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耿格格回到缓福轩后累的连喝两盅茶,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弘昼一直守在她身边,嘟囔道:“李额娘坏。”
“可不能乱说话。”耿格格连忙将弘昼的嘴捂住,将他抱上炕,低声道:“这话要是传到你李额娘耳朵里去了,定会不高兴的。”
阖府上下人人都知道李侧福晋是个小心眼的,她微微叹了口气道:“不过是几卷佛经而已,我累些就累了,权当替王爷尽孝了。”
“我瞧着里李侧福晋也不像能吃得了这份苦,日日趴在案几上抄佛经也是个苦差事,兴许过两日他兴趣过了,这事儿也就作罢了。”
弘昼想了想,心中倒是生出一个主意来。
又过了会,四爷来了,如弘昼想的一样,耿格格并没有与四爷告状,想想也是,这等事儿若传出去谁都要夸李侧福晋孝心可嘉,若耿格格说的多了,兴许还会被人误以为对德妃不敬。
翌日一早,四爷前脚刚离开缓福轩,后脚曾嬷嬷就又来请耿格格,生怕耿格格不去似的。
有了心理准备的耿格格笑道:“嬷嬷稍等,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谁知等着耿格格换了衣裳正欲出门时,弘昼却拽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更是哭嚷道:“额娘,额娘……”
这下就连聂乳娘上前都没法子。
耿格格耐着性子劝道:“弘昼乖,额娘去去就回来了。”
可弘昼脾气一上来,谁劝都没用。
弘昼瞧着耿格格面上浮现几分为难之色,索性往地下一趟,嗓门更大了:“额娘,额娘……”
他这一哭,哭的耿格格心都碎了。
候在一旁的曾嬷嬷却当这是耿格格联合弘昼一起做戏,便道:“想必是五阿哥自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格格身边的缘故,当真是母子情深,若五阿哥不舍得格格,不如格格将五阿哥一起带过去吧,奴才等人也可以帮着照顾五阿哥的。”
耿格格有几分迟疑:“这样不大好吧……”
她怕弘昼出了什么意外。
弘昼一听这话不哭也不闹了,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甚至还拽着耿格格的手往外走:“额娘,走。”
耿格格没法子,只能带着他一起过去。
到了李侧福晋的院子,李侧福晋瞧见弘昼有几分惊愕,可曾嬷嬷却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您不是想给耿格格好好立立规矩吗?正好五阿哥也来了,您也是五阿哥的额娘,正好也能给五阿哥一起立立规矩,这样任谁都挑不出你的差错来。”
李侧福晋仔细一想,脸上便浮现几分笑意。
她还是如昨日一样叫耿格格先去磨墨,耿格格穿着高高的旗鞋,昨日站了一下午脚都肿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照办。
李侧福晋便冲弘昼招招手:“弘昼,来李额娘这里。”
正拿着小弓箭的弘昼早已急不可耐,想要会一会李侧福晋,便巴巴过去,下一刻更听到李侧福晋道:“弘昼,你看你四哥只比你大三个月就已经开始启蒙了,李额娘派人给你启蒙好不好?”
弘昼点点头,奶声奶气道:“好。”
李侧福晋见他逐渐上套,笑着道:“你若学的好,李额娘有奖,一样的,你若学的不好,李额娘小惩大戒一番如何?”
弘昼再次点点头。
很快,曾嬷嬷就捧着《三字经》过来,李侧福晋为了展现慈母做派,便亲自打开《三字经》给弘昼启蒙,一开始便道:“李额娘读一遍给你听,你再背一遍好不好?你三哥在你这般大的时候,李额娘都是这样教他的。”
弘昼虽知道李侧福晋心狠,却万万没想到李侧福晋能心狠到这个地步,教一个一岁出头的孩子《三字经》不说,还指望着他听一遍就能背?
但他面上不显,点点头,很是乖觉的样子。
李侧福晋便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行乃谦……”
她倒是一点不客气,一口气将《三字经》念完,继而看向弘昼:“来,弘昼,该你了,背给李额娘听一听。”
弘昼:……
他无语极了,面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人,人……不会。”
李侧福晋面上笑意更甚,接过曾嬷嬷递过来的戒尺,道:“那方才咱们说好了,若是你不会,李额娘可是要小小惩戒一番的。”
说着,她一手捉着弘昼胖乎乎的小手,一手举起戒尺。
戒尺落下,千钧一发之际,弘昼迅速将自己的小胖手收了回来。
“啪嗒”一声,李侧福晋的戒尺打到自己手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偏偏弘昼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她,奶声奶气道:“弘昼怕疼。”
拜托,他是小,又不是傻,难不成还真眼睁睁看着李侧福晋打自己手板心?
