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里没什么娱乐项目,一是没条件,二是没心情。
于是林沫闲得没事,趁着记忆还没模糊,找出纸笔整理了一下小说剧情。
整理完后的睡前,她脑子里也一直在想着剧情的事儿。
大概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她竟然连睡梦中,都在经历着魔改版的鬼畜剧情……
魔改版鬼畜剧情正好是因为被锁而没被她看到的那一章。
梦中的江肆跟个饥渴男妖似的,各种妖娆魅惑,费尽心机勾引她。
他说是给一块面包,想睡她一晚。
可林沫手握着一整个空间的资源,缺他一块面包吗?
她当然不缺!
但好像,梦中的自己被男色.诱惑,渐渐四肢发软,眼神迷离,陷进了那该死的温柔乡……
正在兴头上时,贺临骁突然从天而降!
他觉醒的是木系异能,头上像羊村村长慢羊羊一样,长满了智慧的青草……
他一边抬手扯着不断长出的青草,一边怒斥林沫和江肆这对奸夫淫.妇!
林沫嘤嘤嘤哭起来,跪到贺临骁跟前,拽着他的裤脚一口一句“你听我解释”,可半天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随后,又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出现了……
梦中没有这女人的长相,但林沫下意识知道这是小说女主童杳。
童杳同样瞪圆了眼睛,一脸愤然地指着江肆骂:你这个大猪蹄子!你这个死种马!你们这对该死的奸夫淫.妇!
江肆被正宫一通骂,竟然也嘤嘤嘤跪到官配正宫面前,一口一句“你听我解释”……
不过不同于林沫半天解释不出来,江肆还真解释出个所以然来了——
他说他只是在利用林沫的感情。
紧接着,他义正言辞地说出林沫是女娲后人,生下孩子就会死,所以他才这么迫不及待要和她造娃。
梦中的林沫听了这话悲痛欲绝,然后下一秒她竟然就大着肚子开始生娃了……
这个生娃剧情可太虐了,她一边疼得哇哇直哭,一边在婴儿啼哭声中渐渐失去生命……
太虐了!
这鬼畜剧情可太虐了!
直到被敲门声吵醒,林沫都好半晌没回过神。
她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一动不想动。
突然想到之前贺临骁洗完澡从她房间出去后,她似乎忘了去锁门。
于是朝着房门的方向应了声:“门没锁,自己进吧。”
房门打开,林沫首先闻到浓郁的香气。
那似乎是热气腾腾肉汤的香气,闻着就让肚子唱响空城计。
她无意识地咽了咽喉咙,朝着香气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在一片黑暗中,只看到一个人影。
“贺临骁?”林沫试探性地喊了声。
“……”
本来想着不打扰老大和嫂子的二人世界而准备离开的朱子豪,听到这一声才突然想起,手电筒还在他手里。
他赶紧又折返回来,将手电筒的光线打在自家老大身上。
林沫这才看到是江肆,然后很自然想起那鬼畜到不行的梦境。
将梦中那个妩媚妖娆还会嘤嘤嘤的江肆和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钢铁直男一对比,她忽然浑身一哆嗦。
朱子豪安静如鸡地进了房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下手电筒,然后又安静如鸡地退场。
还没忘记帮忙将房间门给带上。
林沫借着手电筒的光,摸着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时间。
手表是长针短针的那种,她大概是睡坏了脑子,竟然一脸呆相的问了句:“这是凌晨三点还是下午三点啊?”
江肆将手里端的大碗放床头柜上,垂着眼皮瞥她,“你问问你肚子,现在几点。”
“……”这么一说,好像肚子更饿了。
但林沫也渐渐清醒了点,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下午三点,“凌晨三点……你有病啊?凌晨三点跑来扰人清梦??”
说起“清梦”这两个字,她脸色稍不自然地僵了一下,随后很快掩饰住,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江肆拿起了朱子豪放好的手电筒,打在香喷喷的汤碗上。
他朝她抬了抬眼皮,声音低缓:“先把汤喝了。”
“这什么汤?”林沫凑近了瞧那浓白色的汤,有些狐疑。
“变异兽脑骨熬的汤。”江肆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林沫听了这话,眼皮陡然跳了一下。
她从小说里知道,精神系和空间系这样的异能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们不能通过晶核提升,进阶难度远高于其它异能。
不过末世后期有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谣言,说变异兽的脑骨熬成汤,可以提升精神异能。
所以现在江肆大晚上的跑来给她送汤……
又是试探?
林沫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一无所知,她皱着眉抱怨:“这个点,喝什么汤啊?我……”
“你脑袋还疼么?”江肆突然出声打断。
“……”林沫心里一咯噔。
下一刻,又看到江肆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子弹,缓缓垂放到床头柜上,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他又垂眸看着她,始终清冽冷漠的脸上,隐隐透出一股克制,那眼神也是让人琢磨不透,“我知道你觉醒的是精神异能。第一次异能透支,是因为打丧尸。第二次,是给我挡了颗子弹。”
林沫:“……”
江肆瞧着她一脸僵硬的表情,倏地轻笑了声:“挺厉害的,一阶不到,都能挡子弹了。”
“……”
“以后别傻了。”他突然又沉了声,“你知道异能透支后再强行使用,有多危险吗?”
“……”我特么可不是傻么!以后绝对不再犯傻了!
