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面包车里钻出一帮身强力壮的大汉，气势汹汹围到山遥这辆车边上。
铁哥歪着头，叼着根烟，看向驾驶座上的司机，“我们来追债，把人放下，你可以走。”
话是这么说，但可信度有多少就很难讲了。
司机一看这架势，顿时明白来者不善。他立刻把车熄火，借着熄火的动作同时悄悄摁下了方向盘底下的报警器。
那是赵无锡特意让人装的，比车子自带的更灵敏，报警的同时还会发送定位和现场照片，而且还会把这些信息抄送给赵家其他人和集团秘书长，以确保及时获救。
司机熄火下了车，立刻被麻袋套了头打晕扔进面包车。
铁哥吸了口烟，吐着烟圈看向后座两人，挑了挑眉毛：“你们自己下来，还是我上来请。”
“是李美珍让你们来的？”山遥坐着没动，神色有些阴沉。她不喜欢走到哪都能被人跟上的感觉，其实她早就发现他们了，从她出现在公园后不久，这辆车就一直远远跟在后面。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弄破了轮胎把车甩掉，但当她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再次感觉到这些人又向她找过来了。
山遥知道他们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就是那个东西能够追踪到她。她很好奇，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本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连她都无法发现的情况下找到她的呢？
铁哥愣了一下，“挺聪明的嘛，这都给你猜到了。”
“不过就算没有她，我们也会来找你。”他狠吸了一口烟，把剩下一点烟头随手弹出去，烟头划出一道括弧，飞进路边的荒草地里，“你还欠着我们五十万块钱，准备什么时候还？”
铁哥料定了她拿不出这笔钱，事实上山遥最初只从他们公司的平台上借了一千块，之后不断拆东墙补西墙，利息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现在欠他们二十万。
上午在公园发生的事情，铁哥等人也看了个大概，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山遥从那两个老头身上骗到了不少钱绝对没跑。因此，铁哥直接多报了三十万，多出来的钱，无论能收到多少，可都是他们哥几个的。
“五十万？你是哪个平台的人？”山遥故意问道，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在任何一个网贷平台欠到五十万。最多的一个平台也才二十万，这人在骗她。
“铁哥，少跟她废话！她在拖时间，再不走等会有人看到就不好了！”下面的打手催促道。
铁哥也失去了耐心，一把拉开车门，表情凶狠：“废话少说，拿不出钱就赶紧自觉点下车。等我动手，你们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山遥慢悠悠下车，姿态悠闲，与现场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蒋翌紧跟着她，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小声道：“老大，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我刚才已经报警了，只要我们坚持一会就能安全脱身。”
“说什么悄悄话！”一名壮汉冲蒋翌吼了句，抬脚就要踹他，结果不知怎么那只脚忽然失去了控制，像有了自己的意识硬生生往上抬，直到劈成一个标准的站立一字马。
“嗷！！”壮汉发出鬼叫，五官痛到扭曲，抱着自己高举过头顶的右腿又蹦又跳。
蒋翌目瞪口呆，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新型攻击招式吗？”
“神经病啊！这种时候了秀什么柔韧度，赶紧上车跑路！”壮汉的同伙一把拍在壮汉的后脑勺上。
壮汉哭着说：“好像抽筋了，掰不下来。”
两个同伙上去帮忙，依然没能把壮汉的腿放下来。最后铁哥一声令下，把壮汉抬上面包车，让他维持着一字马的动作躺在车厢内，跟被打晕的司机并排挨着。
壮汉：“……”
一行人坐进面包车。因为山遥和蒋翌格外配合，所以没受到暴力对待。
车子启动上路，并不是回市区的方向。
山遥和蒋翌坐在面包车中间的位置，被前后夹击。
“把手机交出来。”一个壮汉冲他们喊。
山遥直接把书包甩到他脸上，“很吵，安静点。”
壮汉恼怒地丢开书包，挥拳向她打去。
“砰！”
拳头砸在了一根铁棍上——山遥从座位底下拿出来的，这帮人在车上放了一箱武器。
“靠！”壮汉抖着手滴了两滴眼泪。
铁哥瞪了他一眼，“是不是男人，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
壮汉委委屈屈地擦着眼泪坐到角落里去了。
蒋翌的手机则被另一个人收走。
车厢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汽车引擎和空调运作的声音。
气氛有些许诡异。
可能是山遥和蒋翌表现得太镇定，绑匪们毫无成就感，甚至心底有点惴惴不安——难道他们有压箱底的自保手段？
