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初来青城,人生地不熟,他想要小厮侍女和护院,也不?一定?能找到可靠的。
相比小厮和侍女,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护院,要先找的也是护院。
有个可靠的护院在,就算后面招到有问题的小厮,护院也能保护他。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找一个护院也难。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找来的人怎么样。
郁宁想要这?个黑衣少年做护院,除了“落魄”,还有他刚才的侠义行?为。
至少他不?想害他。
可当他为了五两银子答应后,郁宁又有点怀疑。
“你?如何证明自己可靠可信?”
黑衣少年一步步走向他。
随着他越来越近,郁宁才发现他很高,比他高一个头,走过来时影子完全把郁宁的覆盖住了。
郁宁不?由退后了一小步。
他伸手把郁宁怀里的衣服接过去,然后把腰间的剑给郁宁。
郁宁听郁北征说,剑对于剑客来说就是老婆。
他把老婆都给他了。
他幽深的眼睛落在郁宁的脸上,语气不?可名状,“如果?我?想杀你?,你?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郁宁:“……”
【哈哈哈!】
【崽崽快答应他!】
【我?们会帮你监视他的,崽崽放心!】
【现在不答应他,等下他跟到家里把崽崽打一顿哦!】
郁宁:“……”
郁宁只好抱剑带他回家。
郁宁倔强道:“一百次还是夸张了点。”
黑衣少年坚持:“一点都没夸张。”
郁宁:“……”
“你?叫什么?”
“墨衍。”
墨衍,郁宁低头看向怀里的剑,名字倒是和剑很契合。
这?把剑看着不?大,重量不轻。
郁宁爱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接触过不?少?材料,这?剑鞘和剑柄的材料郁宁看了一会儿却没看出来。
像是石又像铁,很是神奇。
他不?由伸手摸了摸。
剑大体颜色是墨黑,黑得如深夜,其中有金棕色勾勒出古朴神秘的图腾,看一眼就容易深陷其中。
纤弱脆白的手指在浓黑冷硬的剑柄上摩挲,不?经意划过剑鞘上纹路沟壑,柔软的指腹陷于其内。
墨衍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喉结上下滑动。
“这?剑好生神奇。”郁宁说:“是用什么做的?”
墨衍:“天上降下的石头。”
郁宁:“竟是陨石!”
墨衍眼眸再次落在他身上。
“陨石就是天上落下的石头。”郁宁解释。
墨衍貌似不经意地问:“这?是哪里的叫法,我?倒是不曾听过。”
郁宁面不改色:“一个遥远的地方,你?不?会知道。”
墨衍:“……”
两人说着走到巷子尽头,拐个弯就是院子所在的街巷。
墨衍说:“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
郁宁刚问完,听到念念的叫声,也知道哪里不?对了。
【崽崽,院子是那个谁和谁!啊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南蜀摄政王!】
【还有一个少年,不?太确定?是不是当年和崽崽比试的那个皇子,长大好多!】
郁宁顿了下,脑海中浮现的是南蜀摄政王在白夏苑红眼凝视的样子。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郁宁飞快地走向院子。
墨衍皱了皱眉,紧跟上他,先他一步推开门。
院内的两人和他目光相对,彼此眼里皆是惊讶和防备。
郁宁慢一步进来,果?然看到了南蜀摄政王和八皇子。
八皇子已从一个小豆丁长成偏偏少年,眉眼间还能看到幼年期的影子,依然板着小脸,傲娇又冰冷。
而摄政王像是一点都没变,依然苍白瘦削阴郁。
他的目光落在郁宁怀中的剑上。
墨衍上前一步,“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八皇子:“……”
他刚要开口,被摄政王打断,“这?是青城。”
不?管是他们中的谁,在这里都该小心一些。
郁宁进了门后念念就不?叫了,它跑到郁宁脚边蹭着他的脚踝。
郁宁把院门关好,摸摸念念的脑袋安抚它,“念念年纪大了,你?们不要吓它。”
他推着念念在墨衍脚边嗅了嗅,记住他的气息。
又把念念推到前面两人身边。
莫名的,摄政王脸色缓和不?少?。
郁宁把剑给墨衍,“我?想跟他们单独说会儿话。”
八皇子脸色也好了很多?。
墨衍只是看了一眼那剑,把衣服放到房中,空手离开。
那背影看着更冷了。
郁宁挠挠脸,刚答应做护院就被赶出去了,是不好,可是他也没办法。
郁宁请摄政王和八皇子到书房中。
这?套小院一共六间房,其中最大的一间原本是书房,之前的主人应该是个文人,里面桌椅和书架皆是上好的梨花木。
郁宁没打算改,他也喜欢一个大书房,除了看书学习,还能研究些有意思的东西。
此时正好能用来招待他们。
不?过,现在家里什么也没有,郁宁连茶都不能给他们一杯,干脆省了那些客套。他开门见山,“匈奴统一是摄政王背后推动的吗?”