李侧福晋吃了闷亏可不会轻易算了,再次教弘昼了一遍《三字经》,再次要他背诵,他是再次不会。
李侧福晋再次举起戒尺,这次她是有备而来,将弘昼的小胖手抓的紧紧地。
谁知正当她手中戒尺落下时,弘昼却高声叫了一声,她一分手,抓着弘昼小胖手的手一松,竟叫弘昼逃脱,这戒尺再次落在了她的掌心,疼的她眼睛都红了。
还未等李侧福晋发问,弘昼就抓着她的手道:“疼,呼呼。”
说着,他更是替李侧福晋吹了吹掌心。
瞧见李侧福晋掌心都红了,他是吹的更起劲。
李侧福晋被他搅合的心烦意乱,觉得这小崽子真是不好对付,便将《三字经》往曾嬷嬷手里一塞,没好气道:“你来教他吧,我要给德妃娘娘抄佛经了。”
曾嬷嬷一向仗着自己是李侧福晋院里的掌事嬷嬷而自视甚高,并不觉得自己这个略识得几个字的嬷嬷教阿哥认字有什么问题,她刚翻开书,弘昼就左顾右盼起来,更是奶声奶气道:“不看这个。”
曾嬷嬷没法子,便命人从三阿哥书房中取来别的书。
一连取来十多本书,弘昼都不满意。
曾嬷嬷将这事儿禀于李侧福晋,李侧福晋磨挫着耿格格,心里总算好受了点,一听见这小崽子的名字就直皱眉:“将他带去弘时书房,他要看什么书自己看就是了。”
曾嬷嬷依言将弘昼带了下去。
一岁出头的小娃娃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曾嬷嬷可不是他的对手,见他上蹿下跳、这里翻翻那里看看,索性坐在太师椅上躲懒。
弘昼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的,很快找到了三阿哥弘时的作业。
上次怀恪郡主回门那一日,他分明记得四爷说弘时字写的不够刚毅,吩咐他将《大学》、《中庸》各抄三遍,虽说弘时在外院有了院子,但因怀恪郡主出嫁,四爷便特赦他闲来无事到内院陪陪李侧福晋,四爷吩咐的作业也是在李侧福晋院子完成的。
弘昼咧嘴一笑,毫不留情举起狼毫笔在这作业上写写画画,这一页纸上画一朵花儿,那一页纸上画个小乌龟,再一页纸上画个笑脸……保证每一页纸上毫无遗漏。
到了最后,他更是将弘时抄的几大本作业放于原位,估摸着过不了几日弘时就会将这作业呈给四爷的。
这画面太美了,他光是想一想就开心的很。
等着事情忙完,弘昼业略有些累了,惦念着隔壁屋的耿格格十分不放心,也不搭理曾嬷嬷的,直接抬脚出门去了。
曾嬷嬷没法子,只能跟了上去。
弘昼站在门口一看,却是气坏了,好家伙,耿格格站在书桌前磨墨,李侧福晋却躺在炕上打盹。
简直是欺人太甚!
弘昼当即就尖声叫道:“额娘!”
李侧福晋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弘昼吵醒,不悦道:“你这孩子,我可刚睡着……”
弘昼奶声奶气道:“额娘,也歇歇。”
李侧福晋可不能允许这等情况发生,她甚至差人盯着耿格格,连耿格格揉揉手腕、活动活动脚都不行,当即就道:“这佛经可是要送进宫的,哪里能歇?若时不时歇一歇,到时候拿什么东西呈给德妃娘娘?”
说着,她伸了个懒腰,朝书桌走去,更不忘看着耿格格道:“我不比你们年轻,又替王爷生下好几个孩子,身子亏空的厉害,得歇一歇才是……”
谁知她刚走到书桌前要坐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弘昼却是使出浑身力气将她身后的太师椅一拖。
“哐当”一声,毫无防备的李侧福晋摔了个狗吃屎,摔得她闷哼叫了一声。
弘昼更是毫不客气笑出声来。
曾嬷嬷等人更是连忙将李侧福晋扶了起来,更是七嘴八舌道:“您没事儿吧?”
“要不要请大夫?”
……
李侧福晋侍奉四爷将近二十年,一向养尊处优,可没受过这等戏弄,当即便是屁股疼的厉害,却还是呵斥道:“不准请大夫。”
她总得顾及自己脸面才是。
只是一转头,她却见弘昼笑的眼睛弯弯,顿时就来了气,更是举起巴掌来:“好啊,你这个小崽子,你这是故意害我不成?你,你……看我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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