铁哥想着想着忽然犯了烟瘾，不由烦躁起来，向副驾上的小弟要了根烟猛抽一口，看了眼蒋翌，脑中灵光一闪：“你姓蒋？”
蒋翌戒备道：“不，我姓姜。”
铁哥脸色难看起来，这一次用的是肯定语气：“你姓蒋。”
小弟们也意识到他们似乎不小心绑了个惹不起的人，有人小心翼翼道：“刚才那辆车，好几百万，这司机也是蒋家的？要不要把他俩扔半路？”
“你脑子给驴踢了？”铁哥没好气道，“放回去好搬救兵吗？”
“那怎么办？”小弟害怕道。
铁哥眼中浮现杀意，面色阴沉：“先带去山里再说。”
他们说话并不避讳山遥和蒋翌，两人把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山遥仍旧淡定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甚至开始闭目养神，一派高手风范。蒋翌默默往她身旁挪了挪屁股，很有安全感。
不知开了多久，天色渐暗，路面越来越颠簸，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荒芜。
这么久了，一辆同行的车都没看见。
从路面的坡度判断，车子似乎开进了山中。
直到星星布满夜空，面包车才在一处偏僻的村子里停下。
村口传来狗叫。
随即一群村民围了过来。
铁哥下车，拉开后车厢的门，示意山遥和蒋翌下车。
山遥打量着村民，那些人也在看她，全是男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像在商场里挑选货物。
“怎么还有男的？”一个村民问了句。
铁哥抽着烟，“顺手带的，不要钱，免费劳动力不要？”
那村民摇头：“看着细皮嫩肉，不像能干活的。白白多张嘴。”
蒋翌：“……”
居然被嫌弃了！
到了这地步，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铁哥这帮人不是来催债的，他根本就是奔着贩卖人口来的！
山遥闭眼放出神识，迅速笼盖住整座村庄。这座山村不大，总共就几十户人家，明明住在深山里，但是生活条件似乎很不错。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座特别的房子，那房子里守着好几个带武器的大汉。大汉们正在闲聊，而他们看守的那间屋子里关着四个女孩。
“今晚又有货送过来。”
“后天就要交货了，还差一个，希望明天能顺利送到。”
“五个也够了。”
……
山遥听了一会儿，从大汉的闲谈中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这村子几乎每年都会从外面买女人回来。他们不是把人留在村子里，而是倒手将人卖给另外的人。
这地方是个中转站。
铁哥等人被村民请去吃饭喝酒了，山遥被人领去别的地方，看路线应该就是那座有人守门的房子。蒋翌和司机被捆起来放在板车上，两名村民推着板车跟在后面。
“你怎么不哭不闹，真稀奇。”领路的村民是个年轻男人，不住打量着山遥，眼中满是好奇。
“哭闹有什么用？”山遥反问他，“你们转手一个人，能赚多少钱？”
年轻男人愣了一下，惊讶道：“你连这都知道？他们怎么什么都跟你讲？这是商业机密，不能泄漏的。”
“不说算了。”山遥看了眼他的脚，说，“我倒是可以跟你透露，你这脚快要废了。”
年轻男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上个月才体检过。”
“上个月的事情，跟现在有什么关系？”山遥弹了弹手指，两颗石子打在年轻男人的膝盖上。男人当场就跪下了，想叫却叫不出声，不由惊恐万分，两手并用往远处爬。
后面两个推板车的村民见状立刻抽出砍刀冲上来，“瓜子，怎么了！？”
但他俩才跑出两步，随即经历了相同的遭遇——
“扑通、扑通”
跪得整整齐齐。
三人无声大喊，画面有些许恐怖和滑稽。
蒋翌瞪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山遥：“老大威武！”
说完他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于是立刻爬起来，去摁司机的人中。
山遥站一旁看他忙活，问：“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知道我在哪吗？”
“神不知鬼不觉？”蒋翌思索道，“定位追踪？”
“那是什么？”山遥皱了皱眉。
“一种高科技追踪手段。”蒋翌解释，“我哥以前就被跟踪过。有人在他车上和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走哪都有定位。”
定位，软件……
山遥想到了手机里那几个网贷app。这个世界的人，虽然脆弱的要死，发明出来的东西倒是很厉害。
连渡劫期大能都发现不了，当真好手段。
见那三人爬出了一段距离，山遥让蒋翌去把人绑了。
蒋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绳子将那三人捆成一团，“老大，要怎么处理？把他们打晕扔到深山里去？”
电影都这么演的。
山遥摇摇头：“那会死人吧。杀人犯法，你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
蒋翌：“……”
“那边有个猪圈，丢里面去吧。”山遥指了指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