八皇子诧异地看向他。
摄政王没说话。
郁宁当他默认,“为什么要这?么做?”
八皇子说:“还用问吗,你?们当年怎么屠戮我南蜀子民的,以为我?们会忘?”
“只是这样吗?”郁宁看向始终没说话的摄政王。
“我?想反击白妃时,白妃的把柄就到了我?手上,白妃刚被关押,匈奴突然来袭,又要皇姐去和亲,和亲失败后,又从青城来了新的和外祖父有关的消息,一直到我得知真相,来到青城,你?们恰好又在这里等我?。”
“真的那么巧吗?”
摄政王开口道:“大事透彻,小事迷糊。”
“什么?”郁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更巧的是你住进了当年林老和……和你?母妃住过的院子。”
郁宁一怔。
摄政王:“你?以为五百两就能在青城买上这?样一个院子?”
郁宁:“……”
“路边上随便捡个人就带回家?”
郁宁抿了抿唇,没被他带偏思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摄政王掀开眼皮,眼里像是死湖中冲出波浪,“为了让你看清皇位上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逼你弑父。”
他眼底的波浪好像冲到了郁宁心里,郁宁两次张口,“你?疯了。”
“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摄政王轻笑一声。
郁宁看向八皇子,没在他脸上看到一点震惊,好像摄政王做这?样的事很正常,反倒是很不?认同地看着他,像是他说错话了。
“挺成功的,不?是吗?”摄政王笑问:“当知道最爱护你的皇姐要被送给蛮夷和亲,你?却毫无办法,你?没想过要权吗?”
“当知道他害死你?外祖父和母妃,还利用他们虚伪地营造了重情重义的形象,你?没想过杀了他吗?”
摄政王说:“我?可以帮你。”
郁宁沉默地看向他,他的眼睛越长越像娘亲,连眼里的神采都很像。
片刻后,摄政王侧开头,抬眸看向窗外,轻声道:“该吃饭了。”
郁宁跟不?上他这?跳跃的思?路,直接开口,“没饭。”
摄政王和八皇子的视线一起移向他。
郁宁也觉得他刚才的话挺傻的,“我?叫墨衍去买饭。”
话落,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
消息接收太多?,郁宁心绪不宁,没注意到他们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诡异,他走到院门口,见墨衍正抱胸靠墙而站。
“墨衍,你?能去买点饭菜吗?”
墨衍:“……”
郁宁说着开始从怀里掏钱,“省着点,四个人,八菜两汤够吃了吧。”
墨衍的目光从他手中的银子移到他澄澈清灵的眼睛上,良久,才接过银子,“谢谢你?还把我?算上了。”
郁宁眨了下眼,“当然一起吃,不?是包吃包住吗?”
墨衍:“……”
门外有些不?少?东西,是他付钱后让店家送上门的生活用品。
郁宁搬了一箱纸笔进来,八皇子看到后过来和他一起搬。
“要过年了,摄政王想跟你?一起吃顿饭,这?是他来这儿的目的。”
郁宁诧异地看向他。
“五年前,他去晟都也只想看看你?们。”
八皇子咬住唇,狠狠地瞪向他,“别人可以说他疯,你?不?可以,他这?样全是为了你?们一家人。”
“他所有大费周章里都只是无望的爱而已。”
“你?知道心中珍爱被当成垫脚石践踏杀害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郁宁低声说:“我?知道。”
八皇子哑然。
眼前比他还小的少?年弯腰紧紧抓着箱子角,长睫安静垂落,小小地抿了一下唇,声音在寒风中几不?可闻。
他只想着摄政王的苦,只想着林老是摄政王恩师,林小姐是摄政王挚爱,却忽略了,林老也是少年的外祖,林小姐是他的娘亲。
也是他最爱的人啊。
或许,他们也曾是他黑夜里反复在梦中寻找的人。
“反正,你?得好好陪他吃这?顿饭,他是推了一个月的国事而来的。”
郁宁看向书房的窗口,摄政王正垂头盯着书桌看。
和五年前相比,他的容颜几乎未变,可鬓发已染雪,郁宁忘了,五年前是不是也这?样。
等他俩把东西都收拾好后,墨衍带两个提食盒的酒楼小二回来了。
八皇子去叫摄政王出来吃饭。
主位留给摄政王,郁宁和八皇子觉得应该这样,墨衍皱了下眉。
摄政王抬眸看向他,嘴还没张开,墨衍就拉椅子坐下了。
八菜两汤摆满了不?大的桌子,四个人安静地吃了起来。
郁宁又累又饿,而且他是不管和什么人在一起都不觉得尴尬的人,吃得很香。
另外三人本来没什么胃口,看着看着也吃了起来。
最后八菜两汤竟没剩多少?。
郁宁让墨衍去买菜时,并不知道摄政王是推了国事专门来跟他吃一顿年饭。
他想了下,问:“你?们在青城留几日,后天晚上可有时间吃饭?”
