅速把衣服盖周秋白头上。
周秋白视线受阻，松手接住衣服。
许东把背心拉下来，戴好眼镜，眼神凌厉地往周围一扫——
闻歆的激动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抓包了，顿时吓得噤声。
铁网外也静下来。
他没搭理他们，慢条斯理地一件件穿衣服，周秋白也捧着衣服尽心伺候，等他拿走最后一件校服，脚底抹油趁机开溜。
许东就等着他跑呢，校服都没穿，一伸手就把人捞过来了，环着脖子拉到怀里冷笑。
“想看啊，看够没？我的有什么看头，看你的才能过瘾啊。”
“哪有，当然是许哥的最好，八块呢。”
周秋白边扯他箍住脖子的胳膊喘气，边注意他的手，见他准备掀自己衣服，注意力分散，迅速屈肘虚晃一击，在他保护胸口的时候，脚下一个转身走位，两个人的位置就掉了个，换他勒住许东脖子。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吓唬谁呢？”
许东刚反应过来就被勒住脖子，呼吸都弱了，“错了错了周美人，哪敢吓唬您啊，我错了错了，快松开，要憋死了。”
“谁的好看？”
“你的你的。”
“看谁的？”
“我的我的。”
周秋白脸上挂起捉弄的笑，招呼前面已经目瞪口呆的闻歆和见怪不怪的徐艺秋，“秋秋你们俩过来，自己动手掀，近点看的更清楚。”
许东吓一跳，“周秋白你别过分啊。”
“嗯？”周秋白胳膊使力。
许东急忙道：“周美人周美人，我的清白清白，没了没了，别这样别这样，别乱来啊！”
“行吧。”
周秋白松开手，拍拍他肩膀，“早这样多好，非得让我动手。”
“你就得了便宜卖乖吧。”许东没好气地压一下他的头，整理整理衣服。
陆长青一人扔给他们一瓶水，把许东抛的球捡回来，六个人往餐厅走。
去餐厅路上。
周秋白揽着许东的脖子给徐艺秋介绍，“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许东，别看带上眼镜斯斯文文的，这里……”他在许东小腹上捣一拳，“一肚子坏水。”
不过他这一拳没到位，许东有预见性地格开。
徐艺秋和他点头，“早就听说了，百闻不如一见。”
刚刚和周秋白闹一下，许东鼻梁上的眼镜滑下来，他屈指推了推，恰到好处的笑，别有深意，“我也早听周秋白和陆长青说过，难得见一面，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
具体什么一样，都是客套话，徐艺秋笑笑没问。
周秋白瞅了眼闻歆自从看过腹肌就时不时瞄一眼许东的晶亮双眼，捂着胸口心痛皱眉，“虽然我承认许东这张脸勉勉强强还算合格，痛心你就这样转移了阵地，不过还是劝你小心点，别被他这人模狗样、专门诱拐小姑娘的外表欺骗了。”
闻歆好奇眨眼：“诱骗小姑娘？”
周秋白扬高眉，“那还能有假？”
许东：“……！”
他屈肘捣了下他胸膛，周秋白胸口这下是实打实的疼了。
不过他也没说谎，现在q.q网聊盛行，许东网恋骗过小姑娘感情，后来被他爹知道，差点打断腿，没收电脑手机，才算断了网恋的念头。
“啊！”闻歆惊讶张嘴，感慨着人不可貌相，再看向他的眼神就带了防备。
徐艺秋见许东默认这件事，也意外悄悄瞥他一眼。
三个男生忍俊不禁。
郭荣没敢笑出声，跟在最后面，努力降低存在感。
这时候饭点已经接近尾声，除了打球或者因为其他事情耽搁的几波人来吃饭，餐厅基本没人了，窗口的饭也比较少。
不过他们都不是对饭食挑剔的人，随便整点就能吃。
徐艺秋和闻歆端着饭回去的时候，几个男生已经坐着吃了。
打球消耗精力，他们肚子早就空了，吃的一个比一个猛，不过习惯使然，都不粗鲁。
郭荣虽然没打球，但吃的最快，徐艺秋感觉他都没嚼两口就咽下去了，一分钟不到，一盘米饭已经吃完三分之一。
闻歆看得直心惊，盯着他的喉咙瞅，“我说郭学霸，这又没人给你抢，你吃这么快干嘛？吃太快会胃疼的，噎不噎啊？”
郭荣对她的恐惧都快刻进dna了，她不说还好，她一出声，郭荣吓得打了个嗝，噎住了……
闻歆惊叹自己说话头一回这么灵，嘴巴简直开了光，在心里给自己盖上个“料事如神当代诸葛亮”的帽子，连忙给他端旁边稀得不见米的小米粥，“快喝点顺顺，怎么说噎就噎住了。”
郭荣被米噎得喘不过来气，接过来几个猛灌，使劲咽下去，感觉一个硬块顺着喉管慢速滑向胃里，才坐在位上舒服地喘口气。
闻歆小心看他，“怎么样？没事了吧？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没事，不怪你，我以前也经常噎住。”郭荣摇摇头，拿着筷子再吃饭的时候，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徐艺秋正用筷子把米饭的三分之二划出去，等她忙好了，捣了捣闻歆胳膊，指向左前方隔三排坐着的一个使劲往这盯的男生，“看那边。”
闻歆看过去，吓得口吐芬芳，“我靠，马松怎么在这？他瞅我们干什么？脸这么黑，眼这么凶，看着心情不太好啊，不会是想拍我丑照膈应我排遣他烦闷的变态心理吧？”
想着这个可能，闻歆打了个寒颤，忙不迭把盘子端起来躲到徐艺秋另一侧。
那边，马松盯着她发现自己之后的反应，手里的铝勺无声弯下挺直的腰。
徐艺秋转头瞅她一眼，见还没开窍，在心里叹口气，把划出去的米拨到她盘子里。
坐她对面的周秋白从米饭堆里抬头，指了下她就剩三分之一米饭的盘子，“秋秋吃这么少？”
“嗯。”徐艺秋点头，看了眼他几口就快吃掉一半的饭，张了张嘴，想问他那些吃不吃得饱，还要不要，她能再拨给他一半，又考虑到不合适，闭嘴了。
周秋白皱了皱眉，“能吃饱吗？”
“差不多，我饭量不大。”
“秋秋的饭量确实小。”闻歆看着自己盘子里快堆成小山的米饭，忧桑地叹口气，“一对比，我感觉我的胃口简直是头牛。”
“那你还要不要？”徐艺秋歪头瞥她。
“要，当然要。放我盘子里就是我的了，别想着再拿回去。”闻歆忙不迭护住自己的饭，又扒拉一口，威胁道，“我已经吃了。”
徐艺秋挑了下眉，配合她的表演，“唉，行吧，看来是要不回来了，只能给你了。”
“嘿嘿。”闻歆得意地扬扬头。
徐艺秋最后一个吃，第一个放下筷子。
端着盘子起身离开的时候，陆长青扫了眼她盘子里剩下的四分之一米和一多半的菜。
小鸟胃。
作者有话要说：后续：
餐厅工作人员：马松同学，请来这里结一下损坏公共物品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