江肆声音寡淡,是认真地警告:“把汤喝了,之后几天都不要再动用精神异能了。”
“……”林沫感觉心好累,不想说话。她捏起汤碗里的小勺子,慢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江肆像个督促小孩吃药的家长,还一直在旁边监督围观着。
她喝得慢,他没话找话,又缓缓道:“骨头汤还要继续喝几天,等你异能完全恢复了,我再教你些锻炼方法。”
“哦。”林沫垂着脑袋,面无表情。
江肆也不介意,又自顾自说:“可以试着用精神力弹钢琴,捡芝麻,甚至是穿针引线的刺绣,可以锻炼你对精神力的掌控。”
“……”林沫默不吭声。
江肆低眸看着她,他看得像入了神,眼里光影浮动,脑海突然有一刹那的恍惚。
突然无意识地启唇,声音算得上是温柔地问了声:“你会刺绣吗?”
林沫捏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垂下的眼皮藏住眼底情绪。
过了两秒,不咸不淡地应一声:“不会可以学啊。”
小说里的林沫,当然是不会刺绣的。她所有的债务,几乎都是江肆帮忙偿还的。
但现实中的林沫,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里,曾经尝试着自己工作。
她原本家境优渥,学过乐器,舞蹈,跆拳道,形象好,唱歌也好听。最开始是悄悄去酒吧当歌手,一晚上能赚不少钱。
但也是长相过于惊艳夺目,在酒吧唱歌实在不太安全。
有次正被骚扰时,江肆就冲进来了。
他那时血气方刚,性格还挺冲动,对着人就是一顿揍。
后来他不让她去酒吧,让她只管好好读书,其他事都可以交给他。
但是林沫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没有安全感,她想努力靠自己赚钱。
江肆替她想过办法,开始是想带她打游戏赚钱,可惜她一点游戏天赋也没有。
后来,他帮她找了个做手工刺绣之类的活计,在家里安安全全就可以做。
林沫在这方面倒是挺有天赋,没学多久,她就做出第一个绣品,是个“江”字。
美其名曰,这个字简单。
到后来,她渐渐还能绣出漂亮的“肆”字。
别人家里挂绣品,都是挂“家”或者“家和万事兴”之类的。
后来林沫与江肆同居的那些日子里,家里挂的一直是她最初绣的那个“江”字。
后来两人分手,林沫也没有带走那个字。
其实她不止一次想过,那段她原以为最辛苦最艰难的还债日子,在往后余生回想起来,竟然是她最念念不忘的甜蜜时光。
反倒是后来还清了债务,生活不再清贫困苦的时候,两个人爆发出诸多矛盾。
江肆性格内敛,从来不会说什么情话,连爱意也鲜少表露。
而林沫呢,她从富家千金变到一无所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格外没有安全感。
特别是,父母的爱情故事对她的影响也很大。
她的父母在相爱时,原本是门当户对的。
可到论及婚嫁时,父亲家里突然出现诸多事故。
母亲为了她爱的男人,甚至不惜与家里断绝关系,也要支持他,陪他东山再起。
林沫的成长时光,总能从旁人或从父母口中,听到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吃着狗粮长大的。
直到家里破产,父亲卷款失踪。
母亲在弥留之际,她想的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该如何面对那糟糕的境遇,而是一心想着那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想在临死前再见他一面,与他一起回忆,他曾在梧桐树下为她弹唱情歌的青葱岁月……
不论是母亲的经历,还是林家破产带来的落差,都让林沫没有安全感。
她曾听江肆说过唯一一句动人的情话,是说在她追着他跑的那个读书时代,他每次看到她那双仿佛点缀着日月星辰的弯弯眼眸,就会浑身躁动,心动不已。
可后来,家庭变故让她不确定自己眼里是否还有让他心动的星光。
曾经热烈而奋不顾身的爱意,渐渐变成了害怕与患得患失。
林沫在长久的失神中,渐渐喝完了一整碗汤。
她抽着纸巾擦了擦嘴角,道了声谢后,突然顺着这股谢意,仿若不经意般提起:“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在我最难的时候,突然出现,帮我还债。”
江肆也好像刚回过神似的,他敛了敛眸,挺随意地“嗯”了声。
林沫抬眸,接着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啊?或者说,你那时候,喜欢我什么啊?”
江肆目光微顿,瞧着她精致的俏脸,拧起了眉头。
好半天,他一张脸冷硬得跟雕塑似的,目光冷冷淡淡,吐出毫无情绪波动的几个字:“你的脸,好看。”
“……”果然就是这么肤浅。
林沫看出来,他这句话,应该是没骗她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反正,也就那样。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也就那样呗。
江肆收了碗就离开了。
端起空碗时,他的目光又垂落到那枚子弹上。
顿了顿,将子弹重新捏进自己手心里。
回去他在一楼的房间,手电筒的光打在床上,照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一楼的这间房,一米八的大床靠在窗户边上。
没拉窗帘,细微的月光斜斜地透进来,打在少年精致得近乎完美的脸上。
温离躺在床上,目光顺着手电筒的光线对上江肆。
他眼睛清亮透彻,隐隐透出戒备而警惕,昏睡一年多的身体,此刻虚软无力。
干枯的唇轻微地动了动,也发不出声音。
倒是江肆,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这么早就觉醒了异能。
根据后世记载,末世第三天确实就已经有异能者出现。
但那些,都只是被丧尸抓伤后,极低概率下觉醒的异能。
眼前这个少年,他没有被丧尸抓伤,竟然这么早就觉醒了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