后天晚上是除夕夜,吃的是年夜饭。
八皇子看了一眼摄政王,擅自说“有”。
“那好,到时候我?多?备些菜。”
摄政王走时,又看了一眼墨衍,墨衍抬眼对上他的视线,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两人走远后,八皇子问:“皇叔,为何不?告诉小宁?”
小宁是八皇子在摄政王面前对郁宁的称呼,因?为摄政王十分厌恶郁这?个姓。
摄政王道:“他连天子剑都愿意给他,何需担忧,多?一个他护着他不?好?”
不?知道是因为累的,还是因为知道母妃和外祖父曾住过这?里而觉得心安,天刚黑郁宁就很想睡觉。
他撑起精神跟席廷说了今天的事,并跟他一起把这?个院子每间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席廷看出他的困倦,让他去睡觉。
郁宁听话地洗漱上床。
再?次看了一眼,没看到天书后,闭上眼睛。
除了刚离开晟都那一晚,他沐浴休息时,天书从不出现,以前郁宁会觉得自在轻松,那一晚后,他睡觉时会不?由自在地寻找天书,很想在入睡前看一眼,就好像有人在陪他入睡。
很安心很幸福。
想着想着郁宁睡着了。
整个院落陷入安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郁宁的房间中悄无声息出现一个黑衣少年。
他战站成一座雕像,盯着鲜活的郁宁看了许久,伸手想要碰触他,手在即将碰上他的脸时堪堪停住。
他收回手,又看了很久,才消失在房间里。
郁宁对此一无所觉。
他一夜好眠,第二天继续他的采购。
这?次身后跟了冷脸少年,少?年十七八岁,身高体长,一脸冰霜,看起来很不?好惹,再?没小贼盯着郁宁。
但是,有士兵盯着。
郁宁买好茶杯,转头看到一队士兵正盯着他看,正面看到他的脸后,其中一个差点跪下。
郁宁:“……”
【握草哈哈哈这?和庆功宴上那群兵怎么一样!】
【说不定?就是一批。】
直到郁宁走很远,一回头还能看到他们正在看他。
【那崽崽不就暴露了?过不?了几天清闲日子了。】
郁宁这?一路没有故意隐藏行踪,因?为他知道他躲不掉,隐藏反而让皇上起疑心。
可也没想到,回去后不到两个时辰,夏守越就带人找上门了。
“宁王殿下。”
许久未见,儿时的哥哥带一群人跪地叫他殿下。
郁宁走上前扶起他起来,“宁王?”
“皇上已封七皇子为宁王,赐青城为封地。”夏守越说:“晟都和青城的宁王府同时在建中,为了您的安危,小叔已经通知青城官员,他们马上也会来晋见。”
【哇塞!崽崽成王啦!】
【最年少的小王爷,撒花!】
【啊啊啊我?们有自己的封地了,真的可以搞基建啦!】
郁宁抿了下唇,应了一声。
说完这?些话,夏守越仔细打量他一番,见他没什么事的样子,才松了口气,温声说:“总算找到殿下了,我?们一直很担心。”
郁宁垂头,半晌,说:“抱歉,是我走得冲动。”
他知道他们很担心,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平安就好。”夏守越说,“殿下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只要平安。”
听他这?么说,郁宁心口更加堵得慌。
夏守越皱眉,他总觉得他的到来,好像给郁宁压力了。
“殿下想跟我?去兵马司住吗?或者去其他官衙住?”
郁宁摇头,“我?就住这?里,我?还有朋友,暂时不想让人打扰。”
夏守越听懂了他的意思,他说:“我?陪殿下见完青城官员就离开。”
青城上下大大小小官员有上百人。
他是一个初来乍到未成年的小王爷。
郁宁知夏守越这?是在为他撑腰。
他心里生出些酸涩,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
夏守越却什么没说,就这样在门口站定?,“殿下进屋吧,外面冷。”
郁宁在他面前站了片刻,闭了下眼,狠起心肠向院内走。
夏守越在他身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房的墨衍,问:“为什么要这?样对那个小将军?”
郁宁站在窗边向外望,说:“因?为以后可能为敌。”
【哎?】
【为什么?】
【因?为夏家是最忠于皇上的家族。】
【啊,崽崽是要……】
他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神情安静到寂寥。
墨衍皱眉,脸色更冷。
下午青城百官来时,郁宁已经恢复如常。
他从容淡定地见了他们,因?为有夏守越和一排将士,以及他的传说在,官员们对他都很恭敬。
他说等宁王府建好后就搬进去,住在这里时不想被打扰,是说给百官听,也是说给夏守越听。
他的态度,他们都知道了。
自那以后到住进宁王府之前,真没人再?打扰他。
即便如此,为了安全,说好的年夜饭还是没在这个院子里吃。
郁宁被人带到玄尘书院另一个方向的院落中,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璀璨的烛光,还有新年礼物。
这?一顿饭吃得很晚,吃完后还有持续一个时辰的烟花,和战后青城千家万户的鞭炮声一起,迎入新的一年,新的一岁。
三个少年在院子中兴奋地放烟花和爆竹。
摄政王坐在房中看着他们在烟花下明亮的脸,忽然忆起,曾经也有三个年轻人这?样一起放过烟花。
再?看他们三人,好像看到了一个新的时代,新的北越,新的大晟和新的南蜀。
*
五年后。
“《青城日报》!《青城日报》!”
青城城中心繁华的大街上,一个小男孩背着一个装满报纸的竹篓,挥着手中的报纸,大喊:“《青城日报》,宁王殿下后天要出城进都啦!”
“什么!”
“给我?一份!”
“我?们店铺要二十份!”
一听到这句,大街上不?管是摊贩还是行人纷纷围上去,街上一时堵得水泄不?通。
过不?去的马车主人也不?烦躁,从轿子口伸出手,“快给我?一份!”
一家茶馆二楼临窗户位的一外地人看得好奇不?已,“《青城日报》是何物?怎会如此受欢迎。”
他对面带他进城的紫衣人说:“这?《青城日报》是青城独有的东西,你?在外地绝对看不?到。”
那外地人又向窗外看了一眼,虽然进青城后所见所闻让他叹为观止,这?时还是嘴硬,“不?就是印着字的一张纸吗,怎么就独一份了?”
正要给他们倒茶的店小二听他这?么说,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外地人惊呆了,还有这?样的店小二?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紫衣人忙拉住他,低声道:“快闭嘴!《青城日报》是宁王殿下创办的,在青城凡是和宁王有关的一切,你?都不能说不?好,不?然被轰出城都是轻的。”
外地人一脸茫然。
那个店小二也是有意思,离开后去掌柜那里拿了一张日报又回来,一下拍在桌上,指着最上面一栏,“怎么独一份?就单说这天气预报,天下哪个城能有?”
外地人看着那精确到时辰的天气预报哑口无言。
这?岂是人能做到的?
都说这?青城住着一位神仙,难不成是真的?
他看完天气预报,忍不?住看日报上的其他部分,视线所及全是非常有趣的事。
可惜店小二根本没给他多?看一眼,又哼了一声,拿着报纸就走了。
外地人也有点气了,“一个店小二傲得跟个少爷似的。”
紫衣人:“你?要是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人家青城人贫困人口,每个月都有一两白银的补助呢,再?加上青城这独一无二的环境,说不准就真比其他小城的少?爷活得滋润。”
外地人:“……”
茶馆打开报纸的声音此起彼伏,气氛莫名变得有些紧张。
外地人也跟着紧张,刚要问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就听一个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晟都那么危险,殿下去晟都带多?少?兵怎么没说!”
“殿下能不能别去,晟都太危险了,听说三皇子连亲舅舅都杀。”
“太子也是,听说他敢派人当街刺杀大臣!”
“天啊!当街!不?敢想象,晟都竟然这么乱的吗?我?们殿下怎么可以去这样地方?”
外地人:“……”
他由紧张到茫然再到紧张,非常小声地说:“他们竟敢议论皇子。”
紫衣人笑笑:“青城风气如此,你?没看日报上官府还主动公开他们的事给百姓议论呢。”
“再?说了。”紫衣人靠近他,声音也变小,“青城百姓只宁王,不?知……”
最后两个字消失在外地人的耳中。
“当然,他们不是真不?知,只不过不?一样,一个是大晟的皇,一个是青城的神。”
作者有话要说:墨衍:哦,贫困补助就有一两白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